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零八章 我们都是没戴面具的小丑(1)

(感谢“150528232634866”和“右眸0obsp;成默沿着座舱间长长的过道向前走,两侧的太极龙学员们有些在闭目养神,有些在透过全景玻璃窗浏览巴黎的夜色。

不远处的巴黎圣母院开始敲钟。

十二月间,天气寒冷晴朗,钟敲了十三下。

成默拉开座舱的滑门,整个河川似乎只有马达声在回荡。座舱与驾驶舱隔着一条宽阔的过道,过道中央被栏杆隔着,作为驾驶舱和座舱的分界。成默推开了栏杆中间的栅栏门,船头的方向立刻有狗叫声传了过来。成默虽然看不见狗,却知道是白秀秀特意弄了几条狗拴在船头试毒。他越过了栏杆,敲了敲右侧驾驶舱的铁门,等里面传来了“进来”的声音才推门而入。

进去第一眼,成默就看见了站在船头的比格和泰迪,此刻它们已经偃旗息鼓。隔着挡风玻璃成默丝毫感觉不到巴黎的异样,站在温暖的驾驶舱里,他只觉得自己仿佛是隔着雪幕在窥视天上的街市。他顺手关好门,将视线投入驾驶舱内,白秀秀和顾志学、张左庸全机械化的载体站在一个黑人驾驶员旁边,张左庸属于重装半机械人,块头大不说,个子也高,头几乎顶在了天花板上。三个教官都盯着驾驶台上的小电视机,此时此刻电视机上在播放菲利普神将暴打小丑西斯。而握着船舵的黑人驾驶员正瑟瑟发抖,很显然,他害怕旁边的白秀秀他们,但又忍不住不停的偷看旁边似乎是来自未来的杀戮机器。

成默原来不知道黑人面色苍白是什么样子。

现在知道了,恐惧像一层光膜覆盖在他的脸上,让他的情绪像是可视的画面,直观的传递到了旁人的眼睛里。他知道眼下不是研究表情的时候,便直接开口问:“白姐,找我有事?”

白秀秀将视线从电视上挪开,看向了成默说:“嗯,貌似现在只有5g的手机能打得出去电话发得出去短信,普通的4g也就能听听收音机,没有其他的用,我就想问下你那里有弄到5g手机吗?”

成默点了下头说:“有一台,在谢旻韫手里。”

白秀秀按开了面罩,贴合在面部的银白色装甲如水一般退到了脖子处,露出了面部,她笑着说:“那就再好不过,要不然只能等出了市区在联系机场那边的人了。”

白秀秀的笑容在全机械化装甲的映衬下有种妖异的美,成默从未想过机械和人类能够结合的如此完美无瑕,他短暂的被这样不可思议的奇特美丽给震撼了一下,随即说道:“我去拿。”

“不急这一会,反正船也只能朝这个方向走,迟点和机场那边联系也不碍事。”说着白秀秀回头看向了电视,“你和小丑西斯交过手,对他有一定的了解,你觉得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会不会把毒气装置的遥控器交出来?”

白秀秀问了一个很引人瞩目的问题,旁边的顾志学和张左庸立刻都解除了头部装甲,把视线投向了成默,明显电视里播放的内容还不如成默的回答吸引人。

成默也转头看向了身侧的电视机,穿着法兰西元帅装的菲利普神将一拳砸在小丑西斯的鼻尖,鲜血四溅,小丑西斯的头被这一拳嵌进了陨石坑状的大理石地面。成默在地下墓场就看见小丑西斯在挨揍,来到船上看到的还是小丑西斯在挨揍,他有些不解的皱了皱眉头说:“目的是什么我说不好,但肯定不是在巴黎制造一场混乱这么简单。而且小丑西斯是不可能会把遥控器交出来的倒是菲利普神将会碰到大麻烦”

“麻烦?你认为菲利普神将会向小丑西斯这条疯狗妥协?”张左庸摇了摇头说。

白秀秀也看向了成默说道:“你可能不太了解菲利普神将,这位神将看上去很好说话,实际上是个极其强硬的人,他不会向小丑西斯妥协,更不能向小丑西斯妥协。”

