祁夜的视线落在这支染色的玫瑰上。
此时它被精致的花艺纸小心包着,花瓣上还挂着几颗晶莹的露珠,绚烂活泼的颜色。
祁夜不知道现在的他是什么心情,看着小陈他们欲言又止的样子,他迅速理了下思绪:“抱歉,我去抽支烟。”
说完,拿着盒子熟门熟路上了楼上的天台。
此时正是下午三四点的时间,路上也没多少回家的白领,还是挺寂静的。祁夜靠在一旁的水泥墙上,盯着这支花看了很久。
老实说,这感觉就挺神奇的。
从小到大,无论是升学家长塞的红包,还是朋友间互相送点礼物,他总以为已经千帆历尽,什么场面都见过了。
但是现在对着这花,他却感到有点儿手足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过,他知道现在得赶紧把玫瑰带回去插上,要是冻坏了就不好了。正要合上盒子的时候,一个金属质地的挂件露出了一个角。
祁夜愣了几秒。
他叼着烟,伸手把底下的包装纸掀开——
是个小提琴的挂件。
尺寸不大,就比一般的毛衣链大些。在正面靠右侧的位置上,很精巧地点缀了一小颗水钻。
祁夜拿起这个挂件,透过夕阳,他看到提琴背后刻了两个很迷你的字母——XC。
还别说,就挺直接的,生怕一眼看不出是谁送的一样。
看着这两个字母,祁夜忍不住笑了,心情也好了不少。他把鲜花和提琴挂件小心翼翼地放进盒子后,就和小陈他们告别回了家。
一路上,他都有些失神,一直在思考着周群说的话。
其实,这哥们话说得很在理,现在放弃的确是太早了点。
可能是无中生有的谣言,也可能是校园传说,谁说得清呢。
如果真到那一天了,见着萧教授那未婚妻了,或者更早一点儿,直接被他承认判死刑了,再收手也成。
这一段回家的路祁夜走了很久。
等到他差不多要到家了,见着周边开了一家首饰店,新开的,门口还放着开业大吉的花篮。
对于这个,祁夜倒也见怪不怪了。
他们这一带尽管房子老旧,都是老洋房那款的,但怎么说,可能就是因为是房龄太老了,倒是各类店家盯着的香饽饽。
保留着老洋房的外观,里面粉刷一下,再加点小情调的家具和摆设,就挺小资的,谈恋爱的好去处。
不过祁夜现在没什么心情逛街。
只不过,就在经过玻璃窗户的那一刻,他下意识瞥了一眼,除了自己的倒影外,还有一个小玩意儿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忍不住弯下腰,盯着看了挺久,回神的时候就见老板娘站在店门口,一边笑,一边望着他。
“先生,感兴趣的话您可以进来看看。”老板娘说,“在外面隔着玻璃,没法儿看仔细。”
祁夜也笑了一下,指指橱窗:“就这个,麻烦给我看下。”
进店后,他把扎着丝带的花盒放边上,然后把注意力全集中在托盘上。
——尤克里里造型的胸针。
大小和萧程送的那一款差不多,上面刻着优雅的木边花纹,还配了个迷你的吉他盒。
看着就和萧程挺配。
“这一款送礼的确合适。”老板娘柔声说道,“设计师限量款,店里也卖得差不多了,只剩下两个。”
祁夜“嗯”了声,挺果断地说:“那就这个吧。”
他认定要买的东西,这买起来,一直是属于那种短平快的速度类型。
遇见对上眼了,就买呗。
就是挺豪迈的做法,不用多纠结什么。
这次也是一样,他拒绝了其他连带着的优惠套餐,只买了这一款胸针。买单的时候,祁夜忽然问了句:“会掉色吗?”
“什么?”
“上面的颜色会掉吗?”祁夜换了个说法。
老板娘一听,笑了:“当然不会。”
祁夜这才点点头,松了口气。
不知为何,问这话的时候还没感到什么,但事后想起,总隐隐地预感着什么,或者说,总有着一种近乎可怕的直觉和预感,正在影响着他,让他喘不上气。
就在老板娘准备拿礼盒的时候,祁夜想起了萧程送的提琴挂件:“请问胸针的背面,能刻字吗?”
“能。”老板娘点点头,从柜子下面拿出一本手册,“只不现刻需要十五分钟的等待时间。”
祁夜点点头:“行,那我挑一个。”
翻开册子,印入眼帘的都是浪漫的大众情话,比如iloveu之类的。
祁夜微微蹙着眉,似乎不太满意。
这一细微的表情也被老板娘捕捉到了,她看着祁夜那样子,于是出了个主意:“法语效果会更好一点。”
说着,又帮着把册子翻到了最后几页。
“Jet\'aime之类的就可以,很多情侣都爱刻这个。”她补充说,“除此以外,还有Tumemanques,意思是我想你。”
祁夜一听有点乐,这些不都还是情话,换个语言也没差。
于是他笑笑:“不用了,我再想想。”
思考许久,祁夜还是跟风地刻了一个QY。
看着店员带着手套刻的时候还乐得不行,总觉得和萧程属于密探接头似的。
要说他没任何浪漫的文学细胞呢,能把这件事打比方成这样,总是绕不开这些瞎用的形容词。
“您稍等一会儿,等下给你包装上。”老板娘刻着字,偏了下头,“您先看看礼盒,放在架子上呢,有好几种颜色。”
祁夜“嗯”了声。他盯着木架上颜色各异的礼盒看了阵,正要选择一个淡蓝色盒子,突然被一束花吸引了。
“这是什么?”祁夜问道。
“厄瓜多尔玫瑰。”老板娘瞥了一眼,笑笑:“碎冰蓝渐变色的,也就剩下这几朵了。”
祁夜垂眸轻轻碰了下。
花骨朵带着轻染上的淡蓝色,像极了夜空中的星辰,璀璨而又温柔。
“不用礼盒了。”祁夜突然决定道,“就帮我拿一支这样的玫瑰吧,然后麻烦您帮忙……”
他停顿几了秒,似乎思考什么。
想了会儿,突然又笑了:“胸针也帮我藏在这一支玫瑰后面吧。”
“也?”老板娘听闻愣了一瞬,“那……署名的卡片需要吗?”
“不用。”祁夜说,“不留名字,匿名送。”
也的确,他并不需要什么特别的留名形式。
这是属于他们的秘密。
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是独属于星辰和尘埃之间的密语。
见着玫瑰逐渐被包装起来的样子,祁夜忽然觉得,是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