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纹路在阳光中分崩离析,恶魔的明眸中,闪动泪的光芒。
你是我的向日葵。You are my sunflower.你是我的向日葵。You are my sunflower.
黎夜星温柔的声音回荡在天空之中,这源源不绝的声音包围着林雪莹。
“吱——”
尖锐的刹车声忽然把黎夜星那温柔的声音撕成了粉碎,林雪莹的眼前一条挥发着浓浓血腥气的弧线不断重复着它的轨迹。
“啊!”林雪莹猛地叫了起来,从梦中惊醒时才发现原来自己还坐在教室里上课,所有人都投来了奇怪的目光,讲台上正在讲课的教授用异样的目光看了林雪莹一眼,林雪莹怯怯地低下了头,教室里骚乱了几分钟后又回复到了原本的平静。
“你刚才怎么了?”身旁的徐玉儿悄悄地问。
“没什么,只是做噩梦了。”林雪莹感到自己的背上已经有了些冷汗,这个噩梦为何如此真实又不祥呢?
下了课,林雪莹刚走出教室来到阳光之下却顿时感到了一股无名的寒意向她涌来,好像阳光都变成了冰水一样,她刚想回教室手机却响了。
“喂。”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掩盖不住的悲伤,林雪莹马上听出了这个声音是谁。
“爸爸!”
“女儿,你还好吗?”爸爸在电话那边问。
“嗯,我很好,你不用担心我。倒是你的声音听起来好像……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吗?”
“回家吧!你爷爷他……去了。”
爷爷是在今天凌晨两点时心脏病突发去世的,在林雪莹的记忆中爷爷的心脏病在十五年前也发作过,那次差点要了老人的命。
那一年林雪莹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那天午后的阳光很温暖,爷爷坐在那张他喜欢的旧藤椅子上给坐在他腿上的小林雪莹讲故事。
当故事讲到结尾时懵懂未知的小林雪莹看到爷爷那双慈祥温和的眼神忽然变得惊恐而慌乱。
爷爷一手紧握着胸口,表情痛苦地用另一只手直指着远处,顺着爷爷手指的方向回头看,刺眼的阳光下只能隐约看到一个灰蒙蒙的屋顶。
当小林雪莹再转过头时爷爷的脸色已变得铁青了,如此狰狞的模样一下子就把小林雪莹给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闻哭声赶来的大人们忙把老人送进了医院,那次心脏病发作十分严重,若不是林雪莹哭得及时,再晚一分钟爷爷可能就已不在人世了。
林雪莹在昏昏沉沉间似乎又回到了那一年的那一天,阳光用温暖的包装掩盖住了它的刺眼,那张旧藤椅里没有了爷爷的身影,但是那个手指的方向却如雕像般冻结在了空气之中。
林雪莹的目光望去,那个灰蒙蒙的屋顶直立在刺眼的阳光底下,林雪莹忽然明白了这个屋顶是属于谁的了。
沿着那个方向林雪莹向前走去,回头看时那张旧藤椅已渐渐远去,当林雪莹再回首之际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那是一扇有着漩涡般纹理的木门。又是那座老房子!
林雪莹猛然间明白了过来——她又陷入那个梦境之中了。
林雪莹已经厌倦了这种无形的梦境恐怖,她猛地推开门,在门轴还来不及发出任何怪叫之前一步踏进了老房子。
对门的桌上不见了遗像,也不见了清香,林雪莹甚至发现有了一层厚厚的尘埃覆盖满了那张旧八仙桌。
林雪莹忽然发觉有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个画架之前,那不是女人的背影,漫头的短发已经白了一大片,背也已经有些佝偻了。
“爷爷?”林雪莹认出了这个背影竟然是爷爷,她难以置信地轻唤了一声。
爷爷原本凝固不动的身体听到这声呼唤忽然颤动了一下,缓缓地转过身来。林雪莹看到爷爷原本慈祥和蔼的脸上已经满是慌乱和惊恐,一只手紧紧地抓着胸口,表情痛苦而狰狞。
“爷爷!”林雪莹慌乱地大叫,爷爷的样子正是心脏病发作的样子。
“不……要……回……来……”爷爷的喉头动了几下忽然发出了这样断断续续的话。听到这句话林雪莹顿时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眼睁睁地看着爷爷的身体倒了下去。
当爷爷的身体摔倒到地面时竟然变成了一摊水。
灰黄色的液体在地面上像蛇一样游动出诡异的轨迹渐渐靠近林雪莹,林雪莹的脑子里却依旧全是爷爷挣扎着说出的那句话:不……要……回……来……
林雪莹忽然觉得肩膀上一冷,但随即又有一种温暖的温度传来。“醒醒。”一个温柔的声音在她耳畔轻轻呼唤着她,那是来自人间的呼唤,那是带她逃离梦境的星辰。
林雪莹从梦中醒了过来,眼前有一杯冒着热气的谁被端在一只有些苍白的手里,而另一只手正放在她的肩上,把那个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林雪莹微微偏过头去,就看到了一张她熟悉的脸近在咫尺,她甚至都能感觉到对方的体温正从呼吸中传来。
黎夜星注视着林雪莹几秒钟后又把头拉远了点温柔地说:“你做噩梦了吗?喝口这个吧。”黎夜星轻轻晃了晃手中的杯子,杯子里的液体就像是黎夜星眼里的悲伤一样闪动了几下。
林雪莹接过茶杯轻啜了一口,茶里面顿时飘出一股淡淡甜甜的香气,林雪莹抬起头看着黎夜星问:“这是什么茶啊?好香哦,为什么……为什么有那场香水雨的味道呢?”林雪莹说到最后时害羞地低下了头,声音也已细若蚊蝇。
“那就称呼它为香水茶吧,毕竟这只是一个名字,有些东西换了个名字却依旧还是它自己,无法改变。”黎夜星淡淡地说,可是林雪莹却分明看到了黑色眼镜下的那双眼睛里悲伤闪动了一下。
“就像是玫瑰吧?!”林雪莹问,她发觉记忆中的那句话竟然和黎夜星的话是如此相近,只是黎夜星的话里却多了那么多的伤感。
黎夜星愣了一下看着林雪莹没说话。
“对了,为什么你会在这儿啊?”
“因为我说过你的愿望由我为你实现。”黎夜星看着林雪莹深情地说。
林雪莹似乎又看到黎夜星的眼睛里燃烧起了红色的火焰,她顿时想起了自己发给他的那条短信:我的愿望是,你我永远也不会分开。
“你为什么不问我回去干吗呢?”林雪莹问黎夜星,目光却落到了窗外那灰黄色的江水上,又回想起了刚才梦中爷爷摔成一股灰黄色液体的可怕情景来。
身边的黎夜星没有说话。
林雪莹盯着那片灰黄色的江面继续说:“今天我爷爷去世了。”
黎夜星依旧没有说话,林雪莹忽然有些气愤,为什么身边的这个男人总是对她若即若离,对她好时仿佛能把整个世界都交给她,对她冷漠时却如《凡·高的爱人》里的女子般虚幻得不存在,他到底把自己看成是他的什么人?