“是啊!更何况小丑西斯要的还是神将的传承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张左庸补充道。

看到荧幕上小丑西斯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顾志学略有些不屑的说:“能有什么麻烦?我觉得小丑西斯在巴黎搞事也太自不量力了吧?打菲利普神将一点抵抗都没有,也不知道他怎么混到天榜十九的”

白秀秀和张左庸还有顾志学都不觉得小丑西斯能有所作为,成默心里却隐约的有些不对,他注视着电视里的小丑西斯,他用手抹了鼻血,擦的一脸都是,然后对着菲利普神将露出神经质的笑容,他的表情和瞳孔里丝毫没有能称之为“恐惧”的情绪,反而有种兴奋在疯狂的道,“现在除了我已经没有人能阻止他了。我不能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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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洛德·盖昂带领着自己的手下跟着拿破仑七世冲出了夏悠宫,见拿破仑七世毫不犹豫的直奔战神广场,他低声问道:“殿下,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去克里斯钦菲尔德!”拿破仑七世头也不回的说。

“克里斯钦菲尔德?”克洛德·盖昂一脸的惊愕,“那巴黎怎么办?就让小丑西斯这么乱来?”

“盖昂,巴黎的责任不在我们,而在欧宇和法兰西政府。小丑西斯闹的越大,对我们来说局势就越有利,等我去克里斯钦菲尔德解决了欧宇,法兰西zf收不了场的时候,我们再出来收拾残局,才是最佳的策略”

“可是!!”

拿破仑七世面无表情的打断了克洛德·盖昂,冷冷的说:“没什么可是。现在不是制止小丑西斯的最佳时机,再说我们现在也激活不了载体,没必要冒不必要的风险。不要在乎眼前的得失,目光放长远一点。我们的目标是改变这个国家,改变欧罗巴,乃至改变世界,眼下的牺牲是我们必须得承担的,必须让所有的人知道天选者的存在,并且让他们为之恐惧,以至于憎恨现在的zf,我们才能顺利的控制整个国家。”

克洛德·盖昂浑身冒汗,他不敢继续说下去,就连看一眼拿破仑七世都不敢,他低着头注视着脚下的台阶,洁白的雪花一点一点的在堆叠,灯光撒在上面像是血红色的。

克洛德·盖昂揉了揉眼睛,想起了很早以前拿破仑七世告诉他的一句华夏成语“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什么是“小节”?

走到战胜广场上时,拿破仑七世停下了脚步,他像是看穿了什么,转头看向了克洛德·盖昂诚恳的说道:“盖昂,你得相信我。小丑西斯做的一切我根本不知情,我以为他只是想要炸掉欧宇总部,我怎么可能会帮他在巴黎安装毒气装置?这可是我们拿破仑家族世代守护的城市!”

克洛德·盖昂连忙说道:“殿下,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小丑西斯这种疯子的话。”

直升机的声音从空中传了过来,两架闪烁着红光的海豚直升机正准备在胜利广场降落。一群注意到了直升机的路人大叫着像丧尸一样围了过来。

克洛德·盖昂望向了狂奔而来的人群,犹豫了一下低声问:“殿下要不要我去拦住他们?”

拿破仑七世迟疑了片刻回答道:“不用,我们能救多少救多少。”

克洛德·盖昂心中松了口气,在裤管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

“我去安抚他们,你拿手机装成路人拍摄下来,等下找人发到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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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走回驾驶舱,恰好在门口碰到了已经回归本体的白秀秀,他面无表情的将手机和一块乌洛波洛斯塞进白秀秀的手里,然后转身就要离开。

看到还有一块乌洛波洛斯白秀秀有些愕然,同时她也觉察到了成默的异样,于是伸手拉住了他的胳膊问:“发生什么事了?”

