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九”教老伴收拾了没吃完的饭菜和他的碗筷,打发女婿回房休息,自己坐在餐桌边,?en???.?r?a?n??e?n?`org这事处理起来必定有些棘手,想到这一层他哑然失笑:被他和群众赶下台的前任书记常飞鹏就是栽在了李三赖子的房子上,这才过了多长时间,自己就要面对和常金柱的儿子相同的难题。
仅此还不足以令他紧张,使他心头凛然的是,谁把上山公路的事情告诉李三赖子的?这家伙若按照正常的结构布局从四面拓宽他那小房子的面积,就算把现在堆在院外的砖瓦用完,后墙也推进不到山脚。可他偏要采用这种奇怪的城墙式建筑形式恰好拦住上山公路的起点,这绝不是偶然。由此牵出的另一个问题是:村委会里是不是出了奸细?
听他说过上山公路计划的就那么几个人,而且没有一个知道细节,因为他连正式文件还没写出来,只打了些草稿。“老九”正掰着手指头一个个排除他们的可能性,随着猛烈的“砰砰砰”之声,房门被擂响了。
“谁呀?”“老九”厌恶地嚷了一声。他一向反感这种蛮横不礼貌的敲门方式,仿佛敲过之后门外的人马上就要破门而入。当上书记以后,他给村官们作规范接触群众时的行为的指示,还特地提到了这一点,并以身作则。
“书记,是我,不好意思,开一下门。”是李金明。“老九”顿感不寻常,过去给他开了门,见他一脸惊惶。“是金明啊。别着急,进来,有话慢慢说。”李金明使劲摇了摇手:“书记,您还是快来吧,出事了!”
天黑透了,常飞鹏终于驾着奥迪赶回了大羊屯。回一趟小楼取了手电筒等工具,他随即投入到寻找妻儿的工作中。他没来得及和自家征召来的其他搜索者凑成一队,便独自一人打着手电摸上山道。后来他告诉大家,翻到西面那座山的背面后,他听到了附近有微弱的shen • yin,分不清是女人的还是孩子的。
这时别的搜索者游动于南面和北面的山上,因为西面的山与村中心的距离最远,也最显荒僻,晚上村里没啥人愿意往那里去。常飞鹏循着shen • yin声来到一个小山洞洞口,黑漆漆的洞口内传出的声音更加清晰,他将手电光照了进去。
“来人呐,来人呐!”常飞鹏声嘶力竭的大叫响彻山内外。
他看见他的妻子孔金杏躺倒在洞内,张开双臂闭着眼睛歪着脑袋,分明不省人事。金杏上身仅剩下贴身的内衣,她的裤子也被褪掉了一半,一个只穿着裤衩的男人压在她身上。男人脸朝着洞内,看不出是谁。
听到了他的叫声,搜索者们立即向西面的山靠拢。一天内已经丢了那孩子和孩子的妈,要是再丢了孩子的爹,常金柱家一下子失去这三口子,无论如何也挺不住。然而他们相互呼唤着集中山背面,却看到惊呆了的常飞鹏如杆子般戳在洞口。随着他的手电光,他们也目睹了令他瞠目结舌的一幕。不过他们的反应好歹比常飞鹏快些,几个人冲上去把压住金杏的男人踢开,接着迅速脱下外套,把金杏裹得严严实实。“流氓,抓流氓啊!”不知谁大喊起来。
被踢翻的半裸男人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冲进洞的搜索者将他反扭住,他也毫不反抗。常飞鹏直到被搜索者们推进洞才回过神来,抱住了仍旧昏迷的金杏,帮她提好裤子。“王八蛋,你这狗杂种是谁?”他突然咬牙切齿冲着半裸男人咆哮道,“我要看看他是谁!”
扭住半裸男人的搜索者把他的脸掰向常飞鹏,手电一闪,照亮了他的脸,在场的所有人都大惊失色。
这半裸的男人是村委书记常九城的儿子常志民,他也双目紧闭,似没有知觉。
“你们……你们把他踢死了?”常飞鹏指着最先冲进来的搜索者结结巴巴地说。扭住常志民的人一听也慌了,伸手去试他的鼻息。“还有气!没死,他没死!他是给踢晕过去了!”踢他的人嗫嚅:“不对啊,我踢他的时候,他啥反应也没有。他应该早就晕了,不是我踢的。”“放屁!”常飞鹏凶恶地瞪了踢常志民的人一眼,“你干的好事少往外推!那么狠的一脚踢上去,没死没残算走运了,还说不是你踢晕的!”踢常志民的人一肚子委屈,念在常飞鹏因被戴了绿帽子而失去常智,也未驳他,只在心里嘀咕:“我又没踢他脑袋、脖子,咋就把他踢晕了?”