林雪莹猛地转过头去,不料一转头却正好贴到了黎夜星的脸。黎夜星有些微冷的双唇顿时紧紧的贴上了林雪莹火热的双唇,原本林雪莹心中想要说出口的万千疑问瞬间都化为了一江春水。
林雪莹感到自己整个人都要溶化了,那是种如同冰雪承受着温暖阳光的照耀般。
林雪莹只想告诉黎夜星一句话:You are my sun!但是她现在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黎夜星的双唇一直吻到了林雪莹感到快要窒息时方才离开,林雪莹的心狂跳着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的脸已经超越了黄昏时晚霞的颜色了,低头的瞬间她看到黎夜星那苍白的脸上竟也有了一丝红晕。
但是她发觉身边的人没有一个在看他们的,似乎他们都是空气般,刚才如此剧烈的一吻难道没有引起旁人的眼光吗?
林雪莹忽然想起了曾经经历过的一种情况:时间停止了。
是不是在她和黎夜星接吻的时候时间又停止了呢?那一个吻或许根本就不存在于时间之中,连时间都无法看到它,那个吻只存在于她和黎夜星之间。
“我从你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慌乱和不安。”黎夜星温柔地说,一只微冷中带着温度的手轻抚过她额前的青丝。
“我也从你的眼中看到了悲伤……”林雪莹抬起头凝视着黎夜星眼里无尽的悲伤,终于说出了她心中埋藏很久的话。
黎夜星默默承受着林雪莹的目光,忽然之间眼中的悲伤如同断了的琴弦弹奏出了令人魂断泪流的音符来。
她轻轻地摘下了黎夜星的黑色眼镜,终于两人间的最后一道隔阂也消失了。
他的眼中溢满了悲伤,没有了掩盖后的那双眼睛竟是如此黯然销魂。林雪莹看着那满眼的悲伤,感觉比深秋的夜晚更要令人神伤百倍万倍。
两滴如水晶般剔透的眼泪划过还未退去红潮的脸庞滴落在了那副黑色眼镜上,扭曲了一片阳光。
“告诉我,你的悲伤源于何处?”林雪莹说这话时却早已是泣不成声了,黎夜星的眼睛如魔咒般召唤出了她所以的眼泪。
“好好哭一场吧!哭完之后你的梦中就会不再有伤痛!”黎夜星的声音依然如此温柔,他的一只手轻抚着林雪莹的长发,另一只手却又缓缓地戴上了那副黑色眼镜。
悲伤在眼镜之下略微淡了些,那两片被眼泪浸湿的地方却有着浓烈的悲伤流动着。
窗外的阳光一段段地跳跃着把世界照映得异样的怪异。
“小燕!”宋景严握着白燕的手都渗出了冷汗来。
“你怎么了?景严。”白燕轻声地问,那声音依然柔弱如水,听到白燕的声音宋景严低下头看着面前心爱的人,发觉这几年来白燕的容貌竟丝毫没有改变,就如同两人第一次相见一样。
阳光从窗玻璃里照射过来,宋景严发觉阳光下白燕的眼睛比从前要清澈了许多,明亮而光辉。宋景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双眼睛问:“小燕,你的眼睛……”
“眼睛?”白燕疑惑地问。
“你感觉怎么样啊?刚才你突然不说话真是把我吓死了。”
“我刚才突然觉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体里面做着洗礼一般,当洗礼完毕后我就觉得浑身都有了精神。”白燕说着却突然声音变得低沉了,“虽然最近在白天里我的感觉变得越来越好了,但是一到……黑夜。”白燕突然不说话了,因为一到黑夜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白燕这个清醒的灵魂了。
宋景严安慰道:“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能恢复到正常人的。”
白燕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宋景严说:“景严,你知道吗?这不是科学所能做到的事,我感觉到我属于夜晚的那一半灵魂丢了!”说着白燕那清澈如泉水般的眼底泛起了一阵涟漪……
“不要哭,坚强些。”宋景严说着眼前却忽然浮现出了午夜十分向夜葵上那只黑色的眼睛睁开的瞬间,他在心底默念:“你能否告诉我,我该怎么办呢?”
此时手机响了,白燕看到宋景严的脸忽然阴了下来,宋景严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找我有什么事?”
“708寝室又一个女生不见了,怎么办啊?”电话里徐雯慧紧张地说。
“什么?”宋景严大吃一惊忙问:“谁不见了?”
“韩愈!今天早上起就找不到韩愈人了,所有通讯方法都联系不到她,我怕又出什么事所以给你打个电话。”
“我会和警队那边报告这个情况的,你先想办法联系她的家人,看看能否找到她。”
“韩愈是个孤儿!她没有家人。”
“什么?孤儿?”宋景严又吃了一惊,他不是因为韩愈这么漂亮的一个女生是个孤儿而吃惊,而是想到了孟清瑶曾经说过的一个情况——第一个死者许依妍的男朋友赵明杰也是一个孤儿,“那她上学的费用哪来的?我看她不像是个穷人啊。”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好像是她长大的那家孤儿院出的。”
“那708还有两个女生呢?她们现在安全吗?”
“徐玉儿现在就在我身边很安全,而林雪莹因为她爷爷去世今天早上请假回家去了。”
“回家?试着联系她一下看看她是否安全。对了,她家住在哪儿?我联系一下当地的警方确保她的安全。”
宋景严听出徐雯慧的声音犹豫了一下终于说:“她和白燕是一个镇上的人。”
“什么?这么巧?”宋景严不由得转过头看了一眼白燕说,“我知道了,你那边要是还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我。”
宋景严挂断了和徐雯慧的电话后又打了个电话给陈轩,把韩愈不见了的情况告诉了他。
“陈轩,我想你该去查个事情。”宋景严说。
“什么事?”
“去查一下韩愈的情况,她是个孤儿,而赵明杰也是个孤儿,这里面会不会不只是巧合呢?”
挂上了电话宋景严转过身来看到白燕正看着自己就问:“小燕,怎么了?干吗这样看我?”
白燕看着宋景严幽幽然地说:“是不是708里又出事了?”声音就像是从威廉古堡底层的女巫传来的魔咒声。
“这就是最近发生再708女生寝室的事,已经死了两个女生。”
“天呐,没想到会发生这么多事。不过……我很久以前就隐隐觉得那里会再出事的。”
“为什么?莫非……你想起了什么吗?”宋景严忙问。
白燕却摇摇头说:“没有,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宋景严有些失望地叹了口气,他一直很想知道白燕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虽然白燕现在白天是清醒的,但对于过去的记忆却没有了。
“对了,现在708的三个女生里有一个和你来自同一个镇上。”
“这么巧啊!她叫什么名字?或许我会认识呢!”白燕的脸上泛起一丝快乐,宋景严知道白燕已经很久没回家了。自从得了这个怪病之后她就成了一个医学界的活标本,没有痊愈是绝不可能被放出去的。
“叫林雪莹,是个蛮漂亮的女孩子,是不是你们那里盛产美女啊?”宋景严半开玩笑地说。
“林雪莹?她姓林?”白燕喃喃地说。
“对啊,怎么啦?你认识吗?”宋景严奇怪地问。
“不认识,不过我们镇上只有一家人家是姓林的,而且我们镇上还有一个幽灵美人的故事,而传说那个幽灵美人也姓林。”
“幽灵美人?是民间传说吗?”