成默没有回头,只是毫无情绪的说道:“某人一定要当救世主,留下了乌洛波洛斯下船回巴黎了。”

“啊?”白秀秀惊叫出声,接着她对成默说,“你等会,不要走。”

随即白秀秀返回了驾驶舱,成默走到了船侧的栏杆边,脚下是塞纳河的滚滚波涛,眼眶里是巴黎危险的夜色,成默抓紧了伸手栏杆,让冰冷刺骨的寒意从掌心侵入他的身体,好缓解心中的焦躁不安。

片刻之后,白秀秀从驾驶舱出来,走到了成默身边望着塞纳河岸叹了口气说,“谢旻韫真是那种能称之为光芒的女生。”

成默冷笑:“如果是别人我会鼓掌,会赞颂她的伟大。然后在心里说世界正因为有这些傻子才变的和谐,这种傻子地球上越多越好可我不希望是她”成默抓着栏杆盯着幽暗流逝的河水,压抑着愤怒低声说,“而且而且她考虑过我的感受没有?在k20上救她的是我!刚才在伦斯本来我可以离开,最后也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回去,就因为她说她有义务帮助大家一起回去这我都能理解,作为太极龙的人她确实应该这么做,所以我没说什么。可我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回巴黎去找小丑西斯!就算她在巴黎生活过那又怎么样?这个世界上随时随地都在发生可怕的事情,她管的过来吗?她为什么不能理智一点?”

白秀秀没有立刻回答,她也低头注视泛着波光的河水,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声说:“成默没有人能真的理解另外一个人。就像我别人也不能理解我为什么执着于复仇。”白秀秀转头看向了成默,“我们总说如果这个世界多一些理解,人与人之间多一些理解,会变的更美好。但这是不可能的,其实不理解没有关系,在对方没有干扰到其他人正常的生活秩序时,其实他们不需要你理解,只要你不站在敌对的立场曲解,只要你不站在看客的立场批评,就是最大的善意。尤其是身边的人,我们往往对待身边的人更加苛刻”

“道理我都懂,可这件事搁在自己身上发生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办法接受。这不是必须发生的事情,这可以避免的!”

“成默,你真的了解谢旻韫吗?你知道她把你们两个的名字挂满了岳麓山是有多决绝?你知道她为了你的自由和安全作出了怎么样的承诺?你知道她和你结婚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我想就算你不知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猜的到她并不像你这样理智,实际上她是个表面冰冷,内心却如同火山般炽烈的女生。”

成默紧紧的抓着栏杆,望着河水出神,仿佛这一霎他又回到了冰封的湖底,巴博斯在寂静的鱼群中漂浮,谢旻韫拥抱着他在他的耳边说“真幸福”。可他似乎很少对她说一些甜言蜜语,也没有做过什么浪漫的事情。相比之下,谢旻韫却给他留下了无数美好的回忆,岳麓山上的领养牌,橘子洲头的烟火,清华迎新会上的宇宙诞生史,还有拉斯维加斯云顶教堂上的婚礼

他觉得自己总是把一切都计算的很清楚,就像谢旻韫为他付出的那些可以变成数值一样,他在心中默默的计算着两者之间的数额差值,小心翼翼的平衡着,让彼此对等,可他忽略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谢旻韫本身的价值

她自身就是一个金子做的砝码,而他不过是个普通铁砝码而已,即便重量等同,谢旻韫的价值也比他要高太多了。更何况自己还是个三心二意的人,不仅如此,还当着她的面说出了自己违背普世价值的爱情观,而谢旻韫从来没有责怪过他。

成默有些难过,为自己的自私感到有些难过。他知道如果是自己要去做什么,不管去的是龙潭虎穴还是深渊地狱,谢旻韫一定问都不问就会陪他一起去,可自己还在计较刚刚为了她回到伦斯的事情。

别人不清楚,但成默自己心理清楚他经过了多少心理斗争,又计算了无数次风险才做出这样的决定,自己真的有资格站在感情的至高点指责谢旻韫不照顾他的感受吗?

