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警察挤进了屋中。他四下里张望着,似乎是在寻长官。老奎因喝令他过来。他低声对警官说了几句话,又急匆匆地出去了。
警官立刻把约翰·格雷拉到一边,对他耳语了几句。格雷点点头,走到了弗兰奇身边。弗兰奇正茫然地瞪着两眼,坐在那儿自言自语。在威弗和佐恩的帮助下,格雷将弗兰奇的椅子转了过来,让他背对着尸体。弗兰奇仍无动于衷地坐着。店医开始熟练地替他诊脉。玛丽安捂着喉咙,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她靠在了父亲的椅背上。
这时,门开了,两个男人抬着担架走了进来。他们都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两人向警官敬了个礼。老奎因指了指蒙着床单的尸体。
埃勒里早已退到了床那边的一个屋角里。此刻,他正和那副夹鼻眼镜较劲。他先是向它皱皱眉,然后又在手背上轻轻敲着它,接着,他把薄外套扔到床上,手捧着脑袋坐了下来。终于,他像是找到了答案,不过,也可能是进了死胡同。只见他从外套口袋里掏出那本小册子,在空白页上龙飞凤舞地忙乎了起来。他根本没在意那两个正俯身验尸的警医。
紧跟着担架员进来的,是一位沉默寡言、神情紧张的男子。此刻,在助手的协助下,他正在拍摄现场照片。女尸、她在地板上的方位、床、手包及其他与死者有牵连的物件都成了拍摄对象。这位警察局的摄影师唐突地将埃勒里赶离了床边。埃勒里顺从地站起身来,心不在焉地看着摄影师忙来忙去。
突然,他猛地将小册子塞进衣袋里,若有所思地站到了一边。他在等待着。做父亲的终于注意到了他。
“唉,儿子,”警官抱怨着,走了过来,“我又累又烦又担心。”
“担心?得了——别瞎想了,老爸。有什么好担心的?这案子正不断取得进展,不断取得进展……”
“哦,看你的样子,大概已经逮住凶手了吧,”老先生喊道,“我才不发愁那个凶手呢,我发愁的是韦尔斯……”
“对不起!”埃勒里靠近了些,“韦尔斯不值得您发这么大的火,老爸;我总觉得他并不像你说的那么糟。而且,趁着他难为你的时候,我可以在暗地里做点小动作——明白我的意思了?”
“这主意倒不错,”警官答道,“我的天!他随时都可能进来,埃尔!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个呢!这会儿早该有人打电话向他报告了——是的!什么事?”
一位巡警脚步噔噔地走了进来。他捎完口信,又转身离开了。
警官呻吟般地说道:“刚得到消息,说韦尔斯已经往这儿来了——马上就有热闹看喽。逮捕、采访、审问、记者跑前跑后,这下可热闹了——”
埃勒里的戏谑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他拽着父亲的手急匆匆地将他引到了墙角。
“如果是这样的话,老爸,我得赶紧告诉你我对这案子的一些看法。”他环顾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人注意他们。他压低了声音,“你得出什么确切结论了吗?我想先听听你的高见。”
“嗯——”老先生谨慎地扫了眼四周,用手挡住了嘴——“这话我也就只用你说,儿子,我觉得这案子有些古怪。就案件细节而言,我有些糊涂——如果你比我明白的话,那可能是因为你是个擅于观察的人。但就案子自身而言——可能的动机——内幕——我总觉得,我们应该把重点放在弄清谋杀动机上,而不该只盯着弗兰奇夫人遭人谋杀这件事,这已经是既成事实了……”埃勒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毫无疑问,这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但除了作案地点古怪、案情毫无条理外,其他的线索几乎都没有,我们怎么查下去呢。”
“玛丽安·弗兰奇的纱巾不也是条线索吗?”埃勒里问道。
“毫无价值!”警官不屑地答道,“看不出它能说明什么。她很可能把纱巾落在了什么地方,被弗兰奇夫人捡到了……但我敢打赌,警督肯定会对它爱不释手的……”
“这你可想错了,”埃勒里评述道,“他可没胆子跟弗兰奇作对。别忘了,弗兰奇可是反邪恶协会的主席……不,老爸,韦尔斯暂时还不敢碰玛丽安·弗兰奇。”
“你得出什么结论了,埃勒里?”
