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圣书在浓雾里,散发着血的腥气,死亡只是一场玩弄生者的游戏!
一轮红日沿着天空陨落,无数道夕阳照射下来。
阳光会带来光明,却也会滋长黑暗,飘萍在命运洪流里的人生是个未知数。
星期天校园里人不多,林雪莹独自走在这条清幽的小路上有些凄冷。当偶尔看到一些相互依偎的情侣时就会有一种莫名的悲伤,好像灵魂一下子就被抽空般虚无!
“究竟是什么呢?”她把手放在心脏的位置,感觉着心脏在胸膛里跳动所发出的节奏问自己。
“爱情吗?”记忆中仿佛一直缺少那让她心跳的瞬间,而且这种悲伤也不仅仅是少了爱情这么简单。
一阵微风吹过,两边茂密的树叶都摇晃个不停。林雪莹忽然感到有些冷意,不由得拉了拉领子,她身上轻盈的春装便在风中轻舞飞扬了起来。
虽还只是刚到三月,但春天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提前到来了。
这种冷意有些莫名的怪异!
林雪莹忽然有了种被人窥探的感觉,就像有一双看不到的眼睛正躲在某个黑暗的角落里注视着自己。
林雪莹害怕得不由加快了脚步,匆匆行走在树与影的缝隙之间。
直到走进女生宿舍楼才没有了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太恐怖了,仿佛是有一条看不见的锁链把自己牢牢地捆了起来,无论走到哪里都躲不掉那双看不见的眼睛。
她甚至觉得只要是阳光之下的天空皆是那双眼睛所能窥视的领域。
推开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亿万支金箭,猛的和阳光相撞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慌乱。
刚想上前拉上窗帘却有另一样东西吸引了她的视线。
她发现在自己床上有一本书,那红色封面看去就像一摊触目惊心的血迹。林雪莹忽然感到头皮有些微微发麻,因为她竟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借着从她身边纷纷游过的阳光她终于看到了那本书的书名“Holy Bible”。
《圣经》!
林雪莹愣了下,她知道《圣经》的封面都是以黑色为主,从未见过有如此艳丽的血红色《圣经》,这不是她的书,也从未见过室友中谁有这本书。
她拿起了这本奇怪的《圣经》,入手是种光滑而又冰冷的触感,这种像触摸到了蛇的感觉让她更加心寒。而《圣经》的扉页上竟然画了朵血红色的向日葵,每一枝每一叶都红得惊心动魄,却又是无法言语的栩栩如生。
林雪莹死死地盯着白纸上的向日葵,她竟然无法从上面移开视线,这朵纸上花像有着无穷无尽的魔力。
她忽然看到眼前的花朵绽放了,从凋谢到绽放再从绽放到凋谢,无数血红色的花瓣飘落在她脚下,越积越多渐渐地竟把她的身体给埋了起来。
红色的花瓣们仿佛正在举行一场特殊的葬礼。
幽深的走廊像是条不知能通往何处的时空隧道。
尽头飘来了一阵音乐声,空灵而悠远,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能让人穿越时光回到古老的过去。
林雪莹一步步走过幽深的长廊,最终停在了一扇雕刻着紫藤花的门前。
那空灵悠远的乐声正是从这扇门内传出,林雪莹甚至有了种错觉,似乎只要一推开这扇门就能走到另一个时空,穿着十七世纪宫廷华服的绅士在月光下温柔弹琴。
她轻轻推开门走进去,顿时身边像海水般流淌的音符淹没了她。
这里并不是她幻想的十七世纪欧罗巴,只是间光线昏暗的空旷琴房。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架黑色的钢琴,一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人坐在钢琴前用双手如织梦般巧妙地弹奏着,无数个美妙的音符从他指间流泻,长长的衣尾垂到地面像一对收起的黑色翅膀。
弹琴者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林雪莹的出现,依旧如痴如醉地沉浸在音乐中,林雪莹细细地聆听着这空灵的钢琴曲觉得有些耳熟,依稀有些肖邦《夜曲》的神韵。
一束月光不知从何处斜斜地照射过来,笼罩了黑色钢琴和它的弹奏者。借着淡淡的月光林雪莹竟读到了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还有那双在琴键上如风飞舞的手也让她有种莫名的感觉,仿佛能感受到那掌心的温度。
她忽然惊讶地发现所有的琴键竟都是黑色的,根本就没有白色的琴键,长长的一排黑色琴键在月光下泛起一丝银黑色的光芒。
那是一架纯黑色的钢琴!
正当林雪莹诧异时她忽然又发现了另一件事——琴房的另一头还有自己,另一个林雪莹。
那根本就是一个被镜子反射出的世界,林雪莹明白过来原来这间琴房的一面墙壁是巨大的镜子,镜子连接着两个对称的世界。
她的目光又落回到了黑色钢琴上,因为她发现只有那架黑色钢琴和那个弹琴者是独立的。
镜子外面的黑衣弹琴者正弹奏着镜子里面的黑色钢琴。
“啊——”林雪莹忍不住轻呼了一声,这是她见过最诡异的场面。
琴声突然中断,所有的音符在一刹那停止了舞蹈,林雪莹这才醒悟自己已惊动了那个在镜子中没有影像的黑衣人,还有那架镜子里的黑色钢琴。
她不知所措地站立在原地,镜子里的她也是一脸迷茫。
那个穿着黑色燕尾服的男人慢慢回过头来……
林雪莹猛然从梦中惊醒,脑海中不断回忆着梦中的景象。
一架只存在于镜中世界的黑色钢琴,和那个连镜子都照不出影像的黑衣人。
“那人是谁?为什么我觉得如此熟悉?”她不知道为何会如此执著于一场虚幻的梦。
又呆坐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发现,那本让她产生过被红色花瓣埋葬的奇怪感觉的《圣经》不见了。“有人在我睡着时进来拿走了吗?”可是当看到那扇反锁的门时林雪莹的猜想不攻自破了,又联想起之前一直被窥视的感觉时她心底的寒意又涌了起来。阳光像贼一样偷偷的向后退缩,好像偷走《圣经》的就是这些带来光明的元素。
此时,周杰伦的《夜曲》声响起,却没有梦中那空灵悠远的神韵。林雪莹看到屏幕上闪动着一个叫“黎夜星”的名字,忽然看有些惊讶,这个叫“黎夜星”的高中同学自毕业后就再也没有过音信,仿佛是黄鹤已西去。
“喂——”林雪莹接通了电话。
手机那头立刻传来一个声音:“最近好吗?”这个声音让林雪莹的心猛地一跳,仿佛又听到了梦中的夜曲——空灵悠远。
“还好,你呢?我们好像……很久没联系了。”
“是啊,很久了。”林雪莹仿佛听到了一声淡淡的叹息。
“怎么突然想到给我打电话了啊?”
