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边的夜色随着人的目光延伸着,偶尔一阵小风吹得周围的树叶哗哗作响,其间夹杂着孤独的鸟儿的哀鸣。?燃?文小??说???.?r?a?n??e?n?`org道路还是像以前那样宽阔而简陋,路面上尽是土块、石子和枯槁的枝条,路边没有照明设施,两人可以借用的亮光仅仅来自月亮和手中的手电筒。何长老已经打了两个趔趄,但并不是因为他看不清路;王老板虽然西装革履,走起路来略显蹒跚,却始终不肯放慢脚步——他心中没有何长老的那种恐惧。严格说来,出生于此地的他并非一个坚定的无神论者,然而只有在生意成败的关头,他才会表现出对神明的信仰,比如请人翻翻黄历、测测风水。在城里混了这么久,对什么鬼神他早就谈不上畏惧了。他相信的是,只有人,有脑子、有票子、有威势的人才真正值得别人害怕。
“放—了—我—吧!”不知从哪里传来的一声微弱的呼叫,吓得王老板和何长老定在了原地。二人对视了一眼,没听错,不是风声或鸟叫,是一个青年男子颤动的声音!然而四周除了黑暗还是黑暗,哪里见得到半个人影?“到哪儿了?”王老板沉住气问何长老。“已经在半山腰了,再走三百多米,就到原来的洞口了。老板,听上次那小姑娘描述的样子,那个从后门穿墙过来的影子太像关英才了,还自称从后山洞口爬出来太累了,要她帮帮他。现在咱们是不是……”“别自己吓唬自己!”王老板将手电对着前面的路晃了晃,“你没听清楚吧?刚才根本不是关英才的声音!他的声音多粗啊,刚才那声儿一听就是个小白脸儿的!”
“饶—了—我—吧!”“小白脸儿”又“说话”了。何长老心里七上八下,但看着王老板大步流星往前走,他也只好硬着头皮跟上来。在接下来三百多米的距离内,令人毛骨悚然的“放—了—我—吧”、“饶—了—我—吧”之声此起彼伏,而且越靠近“原来的洞口”,声音就越大。
“混蛋!谁在那儿装神弄鬼?给老子出来!”王老板集中精力判断出声音的来源,便拉着何长老箭步跳到洞口。手电光打过去,哪里有什么人?只见一个小型音箱立在那里!音箱通过数据线接口连接着一部mp3,电源线被改装过,接在一台蓄电池上。整套设备被固定在陡峭的土路上,看上去十分精巧,而录下的声音明显也经过了高保真处理,似乎是专业的影视录音器材才能达到如此逼真的效果。王老板上前一脚将设备踢翻在地,但播放装置没有因此停下来,“放—了—我—吧……饶—了—我—吧!”“小白脸儿”的呼叫声发生了扭曲,显得更加凄厉。
“白天你就没发现这东西吗?”王老板指着翻到的音箱怒气冲冲地问何长老。”“这……这好像是她的。难道那天晚上的动静也是这玩艺儿搞出来的?可……可是白天真的没有这东西啊!我来过这儿,仔细看过呀……”
“王老板,他说得没错。白天的时候这东西的确还不在这儿!”一个粗犷而浑厚的声音像利箭一样从二人身后刺来。
“谁?”王老板迅速转过身。何长老用手电一照,只见一个中等身材、头发半白、穿着迷彩上衣和蓝色牛仔裤的老爷们儿正迈着稳健的步子不紧不慢走来。
“哪里来的歹人?别过来,不然老朽仙法伺候!”何长老壮着胆子吼了一声。王老板见这人在碎石路上走得四平八稳,便挺直了身子昂首问道:“你是谁?”那人在距离他们三十多米的地方停了下来,笑道:“这时候你更应该问的是‘你要干什么’。”
王老板紧紧盯着他一言不发。“就算你不问,我也正准备告诉你。”那人继续说,“简单地说,我们是来让你为当年的事付出代价的!”“你们?”何长老话音未落,头顶的斜坡上立起一道黑影,并倏地跳到老师傅身边,牢牢站住。他打开了手电筒,刺眼的光线闪耀了一下,依稀照出了这两个人的面孔,一个是穿牛仔裤和紧身t恤的刑天,另一个是在山下对李伟大赞奔驰车的复印店老师傅,他身上仍旧是那件褪色的运动外套配那条粗糙的蓝牛仔裤。
“你在说什么?什么事?什么代价?”王老板冷笑一声。“王志梓,你是在装糊涂,还是造孽太多,记不起是哪一遭了?”老师傅的面色突然严厉起来,“让我来提醒你一下:四年前在这座山上,在这个当时还是工地的向阳寺里,在你身后这个已经封闭的洞口前,你、所谓的何长老,以及他的两个侄子何雨、何林,也许还有你的其他几个手下,干了什么好事?”
“什么好事?哦……哦,的确是好事,我正让他们陪着我,组织工人在这地方修建向阳寺,为这里的老百姓办这件好事。”
“哼哼,想必在那时的某一天,为了这件好事,你王大老板也像今天这样急急忙忙从城里赶回,直奔这荒山野岭而来吧?”老师傅拿出了一种冷嘲热讽的口吻,这是他面对自己厌恶的人时最擅长的。
“开什么玩笑,这我次回来,是因为我们的向阳寺里有些小事需要我处理。”
“是吗?要没动着你心里的鬼胎,什么小事能劳你的大驾!”刑天的声音如雷鸣一般,震得王老板和何长老一时不知所措。老师傅也冷冷道:“王志梓,在我们面前,你最好不要过高估计自己!”
王老板深吸一口气,向前跨了一步,说道:“好,那我就告诉你们。有人说最近向阳寺总是来贼,所以我今天亲自过来检查检查。现在撞上你们几个,看来是在趁着天黑偷鸡摸狗,被我们发现了吧?”
老师傅大笑起来:“贼?哈哈哈!我们正想谈谈这个老掉牙的幌子呢,想不到你自己又打出来了。你想把我们当成关英才吗?”
“哦?”听到“关英才”三个字,王老板怔住了。何长老上前问道:“你们……是关英才什么人?”
“除了刚刚和他一样被你诬为盗贼,我们和他并没有任何关系。”老师傅笑道,“不过我想,他和你们的关系就大了吧?”
“笑话!我又不认得那小子,跟他有什么关系?”
“在那个晚上之前,你们的确不认得。”老师傅质问似的说道,“王志梓老板,你不会告诉我你不知道背后的洞里埋着什么吧?”
王老板顿觉出了一身冷汗,他强作镇定地说:“各位是哪口儿的?”“我们当然不是公家的人,”刑天响亮地答道,“也算不得道儿上的人。但很快你就会明白,我们可比这两路人麻烦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