“不是!”白燕的脸上顿时又多了一层苍白,“是一个真实的故事。”
公交车停了下来,林雪莹下车,黎夜星轻轻地说了句:“小心点。”
门,把两人隔开了,就像两个不同的世界。她只是一个多月没回家,但却明显感到了一种陌生,一种对气氛的陌生,周围的邻居给她的感觉怪怪的,甚至还有人会在她背后窃窃私语。
林雪莹故意放慢了脚步,仔细地听着两个从身边走过的中年妇女的对话。
“你听说了吗?最近镇上又闹鬼了。”
“我也听说了,好像还有人说看见了呢,他们都在传是幽灵美人回来了……”
“唉呀!难道真的是幽灵美人回来了?那件事不是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吗?”
“说不准的哦,今天早上林家老伯不是心脏病发去了吗?我看啊八成是幽灵美人回来把他带走了呢!”
说话声渐渐远去,林雪莹心里却不停地想着她们所说的“幽灵美人”是谁,又和爷爷的死有什么关系?想着想着一抬头就看到几杆白旗一样的东西正竖立在不远处的家门口,远远仿佛就有哭声飘来。
林雪莹听到哭声里似乎还夹杂着另一种声音,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说:“不……要……回……来……”
林雪莹猛地打了个冷战,照在背后的阳光如寒冰般紧贴着她的背部。
一股寒意像蛇一样在她心里游走。
“陈轩吗?还是没有韩愈的消息啊?什么?连林雪莹也联系不上?怎么会这样,我现在正在回来的路上。”宋景严挂断和陈轩的电话后又想起了白燕刚才说的那个故事。
……
“幽灵美人传说姓林,叫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据说幽灵美人在每个午夜都会出现,经常在田野房舍之间徘徊,而且还会唱歌。最可怕的是传说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幽灵美人怀里还总是抱着一个人的头颅,头颅里洒在白衣上的鲜血如同雪地里盛开的梅花。好像在幽灵美人的背后还有些什么故事,但我那时候还小而且大人们也都不愿意提起这个幽灵美人,所以也就不知道了。”
……
公交车停在了一个路口等待红灯变绿,宋景严发觉脚边正躺着一张旧报纸,公交车启动时那张报纸晃了晃,突然报纸上的几个字跳入了宋景严的眼睛里。
“XX镇”三个字在被揉乱的报纸上有些扭曲得古怪,但宋景严依然能认出这三个字正是白燕和林雪莹家实所在的那个Z镇。
宋景严俯身捡起了那张报纸,展开看时却惊讶地发现这份解放日报的发行年份竟然是1987年4月1日。报纸上印有Z镇三个字的新闻引起了宋景严的注意。
本市崇明县Z镇惊现离奇外籍人士命案
3月31日在本市崇明县Z镇的一所老式房屋中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据警方调查确定该名死者是美籍友人卡内斯·迪奥,国际上著名的美术学家。卡内斯教授于1985年来到上海作为中美文化交流的代表之一在上海美术学院任教西方印象画学,但不久前卡内斯教授却无故神秘失踪,当时就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直到此次才在Z镇发现了尸体。目前上海警方正在对此案件展开调查,力求在最短的时间里侦破该起震惊中外的无头尸案,本报记者也将对此案进行追踪报道。
“无头尸案?”宋景严看了看案件发生的时间,1987年3月31日,在那个年代一位代表着美国前来中国做文化交流的著名学者在上海离奇死亡所造成的轰动是可以想象的。宋景严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割下死者头颅的案件他到现在都未遇到过,他不知道那个凶手和卡内斯教授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下此毒手。
宋景严又翻阅了一遍报纸却再也没有发现其他任何有线索的东西,盯着手中这张早已经泛黄的报纸宋景严觉得有些莫名,一张二十年前的报纸怎么会出现在公交车上呢?还正好在他的脚下,这难道真的只是一种巧合吗?
而且幽灵美人又和现在的事有关吗?
宋景严看着新闻最后那句“本报记者也将对此案进行追踪报道”,皱了皱眉想,自己到哪去找这些二十年前的“后续报道”呢?宋景严想着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对了,这么轰动的案件局里的档案室里一定会有档案卷宗留下来的。”
“可是关于幽灵美人的事又从哪去知道呢?”宋景严隐隐觉得这些事都是有关系的。
父亲的眼中布满了伤痛的血丝,林雪莹看着父亲的眼睛,记忆中父亲是个从未流过一滴泪的坚强男人。
“去看看爷爷吧,这是最后一面了。”父亲的声音比电话里听起来更加沙哑了,林雪莹听到这声音的里的伤痛泪水就模糊了视线。
爷爷躺在冰冷的水晶棺材里,那原本高大的身躯此时却显得格外的佝偻,再也不是十几年前那个能把她抱在肩上的爷爷了。
屋里亮着长明灯,惨白的光线映照在水晶棺材上显得莫名的诡异,林雪莹伤心的泪水却再也抑制不住了……
“不……要……回……来……”
林雪莹的耳中又听到了爷爷凄厉的话语,她抬起头想看清,但是泪眼中却只能看到一片晶莹的混沌。
按照习俗,死者的后代要跪在死者的身边抓住死者的手脚倾听“指路人”的指路词,这样才能让死者的魂魄走好。
水晶棺材的盖子打开了,林雪莹披麻戴孝地跪倒在爷爷的右手边。
林雪莹伸手想要握住爷爷的右手,但似乎有一只无形的手抓着她的手不让她靠近。
耳边爷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要……回……来……快……走……”
屋里平地刮起了风,漫天的尘土迷失了视线,棺材前的长明灯火摇曳着,不知何时就会熄灭……
在一大堆目录中宋景严一眼就看到了“卡内斯·迪奥无头尸案”的文件名。