“现在有空吗?出来坐坐吧,我就在你们学校对面的咖啡屋。”
许依妍从梦中惊醒,她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凌晨三点,“这么晚了啊?”
就在她要关电脑时,“嘀嘀嘀”的QQ声响了起来。
“谁啊?”许依妍还在惊讶时,那个窗口却自动弹了出来,对话框里是一张向日葵的图片。
画中的向日葵真实得逼人,仿佛要绽放到屏幕外,突破真实与幻境的极限。
忽然她的背感到暖洋洋的,就像被阳光照耀般。许依妍深吸了一口气,发觉连空气中都充满了浓烈的阳光味道。
一阵暖风推开了她背后的窗,她转过身来竟看到了满目的阳光从窗外照射进来。
四周依然是黑暗,但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却不受任何干扰,明亮而温暖。
窗的那边是个快乐安详的世界,洁白的云彩像地毯般铺满地面,流光异彩的星星飘荡在空中,穿着白衣的人们坐在七色的彩虹上优雅地拨弄竖琴,或是依偎在白云的怀抱里歌颂,而她从每个人的脸上都读到了无限的快乐和满足。
许依妍感觉温柔的阳光穿透了她的瞳孔,一个如天使般俊美的男人映在了她眼中,这个男人的微笑像美丽的流星,温柔的眼神阳光般笼罩着她。
男人微笑看着许依妍,轻轻地向她伸出了一只手,她顿时如着魔般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掌心相对时一股阳光般的温暖刹那间涌进了许依妍的心里。这种无比奇妙的感觉让她不由自主的呻吟了一下,蓦然间与那男子的目光相接触,她顿时满脸通红地低下了头,但手却握得更紧了。
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跟我来。”这声音仿佛是羽毛般轻拂过她的心。
许依妍低着的头点了一下,任凭男子拉着她向前走。男子把她带到窗前,几朵白云降下变成阶梯,通往天堂的阶梯!
她光着脚踩在了洁白柔软的云彩上然后跨过了窗口,她感觉自己真的飞了起来,阳光和暖风在她耳边掠过,她有着一种说不出的快乐。
她的脸上浮现起了一丝笑容——快乐而满足。
许依妍猛打了个哆嗦浑身发冷地从梦中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小区的长椅上,而夜幕也在不知觉间降临了。
抬头看到天空中闪烁着清冷的残月和暗淡的星斗,她下意识地看了下手表。
手表的时间停止在了:凌晨三点。
“天啊!这么晚了?爸爸妈妈呢?为什么也不来找我?”她环顾了一下空荡而黑暗的四周心中不禁一阵发毛,一种拼命想逃的冲动发了狂地冒出来。
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书,她蹲下去捡,忽然在昏黄的月光下发现有片血红色。那是一本书的红色封面,但她不记得自己有这样的一本书啊。
看着那片触目惊心的红色,鼻息间竟隐隐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借着残月许依妍依稀辨认出了书名。
Holy Bible!
《圣经》?
本来已停止的手表突然奇怪地逆时针倒转起来,秒针每走动一下就会有种强烈的震撼感敲击着许依妍的脉搏。
她的心中无故地生出了种不祥的预感,仿佛时间已进入了倒计时中。她连书都不拿就慌张地向家的方向狂奔,边跑边安慰自己不要害怕,可是害怕却像个无孔不入的幽灵赶也赶不走。
花园到家的距离只有几分钟的路程,但因为是凌晨三点的黑暗让她觉得这短短的路遥远得像永远无法到达的终点。
远远就看到了属于自己房间的六楼窗口,里面竟还亮着灯,这孤寂的灯光在无际的夜中像条漂流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
“为什么灯还亮着?是自己没关还是有人在房里呢?”平地忽然卷起一阵寒风,一股寒意像双鬼爪般从背后升起抓住了她的双肩,娇小的她在黑夜中绝望而无助。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六楼的窗户已经被打开了,窗口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个人身上的白色布裙在寒风中凌空飞舞,白衣人影一步步拾阶而上,一只手仿佛还牵着另一只看不见的手。
许依妍猛地一震,因为这个十几米上空的人正是她自己——另一个许依妍!
突然那个许依妍一脚踏空整个人从六楼掉了下来,她刚想尖叫却发现那个在空中坠落的自己脸上却有着一种奇怪的笑容——诡异而恐怖!
猛然间寂静的夜里响起了一下沉闷的撞击声,那个从六楼坠落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水泥地上,鲜红色的血液在夜空里依着四散飞扬的长发飞溅。
躺在地上的许依妍侧着脸正好对着她,满脸的血污和嘴角泛起的微笑在冷月残星下格外得诡异恐怖。
那张支离破碎的脸上一颗血肉模糊的眼珠掉了下来,一路滚过冰冷的地面拖起一条长长的血带直至滚到她的脚边。
她惊恐无比地低头,从那死灰色的瞳孔中她看到了自己的脸。
那是一张支离破碎满是血污的脸,从嘴角泛起的一丝微笑诡异而恐怖,一个眼眶中黑漆漆的一片空洞。
那是一种坠入地狱的表情!
咖啡屋的一角,阳光穿过玻璃把一个影子投在桌上,影子里一杯深黑色的咖啡轻轻逆转着,影子静静地看着杯中那偶尔泛起却又转瞬破裂的泡沫。
林雪莹一走进咖啡屋就看到了那个背影,带着一丝寂寞和忧伤。
她悄悄地走近,一颗泡沫碎了……
“黎夜星?”
“林雪莹?”钢琴曲般空灵的声音一字一顿地说,黎夜星慢慢抬起头。林雪莹看到了一张略显苍白带着一丝倦意的脸,像刚从一个悠久的梦里醒来般。几缕乱发遮住了黑边眼镜的镜片,隔着镜片林雪莹竟能看到那双眼中满是悲伤和寂寞。
那是一种让灵魂都震撼的伤悲。
“坐吧,我为你点了杯卡布奇诺。”黎夜星说话时带着一丝淡淡的笑,只是那个笑林雪莹看着有些凄凉,“记得你说咖啡的香醇加上牛奶的温柔丝滑是你最爱的。”
林雪莹吃惊地看着黎夜星说出自己的喜好,“我……以前有和你说过这些吗?”
