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祁夜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因为每个人都有公平追求的权利。
但这事儿怎么说呢,有点失落是真的。
他和萧程再不济也是朋友吧,连着学妹都知道有个未婚妻呢,他却什么都不了解。
不过都是成年人了,祁夜也知道,感情早就不能像玩儿家家那样,知道个事儿就一哭二闹三吊,对着别人说什么“非你不嫁”或者“再也不见”。
那这也太玛丽苏了。
不过老实说,影响的确是有的,比如之后的几天祁夜都跟丢了魂似的,心思不知道在哪个外太空飘着了。
“小祁。”酒吧老板拿着新换的曲谱,皱眉挺严肃地看他,“你再这样,我可要扣你奖金了啊。”
“知道了,老板。”祁夜勉强笑了下,低头架起吉他。
“你这么说也没用。”老板见着他这样子,低声咕哝了句,“我看你这样不行,这样吧,这周我让林雯多来几天,你好好调整。”
祁夜听着也没拒绝,本来就状态不好,可能这样是最好的处理方式。
“你自个儿呢想想明白。”老板依旧是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尽管也没从祁夜那里知道些什么,“等你自己的事情处理好了,再过来好好上班。”
祁夜笑笑:“好嘞,谢谢老板。”
等他下班走出酒吧的时候,老板把接下来两周的排班表全发给了他。
看着每周只有两天十多个小时的工时,祁夜有些无奈地笑笑,尽管老板刚又拉着他说了些好好调整之类的话,但再这样下去,真是要丢饭碗了。
只不过,说不定明天他就好了。
到时又可以活蹦乱跳地玩清吧,或者去livehouse蹦迪啥的。
认识萧程的那些日子,像是把这些爱好都淡忘了似的,尽管挺可惜的,不过现在想想,还是值得的。
深夜巷子打不到车,祁夜站在寒风里哆嗦了阵,看着打车软件上排到50多位,最后还是开了辆共享单车。
这样看来,瘫在床上思考人生的时间又要被压缩了。
以前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往床上一躺,什么也不干,只是盯着天花板发呆。当时还会放个披头士或者滚石乐队循环一天,而现在,窗外呼啸的北风成了背景音。
老式时钟在此时咔哒一声,指向了凌晨五点。
祁夜叼着烟靠在床头,看着手机上显示的日程表——再过两天是萧程出差回来的日子,那一天晚上还和他约了去吃圣诞套餐。
老实说,自从上次平安夜之后,他们聊得就不是很多。
萧程看上去很忙,尽管不发朋友圈,可是好几次凌晨发来的消息,就知道那是刚回酒店休息的时间。
而对于祁夜自己,怎么说呢,心思也挺乱的。
他不可能把这一切当做没发生过的样子,毕竟人家未婚妻在那儿,这心境早就变了。而萧程可能也真的只是把他当了朋友,或者说隐形发了好人卡的哥们。
胡思乱想也没理出个思路,祁夜揉了下额前乱糟糟的卷毛,正打算要睡觉,不小心误触了周群的电话。
慌张中,他连忙摁掉了电话,而周群却在这时又打过来。
“抱歉兄弟。”祁夜立马道了声歉,“手滑。”
“嗯?老哥怎么这么晚还没睡?”周群那儿挺嘈杂,似乎在露天会场。
“你在外面?”
“今天展览最后一天,和同组的一起喝酒晚了。”
“这样啊,行吧。”祁夜说,“那你好好玩,我挂了。”
可能是语气不太对劲,周群忽然“诶”了一声:“你等等。”
“哥们你这声儿不太对啊。”周群说,“有人欺负你了?”
祁夜在电话里笑笑:“没呢。”
“绝对有。”周群想了一会儿,忽然开窍了,“哦我知道了,是上次Bella生日那会儿,说萧教授有未婚妻这事儿对吗?”
祁夜没回答,周群就给当成了默许。
“兄弟,你这纠结个啥。”周群在电话那端乐了,开导着说,“这萧教授自己都没说过,听着别人说就放弃了?”
“也不是。”祁夜说,“就是心思乱,没法儿想后续该怎么办。”
“老哥,我虽然说过不插手,但是我得多说一句。”周群难得正经起来,“这种事呢,你得让萧教授亲口承认,其他人再怎么说都是没用的。”
祁夜听着一愣,像是在思考地“嗯”了声。
“前两天还说羡慕你顺利呢,结果倒卡节骨眼上了。”周群在电话里叹了一口气,“以前那个莽着往前冲的祁夜去哪儿了?”
周群说的话虽然糙了点,但祁夜听着还挺感动。
“谢了周兄。”祁夜坐直了身,笑了下,“我会考虑一下的。”
“考虑啥啊。”周群说,“赶紧的,抓住机会呗。”
“行。”祁夜笑了,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他倒把心结解开了些,“那我加油,你也加把劲,跟Bella好好说说。”
挂了电话后,他靠在窗边,透过冰雾看向窗外还在沉睡着的城市。
晨曦将至。
此时微弱金色染上了天际,又跟着丝缕的薄云铺散开来,直至蔓延到有限的视野外,尽头另一处的地平线上。
他们依旧是联系着的,祁夜想。
今天祁夜不上班,尽管一夜没睡,但就是不困。他背着吉他去公园的时候,正巧见着大门前的被点缀上圣诞挂件的松树,周围还围着不少游人照相。
忽然又想去看看酒吧的圣诞树了。
一路坐地铁过去,祁夜靠在车门旁,他看着行色匆匆的不同人进车厢,心思又飞向了天外。到了酒吧,见着了那棵圣诞树,似乎让心里好受了一些。
这个时候酒吧刚开门,小陈正好换了衣服拿扫帚出来扫雪,见着祁夜惊得不行,愣了好几秒。
倒是祁夜没觉得有什么,挺自然地迈开步子进了酒吧。
一进门,祁夜就让小陈弄一杯龙舌兰日出。
小陈看着他那样子,头往窗外偏了下:“这个点,喝酒不好吧。”
“那就无酒精的。”祁夜说道。
可能是一系列反常的行为,倒是让小陈弄不明白了。
“行呗。”他说,“你今天不上班,就是咱酒吧的顾客,给你做。”
小陈调酒的技术是真不错,清凉的薄荷液体入口,似乎要把五脏六腑挨个儿都凉个透,祁夜眯着眼睛,指尖摸索着玻璃杯。
半晌,忽然问了句:“这是什么?”
“莫吉托。”小陈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你不是知道这名字吗?”
“我刚才没想起来。”祁夜笑笑,又点了一支烟。
小陈看着他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
他暗自心说他的确不懂恋爱这事儿,竟然能让人傻好几个度。
不过还没等他开口再损几句,就听门口的风铃响了一下。
“休息日你还过来了。”林雯推门进来,见着祁夜后就直接走到吧台这儿,她的手上带了一个长方形包裹,“不过还好你在,门口见着个快递员,说是给你的匿名物件。”
祁夜听闻,喝酒的动作微顿了下。
他把酒杯往前一推,腾出放包裹的地儿,还没等杯中晃荡的薄荷和冰块停下,纸盒就被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了。
野兽派。
一支染了色的厄瓜多尔玫瑰。
那是七彩的颜色,就像是晨曦间天际升起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