打开长长得如尸柜一样的卷宗抽屉,一层厚厚的灰尘扬了起来,这个抽屉里摆放的全是二十年前的卷宗,也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人去碰过了,宋景严赶忙用手捂住了鼻子。
翻开那个黑色的文件封面,已经封存了二十年的往事展现在了宋景严的面前……
卡内斯·迪奥无头尸案
1987年3月31日凌晨市刑警大队接到了崇明县公安局的报告,在本市崇明县Z镇的一所老式民房内发现了一具无头男尸,市刑警大队当即对此恶性案件展开了调查。在凶案现场警方采集到了三个人的脚印和少量的血液,又在老式民房内发现了能证明死者身份的证件。死者系美国籍男子卡内斯·迪奥,年龄为三十三岁。卡内斯·迪奥是美国耶鲁大学的终身教授,对西方印象派画风有着深入的研究,在国际美术界有一定的知名度。一年前卡内斯教授作为中美文化交流团的一员来到上海,并且在上海美术学院开设西方画学。根据上海美术学院反映,半年前卡内斯教授忽然不辞而别,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消息了,至于他从消失到被发现死亡这段时间里的情况都无法知晓。卡内斯的死亡原因一直不能查明,死者的头部被整个切下,除此之外并未发现身体有任何明显伤痕。凶案现场也未留下大量的血迹,颈部切口十分平整光滑。
宋景严看到这里忽然想起了白燕告诉他的个“幽灵美人”的故事——“传说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幽灵美人怀里还总是抱着一个人的头颅,头颅里洒在白衣上的鲜血如同雪地里盛开的梅花。”
宋景严仿佛已看到一个窈窕的白色背影在黑夜中如幽灵般地飘过,怀中的那颗人头中挥洒出的几滴鲜血被黑暗所蒸发,而远远的黑夜某处一具失去了头颅的尸体僵硬地躺在地上,被暗夜一点点的吞噬……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结束了这种遥远的幻想,又继续看起了那份发黄了的文件。
时光仿佛又一次倒流回到了二十年前……
根据目击者指认和从现场采集到的脚印对比警方很快就锁定了犯罪嫌疑人黎玄应。黎玄应在审讯中对杀害卡内斯的行为供认不讳,但关于作案动机和犯罪过程却拒不交代。后上海高级人民法院依照刑法判处凶手黎玄应死刑,但直到黎玄应被执行死刑为止他都没有交代犯罪过程和作案动机,而卡内斯的头颅也一直未能被找到。
在最后一页上的办案人名单中宋景严看到了法医一栏竟写着刘建生。
再往下看就是一些照片记录了,忽然间宋景严的全身如被电流击打过一般,在一刹那间他觉得自己的呼吸凝固了。
因为他看到了一张照片,照片的下方写着卡内斯·迪奥的名字。
但那张照片上那个人的脸却赫然是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查理·迪奥的脸!
“查理·迪奥?卡内斯·迪奥?”宋景严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名字,脑海中两张脸渐渐地叠加在了一起。
那眉宇之间透出的气息,那双欧式的幽绿色眼睛,宋景严的视觉开始有些混乱,他甚至觉得照片上的那个人正在看着他,但他不知道看着他的这个人究竟是二十年前的卡内斯还是他所认识的查理。
他深深地呼吸了一下,把混乱的思维在二十年的时光交错中抽离出来。
下面一张照片的下方写着凶手的名字。
黎玄应!
但是宋景严又发现了一个奇怪的情况,那张标着是黎玄应的照片上只留下了一团黑色,大致可以看出是个人影的轮廓,而这团黑影的外沿正好是一个人应在照片里的位置。就好像原本有个人坐在镜头里,现在那个人起身离开了,镜头里只剩下了一片阴影。
究竟是怎么回事?是年代久了文件被损坏?还是本身就没有黎玄应的照片?亦或是冥冥之中有某种力量正在控制着这一切。
宋景严越来越觉得这种已经封存了二十年的案子有着太多的疑问,仿佛是一个充满着未知的黑洞,但他决定去解开这个谜!
宋景严的目光又落在了卡内斯的照片上,“就从你开始!”
照片上的那个人正用一双欧式的幽绿眼瞳看着他。
爷爷的葬礼举行了两天,林雪莹目送着爷爷被送入了火化室,在熊熊的烈火中化为了灰烬。
林雪莹有些惊讶,为何自己对于爷爷的去世不是那么的悲伤?是不是经历过太多的伤痛之后那颗心早已麻木了呢?
窗外的天空繁星点点,月亮只露出了半张脸,晚风灵动时竟有一股萧杀之意。星空下的远处一个灰暗的阴影孤独的潜伏着,如同一头夜晚里狩猎的禽兽。
那个孤独的阴影是那个在她梦中不断出现过的老房子!
林雪莹回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已经快接近午夜了,父母也都早已睡了。“你不会再打电话来了吧?”林雪莹失望地悠悠叹了口气。
“你为何总是这样?”林雪莹有些怨恨,但一想到那双如秋心般溢满悲伤的眼睛的瞬间她的心又如冰雪般溶化了。
伸手想起关上那扇窗,把黑暗关在屋外结束一天的伤心和相思,当手刚搭上窗边时耳边似乎听到了一种哭泣声。
低婉得如泣如诉的哭声仿佛是子夜中盘旋的苍鹰,背后墙上的老式挂钟在哭声响起的瞬间敲响了午夜的钟声。林雪莹乍闻哭声的响起手猛地抖了一下,仿佛是被电了一下。
那个凄凉低婉的哭声她不止一次地听到过。
第一次是在许依妍的房间里,第二次是在学校的解剖楼里,而两次都因为黎夜星的出现才打断了这个如鬼魅般的哭声。
这一次子夜时分又响起的哭声将会怎样呢?
林雪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那个凄婉的哭声像是一条无形的锁链紧紧地拴住了林雪莹的心。
半露的月亮像个诡异的魔王般指挥群星闪动着,像是天空中布满了眨眼的瞳孔正俯视着黑夜下的大地。
诡异的星光之下,一个白色的影子袅袅飘过,像是一团轻盈的白光飘过黑夜,那凄婉的哭声如同一阵烟雾般缭绕在那个白影周围。
林雪莹站立在窗前愣愣地盯着那个白影飘过,那个白影在闪烁的星光中向着那头潜伏在夜幕里的猛兽飘去。
一个名字闪过林雪莹的脑子:
幽灵美人!