“你忘记了吧。”黎夜星平淡地回答。
“我们有两年没见了吧?你连毕业典礼都没来,还有……我记得以前的你没有这么……忧郁。”林雪莹突然发现黎夜星正盯着自己,那种温柔又悲伤眼神让她怦然心动。
“唉呀,坏了:刚才出来没化妆,现在自己是不是很难看啊?”她心中不禁莫名地担心起来。
“你有男朋友了吗?”黎夜星突然问了个让她不知所措的问题。
“啊?我……”
对面的黎夜星却微笑了起来,这是林雪莹第一次看到他这样的微笑——没有悲伤和寂寞,“你脸红了……”听到这句话林雪莹原本就红了的脸更加发烫了。
“认识查理·迪奥吗?”黎夜星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问,可这种笑却让林雪莹再也感觉不到心动了,仿佛一瞬间对方把自己伪装了起来。
“你是说查理老师吗?”
“对!查理·迪奥。美国哈佛大学古语言学和考古学双博士学位,国际著名的语言学家查理·迪奥,你认识这个人对吗?”
林雪莹听得目瞪口呆,“你没有搞错吗?查理老师……这么有名啊?”
“他的头衔可不止这些,他曾经三次参加过由世界权威组成的考古队,并发现和翻译了不少古籍,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学术精英。”
“不会吧?我只知道他是我们学校的一个外籍教授,看起来很普通啊,真是不敢相信!”
“原来你不知道?看来是他故意隐瞒了。”
“你说他是什么什么哈佛的双博士,那他干吗还跑中国来教书啊?”
“每个人都有着不于人知的一面。”黎夜星若有所思地说。
“干吗突然问起他啊?”
黎夜星拿出一个文件袋来递过来。
“这是什么?给我的礼物吗?怎么装这里啊?”林雪莹打量着手中沉甸甸的文件袋问。
对于林雪莹撒娇的语气黎夜星却视而不见,“请帮我把这个文件袋交给他,让他翻译。”
“哦!”林雪莹有些不情愿地回答,“原来是要叫人家帮你跑腿啊。你认识查理老师?”
“不认识!”
“不认识?”
“只要把东西给他就可以了。”
“哦知道了,对了,你那时候没来参加毕业典礼,我们都不知道你考上了什么学校?”
黎夜星微微犹豫了下后回答道:“高考结束后我就出国了半年,现在在读美术学院。”
窗外的太阳已西斜,另一边的天空中月亮的影子也已经渐渐出现了,而离月亮最近的地方有着一颗明亮的星星……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林雪莹站了起来,她现在只想照照镜子补一下妆。
黎夜星点点头,当林雪莹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时他突然轻轻地叹了口气,黑边眼镜下的双眼中一丝浓烈的伤悲逆流而过。
夕阳已西下,天边的余光照在半透明蓝的窗玻璃上,黎夜星原本就苍白的脸越发的白了,白得都有些透明,那双眼里的悲伤和寂寞在夕阳下慢慢流失,黑色也渐渐地变淡,直到最后都化成了一股难以琢磨的烟雾消散在空气中。
像羽毛般白色的咖啡杯里半杯黑色的液体像刚刚流下的眼泪般微微转动着……
林雪莹补完妆走出洗手间,却发现黎夜星已经不见了,心中突然难过失望起来。
残阳照在桌上,有些苍白,林雪莹想起黎夜星那张苍白的脸,如泡沫一样的幻影……
黑色的夜,漫天黑暗卷起,为这个世界盖上一层颜色。
一张长椅上静静躺着一张报纸,有些褶皱的版面上依旧能看到彩色油墨印出的大标题——中荷文化节在沪隆重举行,凡·高名画降临上海。
一只手从长椅上拿起了这张报纸。
一个穿着灰色风衣的人看了看报纸上的标题,高高竖起的领子下的嘴角微微笑了笑。
手一松,那张报纸从手中坠落下来,静静躺在地上看着灰衣人远去的背影。行走在人群中这个灰衣人目不斜视,仿佛身边的一切都是虚无。
穿过流光异彩的街市,灰衣人的背影渐渐融入了黑暗之中,他的脚步最终停留在了一扇门前。
“您好!”黑暗中竟有了说话声,随之打开的门像是一条深不见底的隧道,那里一个人影正在等候。
“你好!”灰衣人也回答道,同时他的脚步已经踏入门内。
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世界的一切。
灰衣人褪下了那件灰色风衣,露出里面一袭白色的衣服。
黑暗中一名穿着西装的侍者问:“尊敬的骑士大人,他在等您。”
黑暗之中只有大理石上的脚步声在回荡。
空空的大厅里只有这个穿着白色战袍的人影,他面前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画,一幅叫做《向日葵》的画。
文森特·凡·高的《向日葵》。
骑士看着这幅价值连城的画嘴角却忽然扬起一丝憎恶的笑容,眼中也燃烧着一股幽亮的火焰,仿佛对于这幅画有着莫大的恨意。
骑士冷冷地盯着那幅画,画中的向日葵渐渐闪现起了几丝银色的光芒,他眼中忽然有了种敬畏的目光,“是您吗?”
《向日葵》的画框上那面透明的玻璃反射出了那袭银白色的战袍和胸口处的那个十字徽标。
十字——神圣的象征,却又是罪恶的载体!
镜子里一个空灵如晨风般的声音突然说:“久违了,骑士先生!”
骑士看到《向日葵》所倒映出的自己的影子不见了,天顶上柔和的灯光打在玻璃面上一片银亮,模糊的光亮中骑士又看到了那个背影!
雪白的沙衣上披着及腰的银白色长发,而朦胧的银光四散在那个背影的左右。
“我很荣幸能够再见到您!”骑士恭敬地致意。
“这都是无所不能父的赐福。”
听到“父”,骑士的神情顿时神圣起来,他的双手在胸前画下一个十字虔诚地说:“感谢慈爱的主给我这个荣耀。”
“找到了吗?”镜子里的背影问。
“已经找到了,只是……有一扇门打不开!”
“门?”空灵的声音仿佛想起什么般问,“一扇被封印的门?”
骑士对着镜子点点头,“我找不到封印它的人!”
“那就必须找到钥匙了。”
“是的,我已经开始找了!”
那个背影点点头,身上的光芒也闪动了几下刺得骑士灵魂上一片虔诚。
骑士在镜子外面欲言又止,那个空灵的声音却忽然开了口:“你在犹豫。”
“我……”骑士的心意被看穿后顿时大惊失色,“我只是在担心主会不会判定我有罪?”