成默的脑子里一片乱麻。

“谢旻韫在手机里给我留了一段话,她说如果你要回巴黎的话,务必让我阻止你,一定要把你带回京城。她还说,假设有什么万一的话,求我一定保护好你,她不希望你成为多厉害的人,也不希望你是组织里的培养对象,她让我想办法把你调去科学院,做做学术方面的研究,安安稳稳的就好了。”白秀秀从口袋里掏出刚才谢旻韫用过的手机,轻声说,“要看看吗?”

成默没有去接白秀秀手中的手机,他看都没有看,抓着栏杆的手在微微颤抖,他闭上了眼睛。

“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是因为我想起了我自己,高旭走的时候,我并没有埋怨他的做了这样一份工作,加入太极龙的时候我们就知道有危险,也没有埋怨他承担了本不该他承担的任务,为国捐躯的不只是他一个,总会有人牺牲。我只是懊悔为什么我没有和他一起去,陪在他的身边每每想起这件事来,我就心如刀绞成默,我不想你将来后悔。”

成默睁开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转身面对着白秀秀,他脸上那层恐惧的光膜消失了,重新变得淡定而沉着,他坚定的说道:“白姐,麻烦你让船靠一下岸。”

白秀秀笑了,她将手机装回口袋,抬手抚住成默的脸颊,全神贯注的平视着成默,两个人对视了好一会,在严肃的气氛中,白秀秀稍稍垂了下头,将温软的唇在成默唇上贴了一下,接着她扬起头拍了拍成默的肩膀,若无其事的说:“一定要平安回来。”

这个吻让成默陡然间从沉重的现实中抽离了出来,如同被人从不能呼吸的深海中拉上了船。

他目瞪口呆的瞪着白秀秀,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应该做什么。

塞纳河上闪烁着的粼光倒映在白秀秀白皙的侧脸,让她变成了有些透明的幻象,仿佛整个场景都像是高速播放的胶片,漂浮在明亮的白色幕布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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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默回到船舱去拿防毒面具,他记得付远卓背了背包,便先走到了付远卓身边说:“把背包给我。”

这时船已经在慢慢靠岸,付远卓从脚边拿起背包问:“怎么了?学姐呢?”

成默接过书包,打开看了眼,里面只有笔记本电脑充电器和两件t恤,他将东西拿了出来递给付远卓淡淡的说道:“她上岸去杀小丑西斯了,我现在去找她。”

“什么?”付远卓惊讶的一下站了起来,充电器掉了下来砸在塑料椅子上“咚”的一声巨响,把船舱里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成默耸了耸肩膀,转身朝着座舱的出口处走了过去,防毒面具都堆在那里。

付远卓抱着笔记本电脑,不敢置信的大声问:“你是说你现在要上岸帮学姐去杀小丑西斯?”

“主要是要拿到毒气装置的遥控器,但我认为杀掉小丑西斯,不让他释放更多毒气更容易一些。”

“靠!你们这是疯了吗?”付远卓连忙将笔记本电脑放在座椅上,追了上来。

“世界没有好运气的时候,总需要英雄站出来给普通人一些温暖和希望。”成默弯腰拾起一个盒子,拆开检查了一下,然后把防毒面具装进了背包。

“当英雄是好,可当烈士就有点”付远卓苦笑着说。

成默又拆开了一个盒子,一边检查一边说道:“你要我说真话,我也不想去啊!可没办法,我总不能把我老婆一个人扔在巴黎,她是个路痴,万一找不到回家的路怎么办?”

“真要去?”见成默又拿了一个防毒面具装进背包,付远卓语气低沉了下来。

“嗯。”成默点了点头,开始拆第三个盒子。

付远卓默默的看着成默拆盒子,直到成默开始找滤芯的时候,才踌躇着说道:“我我陪你一起去”

成默转头一脸惊讶的看着付远卓,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自己的背后站了不少人,他刚准备开口拒绝,这时顾非凡也开口淡然的说道:“算我一个”

成默愣住了。

顾非凡冷哼了一声说:“别误会,开始就说过了我欠你两条命,现在只是还你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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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叛的大魔王lt;/p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