宋景严再次拨打了查理的电话,但依然是一阵忙音。已经是第三个夜了,自从三天前他在市局档案馆里发现了二十年前死去的卡内斯和查理惊人的相似后他就马上打电话到R医大,但得到的却是查理请假的消息。
韩愈也再没有消息,真的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宋景严真的害怕会再次女生的尸体。他希望所有诡异的事都从此停止不再发生,但他隐隐觉得好像一切才刚刚开始。
翻动着那份复印的档案,宋景严的心一直感到很焦虑,尤其是那张“黎玄应”不见了的照片更加让他感到了这一切的诡异,那个黑色的轮廓仿佛是地狱的大门般。
电子钟的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几个黑体的数字跨过了那个界限把人带入了新的一天。
宋景严望着窗外天际那无边的黑暗忽然醒悟到,原来每一天都是在黑暗中开始又在黑暗中结束的。白昼只不过是一个过程,最终的还是那黑暗。
墙角那盆向夜葵低垂着头像是已经沉睡,但那金色的花瓣在黑夜中竟是如此的刺眼。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晚上自己见到的那个人,那个看似年轻却有着如亘古星辰般眼睛的男人,那个送自己向夜葵的男人,那个在天空里说自己灵魂偏私于他的男人。
宋景严忽然很渴望在见到他,即使他是一个来自地狱的幽灵,但宋景严相信他能够给他一个想要的答案。
余光中的向夜葵仿佛动了一下,像是在冷笑。
宋景严没有回头,而是熄灭了台灯。
刹那之间黑暗涌了进来。当宋景严再次回头时,向夜葵的那只黑色眼睛已经睁开,在黑夜里注视着他……
月亮像早有预谋般躲到了乌云的背后,冷风如冰刃。虽然有手电的光亮,但光线却如此微弱。
孤独和恐惧袭上了心头,林雪莹想转身回去,她已经后悔自己不该这么冲动地闯入这片夜色之中。
但那个凄婉的哭声却在她耳边低迷地婆娑着,仿佛是在引诱她。
没有了月光林雪莹已经无法看到那个白影了,她只能在黑夜中辨别着那个哭声所传来的方向。
林雪莹不知道手电光还能支撑多久,她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竟连手机都没带。
她想回头,但身后那片无际的黑暗却斩断了她所有的希望。
孤独和恐惧让她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无法回来的道路。
“你在哪儿啊?”林雪莹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念着黎夜星的名字,希望他能像个超人一样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但却只有夜空里漫天的眼睛注视着她。
突然那个在黑暗中的哭声戛然而止,午夜的世界一片死寂。林雪莹想起了希腊神话中那个用美妙歌声引诱人的妖魔赛壬,是不是自己也已经掉入了赛壬的陷阱了呢?
抬起头仰望星空却发觉漫天如鬼眼般的星辰却一颗都不见了,面前是庞大的阴影。
缓缓地抬起手中的手电,林雪莹看到碗口大的光圈里有一条条如漩涡般的纹理,如刀割般清晰的纹理。林雪莹的鼻子里还闻到了一股潮腐之气,仿佛是木头的味道。
那是一扇门,一扇木板门,一扇曾经无数次出现在她梦中的木门。
那扇门后是一个噩梦的世界。
那阵凄婉的哭声就消失在这扇门后,原来这间老房子就是赛壬最后的圈套。
林雪莹并不想退却,在梦中她曾经多次推开那扇门。也是四周一片虚无的黑暗,天地间只剩下了面前的这扇门,现在她决定在现实世界中亲手推开这扇门,无论等待她的是什么。
林雪莹的手指真实地触摸到了冰冷的木门,和梦中一样真实的感觉刹那间传来,那一轮轮漩涡般的纹理仿佛生出了吸力般。
“吱——嘎嘎!”
木门被推开时的声音像是鬼怪的尖叫,在这黑夜中那声音听起来是如此的毛骨悚然,她从门缝里挤了进去。
深夜的冷风被阻在了门外,林雪莹感到了一丝暖意。
但随即她又被眼前的所见给惊呆了。
老房子的中央竟有十二支点燃的蜡烛,那十二朵火苗在焦黑的灯芯上颤动着,几滴乳白色的烛泪沿着十二具惨白的躯体慢慢滑落,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凝固。
那十二支蜡烛有规则地排成一个环形,在黑暗里那十二朵火苗比天上的星辰更加诡异,仿佛是用来举行某种仪式一般。
这间老房子已经有许多年都没住过人了,不会有人在这里点上十二支蜡烛的,除了那个引诱林雪莹出来的白色影子之外,“幽灵美人又回来了。”
屋里的石蜡燃烧的气味中夹杂着浓浓的尘土味,整个屋子就像是一个墓室。
林雪莹看到了那张和梦中完全一样的桌子,这究竟是梦在现实中兑现了?还是现实在梦境里变幻呢?
只是那张桌子上没有那个黑色边框的遗像,也没有那总是飘出化不散浓雾的清香。
再回头看向那个老房子唯一的窗户,窗玻璃上模糊的污物和黑夜编织起一张无法看穿的网,让整个屋子看起来更像是一间墓室了。
窗台上一个已经辨不清颜色的花盆裂开了一条缝隙,枯黄的泥土从裂口处漏了出来,那花盆里一株早已风化的植物尸体卧伏在花盆之中,辨不清它生前究竟是什么,但在死去之前它也曾经灿烂地生长过。
窗下斜斜地架着一个木质的画架,那个画架也曾多次出现在她的梦中,就在几天前的船上那场梦里她还在画架前看见过爷爷。
伴着地面上那跳动的火苗林雪莹看到了那个画架上竟有一幅画。
那是一副未完成的画,画纸的右半部分还有着一片空白仿佛是年久后剥落的墙壁,画架旁还有一个颜料盒,只是盒中的颜料早已蒸发在了时间之中。
画的整体色调是阴暗的,像是远古森林又像是沉沉墓园,一个个黑色如同墓碑般大小的黑影像跪倒在地上的死者,哀怨森森……
画的上方如墨汁般的云层中依稀能看到一个昏黄的半球体,仔细辨认才发现是半露着脸的月亮,正如今夜的月般诡异。
那些尚未画上去的部位不知道原本该是画些什么,只是在那跳苍白的轮廓线上延伸起一道庞然的阴影占去了整幅画的一半。
那道不知是什么投下的阴影下一块白色的印迹显得格外的醒目,如此的黑暗中是不该出现这一幕的。
林雪莹小心翼翼地走近那幅画,近看之下才发现画上有一层浓稠的东西覆盖在表面。她不敢伸手去碰,所以也不知这层缭乱是画中的冷雾呢还是积起的灰尘。
她发现那块显眼的白色印迹竟是一个人的背影,那个白色的背影在几分钟前还把她从家里引到这里。
没错!林雪莹可以肯定那个她所看到的白色背影和画上女人的背影是一样的。
她死死地盯着画上的那个白裙飘飘的背影,跳动不安的火光仿佛让她觉得这画里的人活了过来,要从画中走出来一般,她甚至能从这背影中读懂一股森然的怨气。
不!
林雪莹之前看到的那个白影就是从这幅画里走出来的,在午夜的钟声敲响时这个白影就会走出画中融入到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去。
这个白色的背影就是幽灵美人。
林雪莹死死地盯着画中的人,生怕自己一眨眼间那个人影就会消失在画纸之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身上的衣服因为紧张而全被冷汗所沾湿了。
忽然一股低哑怪异的声音响了起来:“吱——嘎嘎。”
林雪莹惊得猛然回过头去,发出声响的那扇木门忽然“啪”的一下又缩了回去,一阵冷风贴着地面像毒蛇般游了过来。
十二朵火花在刹那间被熄灭了,屋里顿时一片黑暗。
林雪莹的心紧张的提到了嗓子眼,连忙打开手中的手电却发现电用光了。
没有了光她再也不敢待在这间黑屋子里了,她拼命在黑暗中向木门的方向冲去,马上在黑暗里摸到了木门的把手。
用力一拉,木门却纹丝不动,林雪莹瞬间明白——
门又被反锁了!