“人的存在便是种罪。”空灵的声音问,“你知道父创造我们是为了什么吗?”
“为了宣扬主的仁爱和伟大!”
“不,我们被创造是父要我们去惩戒那些有罪的灵魂!因为我们是光芒的化身!而你所做的也是光一样的明亮之举,我会带你上Arabot,那是父御座之所在,父会赐予你新生,你将在父的面前脱去这卑劣之躯。”
“感谢主的仁慈,作为主的子民我愿以这肮脏之躯燃起真理之火!”
《向日葵》里空灵的声音渐渐远去,“记住你的身份,圣殿骑士先生!”
骑士抬起头时看到那些朦胧的银光已消失,玻璃上照射出来的那个身影又变回了自己。骑士把右手放在了胸前的十字徽标上,那是他灵魂寄居的地方!
“记住你的身份,圣殿骑士先生!”骑士自己对自己说。
从咖啡屋出来时一轮银色新月已挂在了空中。
仰起头满天的星光都有些暗淡,而新月的一侧却有着一颗媲美皎月光芒的星辰,明亮如……
林雪莹轻轻地叹息,一想到那双眼睛仿佛心中就有着无限的伤心和失落。
路边的树借着月亮从太阳那偷来的光芒用影子来诠释着它们灵魂深处的不同。来到女生寝室楼下林雪莹不由自主地又抬头看了一眼新月旁的那颗星辰,她总是觉得这颗星辰和他的眼睛是如此的相像。
“自己究竟怎么了?”林雪莹轻声地问自己。
眼前的女生寝室楼是一幢十层的老建筑物,高耸的寝室楼在渐暗的暮色烘托下映出了一个灰暗而又模糊的轮廓来,像个凝固不动的巨人。
林雪莹向七楼自己寝室的阳台看去,却一片漆黑。突然她发现阳台上有一个人影,站立在阳台边举头遥望着天空,被风吹起的长发也丝丝化入了黑夜之中。
“玉儿?”
这幢宿舍楼只有一部老式电梯,林雪莹每次坐这电梯时心中总有些忐忑不安,这个怪怪的电梯让她感觉像走进了一个牢笼。
暗银色的电梯门缓缓打开,狭窄的空间里一个人也没有。或许是电压不稳定的缘故,电梯里忽明忽暗的灯像只正在眨动的眼睛,这显得狭窄的空间更为诡异了。
林雪莹发现自己的手心竟然浸出了一层冷汗,“自己怎么变得这么疑神疑鬼的了?”门缓缓地关上,从门的缝隙中看到外面的世界越变越小,直到被暗银灰色的门给完全挡住了。
伸手按了下七楼,电梯微微地震动了一下后就开始缓缓上升了。
老旧的电梯间里散发出一种金属被腐蚀的气味,虽然很淡但却很难闻,林雪莹厌恶地捂住了鼻子。电梯顶上的灯光无规则地闪动着,把她孤单的影子拉扯得乱七八糟。
林雪莹捂着鼻子两眼愣愣地盯着在跳动的电梯显示数字,等待给人无休止的漫长感。
突然,电梯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叮”停了下来,但她却发现电梯显示的楼层竟然是五楼。
那两扇暗银色的门又缓慢地打开了,但门外却连个鬼影都没有,五楼走廊的灯没有开,林雪莹这才想起五楼住的是大四的学姐们,而这时候大四的学生都已经在实习了。
五楼现在根本没人住!
一种不祥的恐惧感涌上了心头,顿时她慌乱地按下了关门,而手也在微微地发抖。
银灰色的电梯门缓慢得和女巫行走的步伐合上,电梯门在关上的一瞬间林雪莹从那道缝隙中突然看到了一只眼睛——一只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眼睛。
刹那间她吓得连呼吸的力气都没了,脑海中一片空白,当叮的声音再次响起时电梯已经停在了七楼。
直到电梯门打开外面的光亮照进电梯后林雪莹微微苍白的脸色才有些好转,她重重地吐了一口气快步走出了电梯。
“刚才我看到的的确是只眼睛吗?不会的,也许是自己看错了。”林雪莹不断地安慰着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走到了寝室门前。
寝室的门口挂着一块写有“708”的牌子,里面却没有灯光。
林雪莹推开门,随手开了灯。
一开灯她愣了下,徐玉儿站在阳台上痴痴地看着天空,单薄的衣裙在风中飞扬。
“玉儿?”林雪莹轻唤了一声,夜风中的徐玉儿身体忽然微微一颤,“莹莹?”徐玉儿转过了头来,林雪莹看到她红红的眼圈就忙问:“怎么啦?出什么事了?”
徐玉儿伤心的脸又转了过去望向了那一片茫茫无际的夜空,林雪莹放下手中的包走到徐玉儿的旁边抬起头看到那夜空,夜空里有几颗星星正对着她们眨眼睛,只有月亮旁边那颗星辰却从来不眨眼睛。
“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连灯都不开?”林雪莹柔声问。
“你相信有天堂吗?”徐玉儿幽幽地问。
林雪莹笑了笑说:“天堂?那个地方一定是存在的,那里会有好多好多天使,他们都长着洁白的翅膀。”
“你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
“故事?”林雪莹反问,她觉得这个平时坚强开朗的女孩今天特别的奇怪。
“一个发生在这幢楼里的故事!”徐玉儿幽幽地说,“想听吗?”
“玉儿,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很奇怪啊!”但不论林雪莹怎么问,徐玉儿却根本不理会林雪莹的关心,好像现在讲那个故事才是她生命中的一切!
“……曾经这幢宿舍楼里住着一个女孩儿,她有一个男朋友,她很爱很爱那个男孩子……他们相互约定要永远在一起直到地老天荒的,他们甚至还发誓如果有谁负了对方就遭天打雷劈。男孩子出国了,女孩儿就每天都用粉红色的信纸给男孩写一封信,三百六十五天从不间断。
“有一天男孩说要回国了,于是她就打扮得漂漂亮亮得等待男孩的归来,可是第二天她却看到她深爱着的那个男孩却正牵着另一个她不认识的女孩儿的手在逛街,她看到他们手拉着手有说有笑的甜蜜样子就伤心欲绝。
“于是她给男朋友写了一封信,告诉他假如他真的还爱她的话就在收到这封信的第二天午夜前来寝室找她。假如他已经不爱她,在午夜前他还没有来的话她会在午夜钟声响起时从寝室的阳台上跳下去……”
“啊——!”林雪莹听到这里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只听徐玉儿继续,“那个男生在信寄出的第二天黄昏才拿到信,他看到信的内容时被吓坏了,而那个时候离午夜已经不到五个小时了。他丢下信发疯般地往这幢楼跑来,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女朋友突然做出这样的事来。”
“真可气!他自己脚踩两只船还装作不知道啊!”林雪莹愤愤地说,她觉得这个故事里明明就是那个男孩子不对。
徐玉儿苦笑了下继续说:“其实谁又知道那天女生看到和男孩子手拉着手的女孩其实是比男孩小两岁的妹妹啊!”