埃勒里掏出的小册子,翻到了刚做记录的那一页。他抬头看着父亲:“我并没有考虑这个案子的小细节,老爸,”他说道,“只是在你提出来之后,我才觉得,你的看法可能也是正确的,作案动机也许比案子本身更重要……不,至今为止,我都一直在想一些更直接的问题。我这儿有四个有趣的小谜题需要向你解释一下。听仔细了。”
“第一个谜题可能是四个之中最重要的。”他看了眼记录,开始了他的阐释,“弗兰奇夫人的那把钥匙是个谜。我们对事件发生顺序已经有了一个很清楚的认识。夜班员奥弗莱赫提昨晚11点50分左右见到被害人时,她还拿着那把镶金片的钥匙。此后,没人再见过她。今天中午12点15分,人们再见到她时,她已经死了——人还在店里,但钥匙却从犯罪现场不翼而飞。这就给我们提出了问题:为什么钥匙不见了?从表面上看,这问题很简单,只要仔细找,肯定就能找到,是吧?但是——请注意可能性。这时,我们完全有理由怀疑钥匙的消失与案子有关,与凶手更是有着直接的联系。凶手不见了,钥匙也不见了。不难想象,二者是一起消失的。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姑且假设这是事实——凶手为什么要拿走钥匙?显然,这个问题我们还无法回答。但是——我们现在知道了,凶手手中有把钥匙,这把钥匙能打开某套寓所的大门——而这套寓所,就是弗兰奇先生在六楼的私宅。”
“确实如此,”警官小声说道,“多亏你建议派个弟兄上去看门。”
“我早就想到这点了,”埃勒里说道,“但另外有件事一直困扰着我。我老琢磨着:钥匙的消失是否意味着尸体是从别的什么地方转移到这间橱窗里的?”
“这简直令人无法接受,”警官反对道,“我看不出二者之间有何联系。”
“咱们别争了,”埃勒里低声说道,“我已经看到了一个非常、非常有趣的可能,它将证明我的怀疑是合情合理的。另外,玛丽安·弗兰奇的纱巾似乎也证实了我的猜想。我很快就能查清事实——到那时,我就可以更确切地证明刚才的假定……咱们谈谈第二个谜题吧。”
“把这儿当成作案现场是很自然的想法,因为我们在这儿发现了尸体。这是理所当然的!人们通常不会对此有任何疑问。”
“不过,我觉得有些怪,”警官皱着眉说道。
“啊!是嘛,呃?听完我的解释,你也许会明白些的,”埃勒里笑道,“我们走进这屋,看到了一具尸体,于是我们就断定:这是作案现场。但紧接着,我们就开始动脑筋了。普鲁提说那女人死了将近有12个小时了。而尸体被人发现时,刚过正午。这就是说,弗兰奇夫人身亡时,时间刚过午夜12点。换而言之,凶手是在午夜后不久作的案。请注意,不管怎么说,作案时间都是在深夜。在这么个时候,整座大搂中的这个橱窗又是个什么样子呢?一片漆黑!”
“那又怎样?”警官漠然问道。
“你好像没把我的表演当回事,”埃勒里笑了起来,“我再说一遍,一片漆黑。而我们现在正假设这个橱窗是作案现场。我们在这橱窗里徘徊,自问道:这儿有光亮吗?如果有,那这儿肯定就是作案现场了。门是关着的,而朝向大街的这一面又拉上了厚厚的窗帘,即使有光亮,橱窗外也是看不见的。我们做了调查,结果发现——没有光亮。那么多的灯具,那么多的插口——就是没有灯泡。实际上,我甚至怀疑它们是否接了电线。这样一来——我们突然发现,凶手是在一片漆黑中作的案。怎么——你觉得这个想法有问题?我也一样!”
“没准他用的是手电之类的东西?”警官提出了反对意见。
“确实有可能,我也曾这么想过。于是我又自问:如果这是作案现场,那么,在案发前,这儿必然发生过一些先导性事件,只有这样才合乎逻辑。一起案子的发案过程应包括会面、可能的争执、动手杀人,而在这起案例中,还包括将尸体塞进一个非常奇怪而又很不方便的地方——一张壁床里……所有的这一切都是打着手电筒进行的!对此,我只能效仿那位闻名遐迩的塞兰洛,说声:谢谢,但是,不!”