如同那次在学校的解剖室一样,有人把她反锁在了屋里。那一次她竟看到了许依妍的头,幸好那次黎夜星无意的闯入才救了她。
但这一次呢?她连手机都没带,她拿什么求救呢?
林雪莹边拍打着木门边大声地求救着,这声音在午夜时听起来显得格外的刺耳和苍白。突然她不出声了,她发觉自己喊出的声音竟然全都在屋里回荡,好像从来不曾传出这间老房子。
她的神经绷到了极点,她感到黑暗中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随时都会把她推入沉沦的深渊。
渐渐地林雪莹的眼睛适应了黑暗,眼前原本的一片虚无也开始变得有些轮廓了,地上只有十二支蜡烛的黑影像画中的墓碑般竖在地上。
那圈蜡烛中隐约像是有个东西,看轮廓似乎是个人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就像是尸体般。
对于突然出现的东西林雪莹原本有些放松的神经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她生怕这个躺在地上的东西会突然跳起来向她冲过来。
就在惊雷般的瞬间那阵凄婉的哭声又在黑暗中响了起来,只是更加虚无空灵了,仿佛就是从某个难以言语的深处飘出一般。
黑暗中忽然有团白色的东西在不远处晃动,像是只蝴蝶正在咬破白色的虫茧要展翅出来般。
林雪莹看清了那团白影正是那副森然的画中的白色背影,那个白影要从画中走出来了。
林雪莹看得完全呆住了,仿佛是时光倒流般,那棵植物竟然渐渐活了过来,浑身充满了生命的气息,即使在黑暗中也挡不住那种活力,碧绿的叶子高傲地抬着手像个王者般雄伟,金黄色叶子的簇拥下一个黑色的花盘看来有点像眼睛。
那是一盆向日葵!在黑暗中向日葵的那只黑色眼睛睁开了,正冷冷地注视着前面。
林雪莹的眼前忽然一花,一个白色的影子动了动。
白色的及地长裙,寒若月光的肌肤,还有一张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的脸。
林雪莹曾在梦中看见过这张脸,她一辈子也不会忘记这个容颜,因为那是她小姨的脸。
画中的白色背影!传说中的幽灵美人!
林雪莹惊叫了一声,但小姨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个屋子里根本不存在林雪莹这个人。
林雪莹并住了呼吸,看着那个白衣幽灵般的女人一步步向前走着,她发觉自己竟完全听不到脚步声。
那个白衣幽灵一步步走向被十二座“墓碑”所包围的尸体。
她看到那张艳美的脸上虽然毫无表情,但那眼神中却满是柔情蜜意。白衣幽灵看那具尸体的样子竟好像正在看着熟睡的爱人般,但林雪莹眼中却分明看到那张脸上隐藏着一股森然的怨气。
白衣幽灵慢慢地跪在了那具尸体边上,借着从白裙上反射的光亮林雪莹终于看清了地上躺着的竟真的是一个人,一个男人,只是因为太过幽暗而根本无法看清那个人的容貌。
白衣幽灵伸出一只冰冷的手在男人的脸上轻轻地抚摸着,仿佛是正用指尖划过水面还激起了千层的涟漪。
看着白衣幽灵那如痴如醉的样子,林雪莹竟然忘了害怕,好像在她眼前的不是一个从画中走出的幽灵和一个死人,而是一对恋人。
忽然从白色的长裙里发出了一声悠悠的叹息,空灵中带着哀怨,长长的叹息声仿佛山林中回荡的古钟在鸣动。
寒光一闪,白衣幽灵的手中竟多出了一片冰霜如月光般的刀刃,向着尸体的颈部切去。
林雪莹吓得大叫了起来,一点一点地向后退去,她害怕那片寒月般的刀刃不知何时会突然切向自己。终于她无路可退了,她的背部紧紧地贴到了木门上,门上那一道道如漩涡般的纹理此刻像荆棘般刺痛着她。
她看着白衣幽灵手中的刀刃一点一点地切下去,恐惧也在一点一点地升温。
忽然幽灵的手竟一把提起了被整个切下的人头,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那样子就像是正抱着一件心爱的宝贝。
那个男人的头颅在幽灵的怀中安详地沉睡着,林雪莹依然看不清那张脸的容貌,只看到那件白色的长裙上几点血迹如雪地中盛开的梅花般艳丽。
然后那个幽灵就抱着头颅站了起来,林雪莹的呼吸再一次凝固了,她的眼瞳中那个颠倒的白衣幽灵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
虽然不见了那寒光如月般的刀刃,但怀里那个阴影般的头颅却更加让她害怕。
两团幽绿色的火焰忽然在幽灵的怀里燃起,在黑夜中散发出一股绿莹莹的妖光。林雪莹忽然想起了一个梦,那个关于老房子的梦中一颗被人抱在怀里的头颅上两团幽绿的火焰紧紧地盯着她。
现在这一切究竟是梦境还是现实?原来现实于梦境竟是如此难辨。
黑暗中的冷风贴面而来,那件白色的长裙竟随风向着林雪莹直直地冲来,飞舞起的白衣遮盖住了那张艳绝但又死寂的脸,只有一团白色像个恶魔般乱舞着。
林雪莹感到了死亡的压力,那股窒息的恐怖正快速填满她的身体,仿佛势要把她的灵魂都挤出去。
那团白影越来越近,林雪莹的眼前刹那间全是一片白色,好像天地间都是茫茫的白雪。她甚至已经感觉到那件白衣正贴着她的脸滑过,阴柔而冰冷!
奇怪的事发生了,那团白影竟然穿过林雪莹的身体和她身后的那扇木门消失了。
林雪莹全身虚脱般的无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不断地低落弄湿了发丝。当视线从白光中挣脱时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但黑暗里竟再也没有了那株发光的向日葵、那副未完成的画。那十二支蜡烛还有那具没了头颅的尸体仿佛全都随着那个白衣幽灵的消失而烟消云散了。
突然林雪莹感到手里有什么东西,似乎是一本书。她已经无法记忆起这个东西从何而来,唯一的可能性就是那个白衣幽灵穿过自己身体时留下的。
“吱——嘎嘎。”梦魇般的声音又响起了。
林雪莹猛地转身,门口一个黑夜悄然肃立在那儿。
借着漫天的星光,林雪莹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那是一双能给她希望的眼睛。
她愿把整个世界都交给他来保护。
……
漫天的星辰一闪一闪,那个男人怜爱地拥着怀里已经昏迷的女子。忽然,那个男人仰起了头对着漫天的星辰眨了眨眼睛,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
徐玉儿睁开惺忪的睡眼,看到了那金色的晨光才放下心来。
这几天708寝室只剩下了她一个人,每到黑夜降临时她总是战战兢兢地等待黎明的到来,无论她看起来有多么坚强,但毕竟她只是个女孩子。
自从向学校报告了韩愈失踪后学校寝室加强了保护,徐雯慧几乎是每个小时都会来看看。
这种严密的保护行为反而让徐玉儿的心紧张了起来。
韩愈失踪已经整整三天了,徐玉儿常常会想她是不是已经遭到了什么不测呢?
