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砚抚了抚自己花白的胡子,相较于四处奔波的自己,他的?二哥虽然身体抱恙,但从老态上看,比他还年轻些。
夫人去了以后,他也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唯一的?牵挂就是他们的女儿了,好在有褚丞相这个做伯父的一直照拂。
褚砚这次进京就是为着女儿的婚事,谁知道这前脚驸马后脚公主的?,他虽然已经不再是官身,但也明白不能随便参与党派之争,万一那泼天的富贵求不来,反而丢了性命就得不偿失了。
女儿一直懂事,可坏就坏在她在丞相府长大,褚丞相是她的?伯父,稍有?不慎就会连累丞相府,所以他才担忧。
褚砚想到的,褚丞相自然也想到了,他笑了笑道:“倒也不必过于忧心?,蝉衣只是小辈,代表不了丞相府,何况今日公主府的?马车过门而不入,想来是晓得轻重的?。”
“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我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不瞒二哥,我这次来就是打算给?蝉衣好好相看个人家,儿女不成婚,总归是个心?事。”
褚砚明白自己的?处境,说不定哪天就撒手去了,以后褚蝉衣还要靠丞相府庇护,所以这夫家不必太出挑,能待女儿好最重要。
褚丞相点头道:“一转眼孩子都大了,是该相看了,我对别的年轻人也不了解,倒是翰林院有几个后辈还算出色,有?时间可以让他们见一见。”
翰林院是个清水衙门,当年褚丞相就是从翰林院走出去的?,所以时常会去看一眼,也乐于指点年轻人的?学问。一来二去倒是对几个后辈有?些了解,或许当时也存了替褚蝉衣相看的?心?思,才会下意识地多交流了一下。
二哥说人不错,褚砚的?心?事就了了一半,他想着择日不如撞日,干脆第二天就挑了一家送了帖子。
翰林院的的?编修是七品微末小官,有?造化的?如褚丞相,被皇帝记在心里?得以步入朝堂,更多的?到老都是一个编修,没有步入朝堂的?机会。
褚蝉衣的父亲虽然曾经获罪,但好歹现在也是大儒一个,更何况还有?褚丞相这个伯父在身后站着,很多人还是乐意结这门亲的?。
时下民?风开放,但有?些人奉行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盲婚哑嫁的?事常有。
褚蝉衣显然不是这一类人,她从父亲那得到消息就赶紧约了齐予,一起到楼上楼见自己的?相亲对象去了。
韩编修是褚砚挑选的?最合心?意的一个,因为寒门出身,总有几分惺惺相惜的?感觉,二十六的年纪,比褚蝉衣大了六岁。
之所以一直没议亲,是因为家境贫寒,前年高中后,日子才好过了一些,可是一般官员女儿还是瞧不上他,普通百姓的?女儿他又瞧不上,高?不成低不就,就这么耽搁下来。
褚蝉衣的父亲没有官身,但伯父是丞相,家境也不错,对韩编修来讲是理想的妻子人选,所以来的时候就好好捯饬了一番,虽然相貌一般,但人靠衣装,也算模样周正。
褚蝉衣不知道怀了什么心?思,进门后就心?不在焉地喝茶,看着窗外,倒是齐予比较上心?:“韩大人可曾议过亲?”
韩编修只当褚蝉衣是害羞,但到底是面对当朝驸马,他回答的?时候很是谨慎:“母亲议过几个,但是像这般相看是没有?过的?。”
韩母觉得儿子最优秀,没有他配不上的?,所以找的都是官家女,可惜在这京城里,谁都不把一个翰林院编修当回事,每次都没进行到儿子去相看,她就被人家奚落回来了。
齐予也没相看的?经验,见褚蝉衣神游天外跟没事人一样,她也只能有一句每一句地跟这位韩编修聊着。
她正想着怎么结束这尴尬的?对话,就见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子直接推门进来,一直走神的?褚蝉衣登时绷直了身子:“你怎么来了。”
艾叶毫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好姐妹的婚姻大事,我岂能缺席”说着她看向韩编修“这位就是韩大人吧,还真是……真是长得俊美呢”。
长相一般的韩编修:“姑娘谬赞了。”他想,难道是今天的衣服衬的人好看,但看着其余三?人的神色,再自信他也明白这是来者不善,故意挖苦人的?。
齐予无语,这个女主不去二皇子面前晃悠,来破坏小姐妹的相亲做什么。
艾叶也不管其他人有多不自在,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又问到:“韩大人二十六岁了,不知道有?没有尝过女人的?滋味?”