“什么?”林雪莹惊呆了。
“男孩的父亲一直在国外,等到男孩高中毕业后父亲就把他接到了国外,之后父亲却突然和母亲离婚了。而那天正好是他一年没见的妹妹的生日,他决定先陪自己的妹妹过完生日再去找女孩儿。”
“那后来呢?”林雪莹问。
“男孩奔到这幢女生寝室楼,坐上了那架老旧的电梯,但偏偏造化弄人——那架该死的电梯在升到一半时坏了!”
“天呐!这怎么办?”林雪莹觉得自己被这个故事的惊心动魄给吸引了。
“女孩儿独自在寝室里等啊等,却始终等不到男孩的敲门声,可是她又怎么知道此时的男孩却正在离她只有几十米开外的电梯中呢?女孩儿看着那些星星和那颗月亮渐渐地升到了夜空里,她认为男孩再也不会来了,那些往日的山盟海誓全都化为了乌有,逝去的爱再也找不回来了!于是当午夜的钟声响起时女孩儿从五楼的阳台上跳了下去,而……”
“五楼?”林雪莹突然想起了电梯莫名其妙停在五楼的事情,还有那扇门关上前所看到的那只虚朦怪异、空洞可怖的怪眼!
林雪莹一把紧紧抓住了徐玉儿的手急切地问:“玉儿,你说的这个故事是不是真的啊?那后来那个男孩子怎么样了?还有那个女孩儿……”
徐玉儿奇怪地看着激动的林雪莹,深深地叹了口气说:“那个女孩儿死了!因为是在午夜跳的楼,而当时正是假期,女孩儿掉进花坛的尸体在两天后才被人发现。当警察来时才发现寝室楼的电梯坏了,修好电梯打开时人们发现了男孩的尸体!那个男孩满身是血,十个手指的指甲都磨光了,鲜血已经在破裂的手指上凝固,而电梯的五楼按键上一条长长的血迹直拖到男孩右手的食指上。”
林雪莹听着徐玉儿的述说仿佛自己已经看到了那惊悚的一幕——在那个狭窄的电梯间里一片黑暗,在那令人绝望的黑暗中传来一声声尖利的摩擦声刺痛着耳膜,十根鲜血淋漓的手指疯狂地抓着那暗银色的电梯门,看不见颜色的血液带着浓浓的腥味从指间流出,数不尽的血痕在电梯门上留下,可是那两扇门却纹丝不动。一头野兽般的人影发了狂地对着电梯门一下一下地撞击着,沉闷的“咚咚”声不绝于耳。血的腥气渐渐地在流失氧气的空间里变的浓烈,而生命的力量也在一点一点地流失!那个执著的身影终于还是在绝望中倒了下去,但即使倒下了却还是有一条长长的血痕从标有“五”的键上延伸到了那根已经血肉模糊的食指上……
林雪莹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身体也摇摇欲坠,口中喃喃地说:“这是真的,这是真的。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怎么了?莹莹,你没事吧?”徐玉儿从来没有见过林雪莹这个样子也慌了手脚。
“五楼……电梯……”林雪莹的口中一直喃喃的重复着这两个词。
许母打开门一眼就看到了鞋架上女儿的那双白色皮靴,平时这时候许依妍应该已经去学校了,为什么这时候她的鞋还在呢?
丈夫还没回来,屋子里黑漆漆的让她感到隐隐有些不安,她叫了几声女儿的名字,但却没有回答的声音。
许母走到了女儿的房门口敲门问:“妍妍,你在吗?”门背后是一片寂静。
许母推开门,厚厚的窗帘拉着一点光线都没有,屋里一片漆黑,可是她却依稀能觉得床上有人!
“妍妍?是你吗?”许母喊道,黑暗中她的声音颤抖起来,好不容易才摸索到了电灯开关。
“啪”的一下天花板上的光线像利剑般瞬间刺下。
许依妍正以一种奇怪的样子躺在床上,而她那张原本漂亮的脸却已经扭曲变形,恐怖的表情写满了整张脸,那双睁得大大的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无法想象的东西,而死灰色的脸上那个表情已经僵硬了!
“妍妍!”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像头秃鹫般盘旋在空中。
林雪莹紧紧抓着冒热气的杯子,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有些苍白。
“事情就是这样,你这个故事让我吓坏了!玉儿,你说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吗?我好害怕啊。”林雪莹脸色苍白委屈地说。
徐玉儿却“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玉儿?你没事吧?你今天怎么怪怪的?”
可徐玉儿却笑得更又夸张了,一直笑到连眼泪都流了出来。好不容易她才止住笑,一边抹眼泪一边拍着林雪莹的脑袋说:“傻丫头被我吓到了吧?当然是我编出来吓你的啦!怎么样?我的演技不错吧。”
“真的?”林雪莹将信将疑地问。
徐玉儿嘿嘿一笑,“当然真的啦,就是想恶作剧一下啊!”
“可是……刚才电梯真的在五楼无缘无故地停了啊!”
“那有什么啦,破电梯出点毛病很正常的啦!再说可能正好有人在五楼按了电梯呢?五楼的大四学姐们去实习了没错,但并不表示她们就不会回来拿东西什么的啊?这只是凑巧和我那个故事对上了吗!有必要这么自己吓自己吗?”
“真的……是这样?”
“废话,难不成我编的故事成为了现实?”
“吓死我了。”林雪莹刚松了一口气却又忽然想起了什么,“不对啊,我在五楼电梯关上的一瞬间真的看到了一只眼睛,很可怕的眼神,像是有着无穷的恨意。我真的看见了,不会错的!”
徐玉儿沉默不语了,过了几秒说:“你一定是产生了幻觉,哪有你说的这种事啊!”
“不是的,那只眼睛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不会是幻觉吧。”林雪莹不安地说,“我今天一直有种不安的感觉。”
“我看你脸色不太好也许是累了,人的大脑在处于疲劳时可能会产生某些幻觉或幻听,你也不要自己吓自己了。”徐玉儿柔声说。
林雪莹看着徐玉儿关心的眼神觉得心里有了些勇气。
“你今天下午去哪儿啦?我回来时发现你不在。”徐玉儿故意转开话题说。
“哦,下午接到一个以前同学的电话后就和他在对面的咖啡屋坐了会儿。”林雪莹说到这又不禁想起了那些破碎的白色泡沫,眼中也有了些忧伤。
“哈哈,老实交代,和你一起喝咖啡的是男生还是女生啊?”