她理了理今天上课要用的东西,转身时不小心把韩愈书桌上的一本英语书给碰掉在了地上。
俯身捡起来时从书里掉出了一张白色的小纸片,纸上只有寥寥几个字:
亲爱的,今夜,浸满了耶稣鲜血的荆棘将要开出最美丽的花朵了。
徐玉儿觉得这几个字看起来有些熟悉,仿佛似曾相识,写这个字条的人一定和韩愈有着密切的关系。
“浸满了耶稣鲜血的荆棘将要开出最美丽的花朵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正当她手拿着纸片思索时背后忽然响起了一个冷冷地声音:“你在干什么?”
徐玉儿闻声回头,看到韩愈正站在门口目光冷冷地盯着她手中的那张纸。
徐玉儿被她看得有些发怵,只能尴尬地说:“我……不小心把你的书碰到了地上,捡起来时这张纸就掉了出来。”
韩愈走上前去不客气的一把夺过那张纸片放进了口袋,也不再理会徐玉儿。
“这几天你到哪去了?所有人都在为你担心。”
韩愈头也不回冷冷地说:“我去办自己的私事好像没必要和别人汇报吧?”
徐玉儿一愣,看着韩愈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了沈逸,沈逸也是在无缘无故的失踪之后开始性情大变的。
死亡的巨轮是不是又开始转动了呢?
一只白蝴蝶舞动着纯洁的双翼翩翩飞来,不一会儿又有一只同样的白蝴蝶在林雪莹眼前飞过。
一只……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白蝴蝶竟从不知何处铺天盖地地飞了出来。它们舞动着那一对对白翅簇拥在了一起,渐渐汇聚成了一件飘逸的白裙在空中飞舞。
林雪莹发现每一只白蝴蝶的眼睛都是绿色的,幽幽然如两团绿色的火焰。
抬头时才发现自己竟身处一片茫茫的白色中,那种白不同于雪的莹白也不同于云的洁白,那是一种无力的苍白,里面塞满了绝望和悲伤。
这难道就是天堂的颜色吗?无尽的茫茫苍白就是灵魂所居住的地方吗?
难道……难道我已经死了吗?
黎夜星,你在哪儿啊?我看到在那黑夜中站在门口的你的身影了,你不要丢下我一个让我来承担这份孤独啊。
“莹莹,莹莹。”耳边响起了一阵熟悉的呼唤。
林雪莹眼前的那件飞舞的白裙忽然碎了,那些长着幽绿色眼睛的白蝴蝶又四散在了空气之中。
……三只……两只……一只,越来越少的白蝴蝶又全部融入到了无际的苍白之中去了。
林雪莹从天堂重回人间了,父母都用焦虑的眼神看着她,母亲的眼中还含着泪光。
看到林雪莹醒了过来,父母的脸上顿时都露出了笑容,就像世界末日里又看到了希望。
林雪莹看了看四周,是间病房,就问:“爸,我怎么会在这里啊?”
“听护士说是一个男孩送你过来的,你来的时候已经昏迷了。女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去了老房子。”
“什么?”父母异口同声的惊呼起来,“半夜三更你跑那去干吗啊?”
“因为我看到小姨了。”
父亲的脸色顿时变得十分难看,过了半天才开口说:“你一定看错了,你小姨都不在这么多年了。”
林雪莹忽然抬起头望着父亲平静地说:“小姨她没死,她一直活在一幅画里,你们都知道她就是传说中的幽灵美人吧?”
母亲忙说:“莹莹,先不要想这些了好吗?好好休息吧!你都昏迷了一天了,医生说一定要休息好的。不要再说这些了,好吗?”母亲说话时脸色有些差,但依然强笑着。
林雪莹看着沉默的父亲和憔悴的母亲就不再坚持了。
身体的虚弱使她很快就陷入了沉睡中。
黑夜总是来的那么快!徐玉儿愣愣地站在阳台上眺望着天空。
林雪莹回家五天一直没有消息,发过去的短信都石沉大海。她天天在为林雪莹担心,假如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值得她去信任,那就是林雪莹。
韩愈回来后一直都不愿意透露自己这几天去了哪儿,警方和校方多次询问却都无功而返。虽然韩愈一如以前般,但徐玉儿却能感到韩愈在看她时眼中多了一丝警惕,这让徐玉儿浑身不舒服,也让她更加注意起了那天韩愈冷漠却又紧张的样子。
“她在提防我?还是因为遭遇了什么变故后才变成这样的呢?”
“浸满了耶稣鲜血的荆棘将要开出最美丽的花朵了。”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句话一直让徐玉儿感到心神不宁,仿佛能预感到有些事即将发生呢?
忽然外面的黑暗中有一个黑影出现,好像是从五楼的一个阳台上跳下去的。
“有人跳楼了。”徐玉儿看到那个黑影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韩愈。
林雪莹看着那最后的几滴葡萄糖流入血管,伸手就去拔插在手背上的吊针。一名年轻的护士看到后马上跑过来慌忙说:“你干什么呀?自己不要乱动啊。”
林雪莹笑了笑说:“没关系,我也是学护理的,这些基本的我也会。”
“是吗?你是哪个学校的啊?”年轻护士听到林雪莹的话后开始和她攀谈起来。
“R医大,现在大二。”
“啊,这么巧啊!我也是R医大毕业的,我是零零届护理系的。”年轻护士很高兴地说。
“零零界?”林雪莹想了想忽然问,“你认识白燕吗?”
“白燕?认识啊,我和她的关系还不错呢。”年轻护士说着说着神色却黯淡了下来,叹了口气说,“可惜啊,红颜薄命哦。”
“你能不能告诉我关于白燕的事啊?”林雪莹一把抓住对方的手问。
宋景严做了个梦,梦中时光倒流了……
公元2000年9月10日,中午的阳光照射在地面上,灼热的光像流火一样!R医大的门口人头攒动,今天是新生报道的日子。
人群里一个人频频引起了路人的注意。这个男生背着一卷用绳子扎起来的被褥和一个老旧的行旅包,男生的衣服和裤子样子都很土气,不过却很干净。
一个男生的打扮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外来的民工,在一大群人里面显得很不合群,但人们看他时的目光却没有一丝鄙夷。所有人都在惊异于这破旧的装束下男生所散发出来的一股逼人英气,还有那张俊朗的脸孔,仿佛就像是一颗满是污泥的珍珠,挡不住的是那本身所具有的耀眼光芒。
男生走到新生报道处就从旅行包的夹层里拿出了录取通知书递了上去,负责登记的老师看了看录取通知书忽然抬起头来对着男生说:“唉呀,你就是宋景严啊?”