“他当然也可能带着灯泡嘛。”警官咕哝了一句。父子俩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
埃勒里又恢复了严肃:“好吧,咱们暂且把照明这种小事搁到一边。你也承认这事听起来不大可能吧?现在,咱们来看看那个有趣的小玩意,”他接着说道,“那支刻着字母C的口红。它是我的第三个谜题。从许多方面看,它都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我们能直接得出的一个结论就是,刻有字母C的口红不是弗兰奇夫人的,因为她的姓名编写字母是W.M.F,她包里的其他三件东西上都刻有这个标志。而且,和死者唇上的口红相比,C口红的颜色显然要深些,这不仅证实了C口红不是弗兰奇夫人的,而且还说明,在某个地方,还另有一支口红,而这支口红才是弗兰奇夫人的。明白我的意思吗?……这支口红在哪儿呢?我们搜遍整个橱窗都没找到。因此,它应该在别的什么地方。是凶手把它和钥匙一块拿走了吗?这听起来似乎很合。啊——难道我们一点线索都没有吗?当然不是!注意观察……”他顿了顿,“死者的嘴唇。唇膏尚未抹匀!而且是浅红色。这说明什么?这无疑意味着:弗兰奇夫人正在用她自己那支现已失踪的口红涂嘴唇时,受到了打扰。”
“为什么说是受到了打扰?”警官问道。
“你见过哪位女人涂口红不抹匀就收手的?全套工序根本就没完成。肯定是被打扰了,所以口红才没有抹开。而且,我敢打赌,打扰的程度还不轻;只有前所未见的奇怪现象才能阻止一位女人抹匀唇上的口红。”
“谋杀!”警官喊道,眼中闪动着奇异的光。
埃勒里微微一笑:“有可能——不过,你领会我的言外之意了吗?如果是谋杀或谋杀前一刻发生的事打断了她的动作,而这支口红又不在这橱窗里——”
“当然!当然!”老先生喊道,但接着又恢复了冷寂,“不过,凶手很可能出于自己的目的,拿走了口红。”
“但从另一方面看,”埃勒里回击道,“如果凶手没拿,那么,它应该仍在这楼中或在楼附近。你可以让人把这货仓似的六层楼建筑搜个遍。”
“哦,它不可能在这楼中!不过,过会儿我们倒可以搜搜看。”
“15分钟后恐怕就没这个必要了,”埃勒里说道,“不管怎样,现在。我们遇到了一个真正有趣的问题:如果口红C不是弗兰奇夫人的,那么,它是谁的?你倒可以查查这个,老爸。我觉得,这个问题的答案可能会给我们带来麻烦的——按照斯科特·韦尔斯警督的办事方式……”
听到警督的名字,警官拉长了脸:“你最好抓紧时间,他可能马上就到。”
“好的。”埃勒里摘下夹鼻眼镜,满不在乎地转了起来。
“在谈到第四点前,我得提醒你一下,记住:你正在寻找两件女人的小东西——夫人的口红和钥匙。”
“我们接着说第四点吧。”埃勒里接着说道,眼神显得有些恍惚,“说到第四点,我们必须感谢那位尊敬的警医山姆·普鲁提,多亏了他那一贯敏锐的洞察力。他在警察局呆着可真是屈才了。普鲁提认为,从弗兰奇夫人身上伤口的性质看,伤口只出那么点血实在是很奇怪的。至少,她的身上和衣服上都没留下什么血迹……顺便说一句,她的左手掌上也有一道干结的血痕——你应该注意到了吧?”
“看到了,”警官咕哝道,“也许她被射中后,用手捂住了伤口,然后——”
“然后,”埃勒里接住了他的话茬,“死神降临,她的手落了下来。这时,照山姆老兄的说法,不论按照哪一条物理定律,神圣的血液都该喷涌出来。那么——血到底喷出来没有呢?应该说,”他沉吟了一下,严肃地说道,“它遵循了这门严谨科学不可改变的定律,确实狂喷了出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老先生喃喃地说道。
“血液狂喷了出来——但不是在这间橱窗里。换句话说,我们必须找到一个由诸多因素构成的组合,只有这么一个有趣的组合,才能解释清楚这么一个现象,即为什么在我们见到尸体时,却发现两处致命的枪杀几乎没留下任何血迹……”
“请听我总结一下至今为止所发现的种种迹象,”埃勒里迅速地接着说道,“在我看来,弗兰奇夫人的那把寓所钥匙不见了;这间橱窗无正常的照明设施;弗兰奇夫人自己的那支口红失踪了,但她临死前一定还拿着这支口红,因为她唇上的唇膏还没抹匀;两处理应血淋淋的伤口上血迹稀少;玛丽安·弗兰奇的纱巾;以及另外一件更为普通,但却同样具有说服力的东西——所有这些汇聚在一起,只能得出一个结论。”
“那就是,这间橱窗并非谋杀现场,”警官说道,不慌不忙地掏出了鼻烟盒。
“对极了。”
“刚才你说还有另外一件东西也暗示着这个结论,你指的是什么。埃勒里?”
“难道你就不觉得,”埃勒里慢悠悠地答道,“一起谋杀案竟然发生在这么一间橱窗里,这是不是有些太荒谬了?”