“喂,徐玉儿!你知不知道你很八卦诶,刚刚吓完我现在又打听这些个人隐私你是不是不想活啦?”
“干吗这么紧张啦?莫非……”
“讨厌!”看着徐玉儿一脸媚笑的样子林雪莹笑骂。
“谁这么讨厌啊?”门口传来一个嗲嗲的女孩子声音。两个人一回头就看到了娇小柔弱的女生站在门口,她的旁边还有一个表情漠然的短发女生。
“瑶瑶,沈逸,你们来啦。”林雪莹向两个室友打招呼。那个甜美的女孩子一把就扑过来抱住了林雪莹一阵嘻嘻哈哈,而那个短发女生却只是简单地点了点头。
长相甜美可爱声音嗲嗲的女孩子叫孟清瑶,短发的女生叫沈逸。
孟清瑶是个性格开朗活泼的女生,爱笑爱哭爱闹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喜欢到处玩,还经常把自己打扮得像个小公主一样,是年龄最小的开心果。
而沈逸的个性却和她截然相反,有些阴沉孤僻,不爱说话。但谁都想不到沈逸和孟清瑶这两个性格截然不同的人竟是从小一起长大“青梅竹马”的好朋友,她们从幼稚园到小学到初中再到高中都是一个班的同学,就连大学也还是不可思议地在一起。沈逸对于孟清瑶有着一种不同寻常的依恋,林雪莹也经常能够从沈逸的眼神里感觉到。
“对了对了,你们刚才在说什么这么热闹啊?我大老远就听到你们的声音了。”孟清瑶问。
“玉儿她刚才讲恐怖故事吓我!”林雪莹满脸委屈地看着徐玉儿说。
“真的?什么故事啊,我也想听吗。”孟清瑶一把拉起徐玉儿的手说,“快讲给我听吗,快吗。”
“我今天累了想早点休息了。”徐玉儿忽然语气平静地说,林雪莹看到她的目光又投向了那遥远的夜空之上。
“她怎么啦?”孟清瑶小声问林雪莹,“今天样子怎么怪怪的?”林雪莹轻轻地摇了摇头。
黑色的夜晚如瀑布下奔腾而来的水般从天空中浇灌而下淹没了这个世界,而上界的星辰都漠然地看着下面的世界,那里有一颗带着比夜更加黑色气息的星辰放着明亮的光芒傲然在天的最高点!
林雪莹抬头看了看挂钟,九点。
寝室里另外两个人到现在都没来。对于大校花韩愈她并不在意,因为那位大美女夜不归宿是家常便饭。只是许依妍到现在都没来就让她觉得有些奇怪,因为许依妍的生活很有规律。
“好奇怪哦!”孟清瑶突然盯着墙上的钟说,“小妍妍怎么还没来啊,已经九点多了。”
“对啊,她以前不会这么晚来啊。”林雪莹总是觉得莫名的不安。
沈逸突然开口说:“她平时每个星期天都会在七点前到寝室,但两个星期前她到寝室的时间开始变晚了,第一次是快八点,第二次是八点三十五。”沈逸说话时还是这么不温不火的腔调,但林雪莹听在耳里却有些感动,这种细节连她们都没注意过沈逸却记得一清二楚,“毕竟做了一年多的同学了,大家之间还都是有感情的。”
徐玉儿惊讶地望了一眼沈逸。
“对哦,她最近好像有点怪怪的,似乎有什么事情不想让我们知道。”
“她也许是恋爱了,我有一次在校外看到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
“切……不就是交了男朋友吗,还这么保密,待会儿她来了我可要好好审问她。”
“你怎么这么八卦啊!”林雪莹笑骂道。
“有吗?有吗?”孟清瑶一脸天真的装傻,“我这不是八卦,只是关心我们的小妍妍吗!有爱情的滋润大概连做面膜都省了吧?”
“咦……玉儿你没关门吧?怎么觉得这么冷呀?”林雪莹假装发抖地抱着双肩说。
“哼!”孟清瑶忽然像只兔子一样跳到林雪莹眼前把她吓了一跳,孟清瑶眯起眼睛盯着她说,“我就不信你不期待一段心动的爱情降临到你头上呢!”
林雪莹的意识忽然有些迷离……朦胧间仿佛看到了那双流动着悲伤和寂寞的眼睛,林雪莹想要去辨别清楚时头却有些隐隐作痛,仿佛那是个不可触及的领域……
夜半的月如利剑般悬在头顶,随时都可能用它的温柔切断你的血管,鲜红的血液顺着脉络流淌……
梦境就像一个巨大的黑洞,一切都能吞噬。
眼前渐渐浮现出一扇老旧的木门,木板上的纹理像深邃的巨大幽谷。林雪莹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去推这扇木门,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去推开这扇已经多次出现在梦境中的木门,只是隐约觉得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会有人保护她的。
“吱——呀呀呀……”木门一被推动一种刺耳的声音从门轴里发出,而且在空气中漫长不绝于耳。
林雪莹本以为一开门就会有一股恶心的空气扑面而来,但没想到空气里竟有着一丝淡淡的清香。
门的背后原来是一间简陋的房间。
房间里的摆设简陋而单调,还老气又过时,林雪莹环顾了一下发现大多数的东西虽然已经陈旧不堪了,唯一让她奇怪的是摆放在窗前的一个西洋木质画架和这房间格格不入。
一张老式八仙桌上摆放着一个燃着三根香的香炉,青色的烟雾袅袅上升,神秘中带着诡异。
“这里……”林雪莹觉得这里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地方。
青烟后有一个黑色相框,但那些烟雾却让林雪莹看不清个究竟。她向前走了几步,那一条笔直青烟似乎被她走动时所带起的微风吹得左右扭曲起来,在越演越烈的扭曲之下终于溃散了。
林雪莹看清了照片上是一张女人的脸,那张有些模糊的脸看起来竟和自己有几分相似。她忽然害怕起来,她所畏惧的不是这张和自己有些相似的脸,而是那张脸上的表情——平静如死水的一个表情,看不到任何感情的存在。
只有死人才能有这样的表情吧!?