“噗。”齐予一口茶差点没咽下去,女主这么生猛的?吗?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
韩编修面色涨红,感觉被冒犯了,见褚蝉衣和齐予只是震惊却都不说话,由着这个女人来问,若是平时他早就拂袖走了,但这次是褚丞相托媒,褚蝉衣又长得花容月貌,实在是良配。
他忍着脾气,避重就轻道:“姑娘说笑了,在下没有娶妻,府中也无侍妾,只有一个通房丫头,我对她并无感情,成亲后由褚小姐发落就是。”
”若婚后无子,或者生不出儿子怎么办?“艾叶继续问。
韩编修脸上又是一红:“若实在子嗣不丰,从亲戚那里抱养一个就是。”
“如果令夫人不忍韩家无后,给?你安排侍妾呢?”艾叶盯着韩编修又补到“韩大人应知道君子坦荡荡,不要说违心?的?话,免得日后真的?一语成谶,做个反复无常的小人”。
韩编修脸色难堪了些,也听出了艾叶话里?的?意思,但他才华过人,就算家境一般也不至于被人这样为难。
“男子三?妻四妾本就是常事,但若夫人不乐意,我便只守着她,若她安排侍妾,我也会尊重她,为了子嗣暂且收纳。”
他说完便看向褚蝉衣,自己这番话答的?应当是漂亮又体面的,不管这个女子再怎么刁难,褚小姐若是通情达理自会理解,若不理解也配不上他,娶妻当取贤,若不然空有?好样貌也没用。
艾叶同样看向褚蝉衣:“听到没?”
“什么?”褚蝉衣一愣。
艾叶冷哼一声:“这位韩大人对人家姑娘没有感情,却收为通房行夫妻之礼,之后为了讨好夫人又随便把人发落。还说什么婚后夫人若安排侍妾,就尊重夫人,勉为其难收下,一切都是为了子嗣。
好一个无情无义虚伪自私的?男人,好大一张脸,谁给?你的?自信,谁给?你的?底气,一个伪君子也敢肖想我的?蝉衣。”
“你……你你,你欺人太甚,我韩某人……我。”韩编修想骂人,但又怕失了脸面,见褚蝉衣和驸马从头到尾一直都在震惊,却不说一句话,他也不忍了,直接甩袖而去。
褚蝉衣和齐予确实震惊,能不震惊吗?
我的?蝉衣?
齐予率先回过神来,脑子里?依然五雷轰顶,她看了眼一袭白色长裙的?艾叶,又后知后觉地看向一身淡蓝色长裙的?褚蝉衣,同?款不同?色,这妥妥的?情侣装啊,这俩人不会来真的?吧。
剧情崩了?
小姐妹把男主的?墙角给?撬了?
她不敢置信道:“什么叫肖想你的?蝉衣?你没开玩笑吧?你们两个?”
艾叶挑眉,完全没有?当时在公主府落水时的柔弱,反而一脸锐气地宣示主权:“我们自是情投意合,齐驸马有?意见?”
齐予:“…”
“谁跟你情投意合?”褚蝉衣嗔怪一声,脸上却满是惊喜,说完忍不住羞意拔腿就跑了,艾叶就在身后追,只留齐予一个人在雅间里消化着这个消息。
女主都不和男主在一起了?那最后二皇子还会举国投降吗?女主都不稀罕他了,他还投什么降?
也就是说结局已经改写了?她不用被五马分尸了?原来还可以这样吗?不对,这俩人真的?能在一起吗?二皇子和大公主还争着皇位呢?万一还不放过她呢?
待齐予回到公主府,寒水就去找大公主了,她可不是偷听,安排人保护驸马是跟驸马说过的?,她只是耳力过人,不得已才听到的。
“公主猜的?没错……,褚小姐和那个西岛国二公主果然不简单。”
大公主沉眸不语,之前安排跟着艾叶的探子,可以说是事无巨细的?把什么都汇报了,她才有?此推断,如今确认倒也没惊讶。
“驸马什么反应?”
寒水皱了皱眉:“驸马的?反应有?些一言难尽。”
大公主眼里闪过好奇:“怎么个一言难尽法?”
“驸马就像被雷劈了一样,奴婢瞧着她现在还傻着呢?”想起回府时一脸恍惚的?齐予,寒水就不明白了,有?那么震惊吗。
驸马怎么表现的?跟天塌了一样,难道驸马心?中偷偷恋着褚小姐,所以才被打击成那模样。
这可不妙,看来以后要盯一点啊,万一驸马爱而不得去破坏褚小姐的?感情怎么办,说到底还是主子可怜,好不容易挑了个看顺眼的,结果是个心?思在别人身上的?。
驸马简直太可恶了!
莫名收获一枚同?情的?眼神,大公主晓得这丫头又在胡思乱想,她转眸想了想:“随本宫去看看驸马。”看看她是怎么一个被雷劈了的?模样。
难道是接受不了?可是为什么接受不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齐予:天好像是要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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