“快来,快来啊!”有个搜寻者进入山洞深处,好像又发现了啥。常飞鹏抱起金杏同众人走过去一看,是一个小孩倚着洞壁,被绑着并被堵住嘴蒙住眼。常飞鹏轻轻放下妻子,拨开身前的人扑上去,给小孩松绑。“兵兵,是你吗?兵兵不怕,爸爸来啦!”那孩子果真是兵兵,或许是由于被绑在这洞里的时间太长,他的意识有些不清,只是对着自己的爸爸眨么眼。搜索者们面面相觑:这全村人找了一整天的孩子竟然藏在这里!可是这个山洞白天人们也钻进来找过了,没有发现他呀。他们的目光不由得落到了昏厥于地的常志民身上。这一切都是他干的?当中有人认得他是“老九”书记的儿子,不禁打了个寒颤:难道说……
“老九”与李金明赶到村委会时,老村长在等他们。他告诉“老九”,志民被常飞鹏和搜索者们押回了常金柱家,他去交涉了半天,常金柱家说啥也不肯放人,说是已经报了警,要等着警察来处理绑架儿童、qiáng • jiān妇女的流氓。“常金柱的儿媳妇和孙子咋样了?有生命危险吗?”“老九”问。“他们把那娘俩送到镇医院去了,具体啥样还不清楚。”
“老九”沉重地坐下,双手抚着头,对李金明说:“金明,帮我倒杯热水行吗?”“行,书记您稍等。”水端过来,书记却一口没喝。沉思许久,他抬头说:“我去找常金柱!”“老九,你别……”书记见他站了起来,赶忙拉住他,“现在你去不合适啊。你是书记,你一去,他们肯定要诬赖你借权力徇私情,包庇你儿子。”“老九”看着村长道:“你相信志民干了这种事吗?”“就我自己来说,我当然不信了。志民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啥品行我能不知道?问题是他就在那个现场教人给逮了,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不如等警察来了,你直接去找警察,跟他们讲明白。”“村长,我也不信我儿子会干这混账事,他一定受了啥冤枉。我现在就得去跟常金柱家掰扯清楚,不能由着他们作践我儿子!”
今晚大羊屯的人也甭睡觉了。金杏母子获救以及常志民被捉奸的事经过参与搜索的村民的“传诵”,已惊动了全村人,于这小山村中掀起了新一轮的集体性舆论热潮。在民风相对保守的大羊屯,侵犯别人的老婆是最卑鄙的罪过之一,何况这一回事情发生在村委书记的儿子身上,而且是先绑孩子再奸孩子他娘,性质极其恶劣。彻夜未眠的村民们议论纷纷,很多人小声说着类似这样的话:“常金柱自己,还有他的人当书记那会儿,坏事鼓捣了那么多,也没敢干这种缺德事啊。”
金杏是在被扶进奥迪后座之际醒来的,由大嫂陪着和兵兵一起被常飞鹏送到镇医院急诊室接受检查时她尚不知晓自己险遭qiáng • jiān的始末,只因兵兵回到了怀抱,她激动得直流泪,完全顾不得问其他的事情。在急诊室医生提了几个敏感的问题,她觉得怪异,出来后,见大嫂带着兵兵进去查身体,常飞鹏阴着脸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她坐到他旁边,他问:“大半夜的你跑出家去干啥?”
金杏向丈夫坦陈,晚饭后,她独守着他们三口子的卧室,忽然收到一条短信。“短信上写着:‘你儿子在我手里,想见他,自己一个人到南面的山顶。别告诉别人,否则你见到的就是你儿子的尸体……’”“给我看看你的手机。”“短信最后一句是:‘此短信阅后立即删除,见到你时我会检查,若没删也要杀了你儿子。’我当时吓慌了,也急坏了,就删了短信跑到南面山上。”“后来呢?”“后来,后来……”
说到这里,金杏抽噎起来,原来她摸着黑乱撞,刚走到半山腰,猛然被人从身后捂住了嘴不知往哪里拖,她来不及挣扎,便觉颈部被劈得一痛,当即昏迷过去。
抽噎声渐渐掩过了她的忆述,常飞鹏一言不发地听着,依然阴着脸。
与此同时,只穿着一条裤衩的常志民被五花大绑所在常金柱家的厕所里,睁眼醒来的时候,周围众多他叫不上名字分不清辈分的村民都对他投以憎恶的眼神。“这畜牲待里头,真是脏了人家的厕所。”他听见外面某人经过厕所门口时骂道。瞧着自己的狼狈相,常志民也回忆起事件的来龙去脉,一切似乎应当从他与一起搜索的两个人分散开,孤身往北面山上的林子深处挺近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