这是一张遗像!林雪莹的呼吸突然急促起来,身体也不由自主地后推了几步,她刚一退后那些原本溃散了的青烟又重新聚拢了起来成了一道屏障,而那张死人脸又躲在了那青烟之后。
“刷……刷……”微弱的声响从林雪莹的右侧传来,这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在纸上摩擦所发出来的,虽然轻微但听来却是惊心动魄。
“画架!”林雪莹转头去看时吃了一惊,那个画架前不知何时竟坐了一个人,那人端坐在画架前一手拿笔另一手托着个颜料盘,那“刷刷”的声音正是从她手中那支画笔摩擦画纸时所发出的。这是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身材修长,长发如瀑布般流泻在背后。
这女人手中的画笔骤然停了下来,笔上那红色的颜料顺着白纸往下流着像是伤口中渗出的血般。
女人的头转了过来,林雪莹的心顿时像被人用钝器狠狠砸了一下——她看到了一张脸,平静如死水般的脸!那张遗像里的脸!
林雪莹想尖叫却怎么也发不出声,想逃跑却怎么都没办法挪动脚步。
刹那间,黑暗无情地向她涌来……
林雪莹从梦境这个黑洞中逃了出来,睁开眼睛时窗外的明月已经升到了至高点——午夜!
四周一片寂静,林雪莹用手抹了抹额上的汗水觉得浑身虚脱般的无力,而头还有些微微地疼痛着。
这个梦已经重复了很多次,因为但每次林雪莹都没勇气去打开那扇门,而今天却不知何来的勇气推开了那门,木门后的那个房间她总觉得有些似曾相识般的眼熟。
最后林雪莹想起了那个女人——那是她的小姨!
她对于小姨基本没什么印象,她只听说过小姨在自己出生前就已经失踪了,而家里人也仿佛遵循着什么规矩般从来都不提起这个人,唯一一次看到小姨是在爷爷的老照片里,在那张泛黄了的老照片里她看到了小姨的脸——一张漂亮却有些漠然的脸。
“为什么会梦见小姨?”
林雪莹下了床去倒水喝,头依然有些昏沉沉的,借着淡淡的月光看了看上铺,是空的!被子还是那样被整齐地摆放在一头,许依妍还是没来。
突然她发现徐玉儿的床也是空的,卫生间里也没人,不禁纳闷起来,“这么晚了玉儿去哪了呢?”
林雪莹发现寝室的门没关上,走廊里昏暗的灯光从狭窄的门缝里照进来,直觉告诉她徐玉儿可能出去了。
“这么晚了她……到底……难道……?”
林雪莹推开门把头探了出去,长长的走廊里虽亮着灯但却因为间隔的太远反而把走廊给分割成了一段又一段明暗交接的地方。
林雪莹的目光投向了走廊的尽头,那里有一架老旧的电梯!
死寂无声的夜里隐隐约约有哭泣的声音传来,林雪莹的心中顿时一阵发毛,她真想马上回头把门锁得死死的然后扑回床上闷头大睡,可一想到徐玉儿不知所踪心中又满是担心。
这个哭声会不会是玉儿?
走廊的尽头有荧荧的光亮闪动,而哭泣声也随着林雪莹走近也渐渐的清晰。
转过拐角就看到了那扇暗银色的电梯门,门前竟然有一堆火焰在闪动,火光的映照下一个穿着白衣的女生背影正蹲在地上抱着双肩轻轻地啜泣着。
“玉儿?!”林雪莹一看到这个背影就知道是谁了。
徐玉儿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火光照耀下她的脸上满是泪水。
“你怎么了?半夜三更的怎么跑这来啊?”林雪莹一低头身体忽然僵住了。
火光中正在熊熊燃烧的竟是一张又一张的冥币!刹那间林雪莹什么都明白了。
她扶起徐玉儿轻声说:“我们回去吧,小心不要着凉了。”
徐玉儿费力地点了点头,在林雪莹的搀扶下寝室走去,白色的裙裾微微地扬起……
走廊尽头的火焰渐渐转弱,瞬间电梯口又重新被黑暗给包裹了起来,只有一堆纸钱的灰烬上还有几丝火星绝望无助地游走着……
宋景严走进现场时在客厅里看到了那对报案的中年夫妇,妻子伏倒在沙发上哭着,那个做工程师的丈夫正闷头抽着烟,一旁的警察在做笔录。宋景严能够看到那个中年男人的眼睛红红的……
“宋法医,你来啦。”一名警察上前接应宋景严。
宋景严点点头问:“到底什么情况?”
“死者是名年轻女性,根据报案人也就是她的父亲说发现死者时就是在死者自己的床上,现场没有被破坏。只是…死者的样子很奇怪。”
这是一间大概只有十个平方米的小房间,屋里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衣柜和一台电脑。东西虽少却并不单调,房间被布置得十分漂亮,一眼看去就知道是个女生的房间。
宋景严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仰面躺在床上的死者,他看到死者那姿势时心猛得一抖。
他眯起眼睛嘴里喃喃道:“这个姿势……”
陈轩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因为他听到了报告里所说的死者的那个姿势!
警方已经设了封锁线,半夜突然响起的警笛声引得周围邻居都起来看热闹了,几个警察正维持着治安,陈轩向他们亮了亮证件就进去了——他的身份是的探长。
那名接待过宋景严的警察又走向了刚进屋的陈轩说:“是陈轩探长吗?”
陈轩点了点头问:“你好,哪位是死者的家属?”
“这位是死者的父亲许成山,这位是死者的母亲。”
陈轩对许成山点点头道:“许先生你好,我是负责这起案件的探长陈轩。”
一直坐在沙发上抽烟的许成山一听马上站了起来,一把就拉住了陈轩的手说:“陈探长,您可要为我的女儿做主啊,一定要查出凶手啊!”
陈轩皱了下眉头问身边的那个警察:“尸检完成了吗?”
“法医已经到了,现在正在进行尸检。”
陈轩点点头,回头安慰许成山说:“许先生你先不要激动,我希望你能尽量配合我们警方。”
许成山不住地点头,眼角两行浑浊的泪水流了下来。
旁边的警察把刚才收集到的情况记录交到了陈轩手里,陈轩翻看了一会儿忽然问:“许先生,请问您女儿是不是天主教徒?”