男生愣了愣小心翼翼地问:“老师,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老师乐呵呵地笑着说:“没什么没什么,只是久闻你的大名了。”说完也不等对方再说话就扭头大喊:“小徐,小徐,你过来下。”
人群中一个甜美的女声回应了一句,一个穿着绿色连衣裙的漂亮女生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那个老师指着男生介绍说:“这位就是我们今年的状元宋景严同学,你帮他安排一下入学的事务吧。”
“嗯。”漂亮女生点点头把目光转向了宋景严。
宋景严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眼前的漂亮女生伸出了一只手微笑着说:“你好,宋景严同学。久仰你的大名了,我也是今年的新生,我叫徐雯慧。”
宋景严看着女生伸出来的那只手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伸出了自己的手说:“你好。”
这是宋景严二十年来第一次握女生的手,这种奇妙的感觉让他的心跳有些加速了。
徐雯慧是宋景严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她的父亲是这所大学的一位心理学系教授。
宋景严来自于一个落后的小村子,他是依靠自己不懈的努力终于以高分考上了上海R医大,并且以第一名的分数成功拿到了R医大的奖学金,不过这些只能勉强维持他的学业。
因为经济能力的问题,他和周围的同学都不太合群,他知道自己没有钱去做那些同学们做的事情,他每天能够吃饱饭就已经满足了。
虽然宋景严有着令人羡慕的外表,但谁都知道年级第一的特优生是个“乡巴佬”,即使有些慕名而来的女生见到他本人的装扮后也都会失望地离开。
宋景严不奢求什么,他知道自己的条件不及人家,所有他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了学习上。不过一直有个人对宋景严很好,这个人就是徐雯慧。
他第一次认识徐雯慧时只是觉得这个漂亮女生对人很热情,但之后宋景严发现徐雯慧的这份热情只是对他一个人的。
她带他去吃此生从未吃过的美味,虽然那些叫“KFC”的东西被人们称为垃圾食物,但是他却知道这一顿的花销够他吃一个多礼拜的了。她为他四处找打工的机会,从来不辞辛劳,她甚至还会跑到男生寝室来把他的衣服拿回去洗。
寝室里的人都告诉宋景严:“这个女生明摆着喜欢你。”
但宋景严却一直回避着,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有一次宋景严生病了,高烧发到三十九度,但他不舍得去医院,因为他没这钱。那一次是徐雯慧把他送进了医院的,一个娇弱的女孩子扶着一个高大的男生走了很多路才到医院,之后又照顾了宋景严一个多星期,像是个妻子般的无微不至。
宋景严康复后找到了徐雯慧,他说:“我真的很感激你。”
徐雯慧看着宋景严忽然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傻瓜,谢什么啊!”
宋景严忽然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对我好,只是……只是我配不上你。”说完宋景严转身就走。
徐雯慧冲了过去,从背后一把了宋景严。她用脸紧紧地贴着宋景严的背,口中喃喃地说:“不要说什么配不配,你知道吗?自从我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我爱上了你。”
宋景严任由徐雯慧抱着自己,他不敢动,因为他真的很感激徐雯慧。
之后徐雯慧并没有成为宋景严的女朋友,但徐雯慧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宋景严好。
直到在一次联谊会上,他遇到了白燕,一个柔弱如水的女孩。
“宋景严和白燕认识后两个人一下子就爱上了对方,可那时候徐雯慧在众人的眼里早已是宋景严的女朋友了,最喜剧性的是白燕竟然还是徐雯慧的朋友。”
“三角恋?那宋景严怎么办啊?”林雪莹脱口而出。
“还能怎么办啊,两边不是人呗!他爱的人是白燕,对于徐雯慧他很感激,最后有一件事促成了宋景严选择白燕。”
“什么事啊?”
“就是徐雯慧对白燕进行心理催眠让白燕的精神变坏的事。”
“什么?”林雪莹难以想象徐雯慧竟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徐雯慧的爸爸是个有名的心理学教授,她从小就懂这些东西。这件事彻底使宋景严和徐雯慧绝交了,不过其实徐雯慧也蛮可怜的。”
“那之后白燕发疯真的是徐雯慧给害的吗?”林雪莹问。
“发疯?”年轻护士奇怪地问。
“对啊,白燕后来不是疯了吗?”
“哪里是疯了啊,那次白燕在女生寝室楼顶上要跳楼,结果被宋景严救了下来。之后她就得了个怪病,白天是个正常人但一到晚上就变得像个植物人一样了,直到第二天天亮后再恢复成正常人。”
此时林雪莹看到病房的门开了,父亲从门外走了进来。
“爸爸!”林雪莹叫了一声,父亲笑了笑问护士:“她怎么样了?医生说她能出院了。”
护士笑着说:“放心吧,她没事了。”
父亲走过来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林雪莹的头说:“我去办出院手续,很快就回来接你。”
那个护士走到门口时忽然停下来转身问:“对了,那天送你来的那个男生是你男朋友吧?我看他很紧张你啊,抱着你冲进急救室的时候像要哭了一样。”
林雪莹本来还一直怀疑送自己来的人到底是不是黎夜星呢,但当听到护士的话后她就知道那个的确是黎夜星了,听到黎夜星如此紧张自己不禁幸福地笑了笑,向护士点点头。
“不过……”护士的声音拖得长长的,好像有什么顾虑,“不过这个男生好像有些邪气,他一走出大厅进入黑暗里就马上不见了。也许是我多虑了,你不要放在心上。”
林雪莹笑了笑说:“没什么,谢谢你。”
看着那扇白色的病房门关上,林雪莹想起了黎夜星说过的一句话:“我不害怕黑夜。”
为什么他会在那个夜晚那个地方出现呢?又为什么他把我送到医院后就不辞而别呢?
林雪莹蜷缩在被色的病床上紧紧的抱着被子,仿佛是一个雪中的仙子……
听妈妈说,1987年3约0日她出生的那一天天空意外地飘起了一片片雪花……
徐玉儿报告了宿舍老师,但当她们跑到楼下时却什么也没有。
几个老师绕着女生寝室大楼里里外外的转了好几圈,根本就没发现什么跳楼的人,当几个老师知道徐玉儿是时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为什么没有呢?我明明看到有个人影从五楼的阳台上跳下去的啊!”徐玉儿迷惑地站在五楼走廊的窗口往下看。
黑暗中什么都没有,楼下看起来像个深渊。
走会708时,徐玉儿一抬头远远地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韩愈,韩愈看她的目光里闪过一丝冰冷。
徐玉儿的身后忽然响起了一股她熟悉的声音,那个声音是被封闭的!撕心裂肺的!
徐玉儿在空旷的走廊里打了个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