许成山和许母听到陈轩的问题都互相看了一眼对方,许成山说:“不是啊,我女儿她从来不信教啊,也不喜欢关于宗教的东西,她最大的爱好就是看那些个恐怖电影。”
“恐怖电影?”陈轩若有所思道,“知道了,如果你们还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请及时和我们联系。”
许成山无奈地点点头。陈轩看着这对中年丧女的夫妇有些同情,可是无论怎么样,他们的女儿也不会再活过来了。
走进现场陈轩一眼就看到了穿着白大褂带着塑胶手套正在检查尸体的宋景严。他没想到竟然在这遇到了他,陈轩并没有惊动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门口等待宋景严的检查结束。
宋景严长长地出了口气从床边站了起来,因为蹲的时间太长脚也有些发麻了,一个不稳差点就跌倒。一只有力的手从后面扶着了他,宋景严忙回头道谢,可是刚回头就不由大吃了一惊,“陈轩?”
“哈哈,嘴张那么大干吗?看到我就这么惊讶?”陈轩笑着说。
“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我也好去机场接你啊。”
“不用了,我也是刚下飞机就直接赶过来了。哦对了,这起案件现在由我负责了。”
宋景严笑了笑,“这么巧啊,阔别一年多我们又在一起合作了。”陈轩也笑了笑,两个人互相击了一掌。
“死者的情况怎么样?”陈轩问。
“死者系女性,二十一岁,汉族人。死亡时间约十小时,死者的身上没有任何明显外伤,也没有呈现中毒反映。死者表情的害怕和惊恐应该是遇到了什么让她害怕的东西,但从对眼球状态和血液采样的初步检验下我判断死者在死亡时还处于睡眠状态。”
“睡眠状态?”
“这只是初步判断,具体还要看进一步的检验。”
“那致命的原因究竟是什么?”陈轩问。
“导致死者直接死亡的原因是……突然受到过度刺激而导致心力衰竭,心脏停止跳动。可是还不知道心脏受到的过度刺激是因为药物造成还是因为大脑体系受到外部的刺激而导致心脏机能出现问题。”
“什么意思?”陈轩不解地问。
“所谓大脑体系受到刺激其实简单说就可以称为过度惊吓,也就是说死者有可能是被吓死的。”
“什么?被吓死?”
宋景严点点头,陈轩忽然想起刚才许成山说他女儿最喜欢看恐怖片了,“死者的父亲说死者平时最喜欢看恐怖片,会不会是因为看恐怖片时突然受到惊吓呢?”
宋景严摇摇头说:“不太可能,我可以肯定死者死亡时还处在睡眠状态。”
“如果是在睡觉时被吓死的话……那只能是做噩梦了。”
宋景严苦笑了一下说:“做噩梦被吓死?太……离谱了吧?”宋景严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忙说:“对了,死者死亡时的姿态很奇怪可能会和案件有关,死者死亡后所呈现的姿势太像一个……”
“十字架!是吧?”陈轩忽然接口道。
“没错!”宋景严回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已经死去的许依妍。
“可是你有没有发现一些细节,比如说死者伸直的双手其实和肩膀是稍微成了一定的角度的,而手和手臂也是有一定角度的,死者的右脚搁在左脚上两个脚腕处正好是相互重叠的,死者的头也是微微有些偏斜的。”
宋景严吃惊的看着陈轩问:“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这些细节我几乎都没注意到。”
陈轩笑了笑继续说:“其实死者死亡后所呈现的姿势并不是十字架,而是……”
“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宋景严转过身去仔细看着躺在床上的尸体,许依妍脸上的表情异常的惊恐,微微倾斜的头部像是无力地垂下,而那双伸开的双手手掌果然也和陈轩说的一样和手臂成了一个微小的角度,那个样子就好像手心里真的被钉上了几个钉子。
“一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祭品吗?”
“已经不是第一个了!”陈轩叹了口气说。
“你说什么?已经不是第一个了?难道?”
陈轩点点头:“没错!其实我已经加入国际刑警,而这次急着赶来就是因为这起案件的死者死亡后所呈现的姿态是那种被钉在十字架上的人。这种类似的案件在全世界都有发生,不仅发生的地区跨度大而且时间跨度也很大,在国际刑警组织的档案记录中死后姿态呈现被钉在十字架上的案件一共有一百四十六起。”
“天呐,这么多?”宋景严吃了一惊,“可为什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这些案件之所以不被世人所知的一个原因是因为教会压力,教会认为这些案件的公布会对天主教基督教等教会产生负面影响。还有另一个原因是……这些案子都没能真正侦破!”
“什么?一百多起案子难道没有一起被侦破吗?”宋景严不解地问。
“没错,在国际刑警的备案里我发现没有一起案件是有凶手的,死者的死亡原因各式各样,但都不是被杀而且死后都会摆出这个姿势。这些案子里的死者大多都是些有身份地位的人物,有的甚至是世界名人。距离现在最近的此类案件发年的瑞士,死者是瑞士国际银行的副行长。”
“这会不会是个巧合?”
陈轩皱了皱眉说:“我的直觉告诉我这起案件和那些案件是有关联的。虽然我刚才说这些案件中的死者多数是些地位显赫的人物,但是也有过特殊情况,比如1999年发生在巴西的一起案件中死后呈现被钉在十字架上样子的死者是一个……出生还不到一个月的男婴。”
宋景严听到这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气,几千年前的耶路撒冷被屠杀的犹太人被钉在了十字架上,十字架之多以至于再也没地方去树十字架了。没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这种诡异的案件,在宋景严的心中十字架根本就是罪恶的载体,他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人要去崇拜这个杀人的刑具呢?
“还有一个传闻是关于最早的十字架案件的,不过因为没有具体的档案记载所以也不能被肯定为事实,可是在某些历史传记和典籍上有过记载年的冬季,圣城耶路撒冷的所罗门圣殿遗址里发生了人的神秘死亡事件,十二个死者死后竟然都屹立不倒而且身体还呈现出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姿势,简直匪夷所思。”
“屹立不倒?”宋景严也觉得不可思议了,人死之后要屹立不倒已经是不太可能的事了,可竟然还要呈现出被十字架钉起来的姿势。
“听起来的确让人难以置信,不过和这起事件有关的文字记录都是这么描写的,据说这十二个死者是把灵魂献给了上帝。”
“哼!笑话,上帝需要人类这种不洁的灵魂?”宋景严忽然冷笑起来。
陈轩奇怪的看了一眼宋景严继续说:“我到国际刑警组织后,我的搭档已经从事关于十字架的案件有十五年了,因此我也对此有一定的研究。”
“无论这起案子有什么古怪我们也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以告慰亡者的灵魂!”宋景严坚定地说道。
陈轩也重重地点了点头!他能感觉到的不仅是责任,还有沉重!
仿佛他的头顶上正立着一个巨大的十字架,随时随地都会有新的祭品被钉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