“正如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我确实想过这个问题,但是……”
“你沉溺在细节中不能自拔,所以没能从心理角度去考虑这整件事。你想想,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必须兼顾到隐蔽性、保密性和便利性。但在这儿——凶手图什么呢?一个黑乎乎的、定时有人巡逻的橱窗。整个行动从开始到结束都得冒着巨大的危险。又是在一楼的中心位置,夜班员大部分都集中在这儿。距一直都有人的夜班总管办公室不到50英尺。为什么选择这地方杀人?不,老爸,这简直太蠢了!我一进来就有这想法。”
“说得很对,”警官咕哝道,“但是——如果这儿不是作案现场,如果凶手确实是杀完了人才把尸体移到这儿来的,那么,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觉得,这么做即使不是更危险,相形之下,也好不到哪儿去。”
埃勒里皱起了眉:“我也想到了这点……应该是有原因的,肯定有。我看到一双灵巧的意大利人的手在忙碌着……”
“不管怎样,”警官稍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听完你的分析,我已经明白了:这个橱窗肯定不是作案现场。我看到了——是的,当然——这再明显不过了——楼上的寓所!”
“哦,那个!”埃勒里有些心不在焉,“自然是这样。其他地方也讲不通。钥匙、涂口红的合理场所、隐蔽性、照明……是的,是的,理所当然应该是六楼的寓所。它将是我的下一站……”
“哦,太糟了,埃尔!”警官喊了声,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想象一下!从今天早上8点30威弗到寓所时算起,在他之后已经有五个人先后使用过那套房子,但谁都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可见,在此之前,作案痕迹已被清理掉了。我的天——如果……”
“嘿,别瞎想了,看你把头发都愁白了!”埃勒里戏谑道,突然又恢复了好心情,“作案痕迹肯定是被清理掉了。应该说,是第一层的痕迹。甚至还可能包括中间那屋的痕迹。但是,在下面,在更深的地方,我们也许能找到点什么——谁知道呢?是的,这寓所将是我的下一站。”
“我一直在想,凶手为什么要利用这个橱窗呢,”警官皱起了眉头,“除非是因为时间的缘故……”
“天哪!你真的是越来越聪明了,老爸!”埃勒里亲昵地咧嘴一笑,“我也是刚想明白这个小问题。为什么把尸体藏在橱窗里?我们还是引用一句不朽的名言吧……”
“有两个可能性,其中任何一个,或许这两个都可能是正确的。第一:是为了把我们的视线从真的作案现场引开,而这现场无疑就是寓所。第二:是为了防止尸体在正午前被人发现,这个可能性更合乎逻辑。因为绝对固定的演示时间正好说明了问题。你肯定也明白,这个时间在纽约是人尽皆知的。”
“但为什么,埃勒里?”奎因警官反对道,“为什么要把发现尸体的时间推迟到中午?”
“我们要是知道的话,一切不就都好办了嘛!”埃勒里耸耸肩,低声说道,“如果凶手将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定在——他对此胸有成竹——12点15分,那么,在正午前,他肯定有事要办;如果尸体提前被发现了,这事可能就难以办成或者根本办不成。从总体上看,这么认为还是合情合理的。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但是,到底……”
“是的,到底,”埃勒里的脸上掠过一片阴云,“凶手在犯案的那天早上得去干什么事呢?我不知道。”
“我们正在黑暗中瞎转悠呢,埃勒里,”警官的声音夹带着一丝微弱的呻吟,“从前提忙到结论,却不见一丝光明……例如,凶手为什么不能在昨天夜里干完他该干的事,就在这楼里?如果他得和什么人联系的话,这儿有电话……”
“是吗?不过——我们过会儿得查查这事。”
“我这就查去……”
“等一下,老爸,”埃勒里劝阻道,“为什么不派维利去那个私用电梯里找找血迹呢?”
瞠目结舌的老奎因攥紧了拳头:“天啊!我是怎么办事的,竟然这么蠢!”他感叹道,“当然该派人去看看!托马斯!”
维利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警官低声吩咐了几句,维利领命后即刻离去。
“我早该想到这点,”警官咆哮着转向埃勒里,“如果谋杀发生在寓所里,尸体自然是从大楼弄到这儿来的。”
“可能一无所获,”埃勒里评述道,“我会亲自去看看楼梯的……不过,听着,老爸。希望你能为我办件事——韦尔斯随时都可能到。在他眼里,这间橱窗就是作案现场。不管怎样,他都会让你把刚才发生的一切再给他重复一遍的。拖住他,让他呆在这儿——给我一小时时间,我和韦斯·威弗单独上楼谈谈,怎么样?我必须马上去看看那套寓所。会议散了以后,就再没人过去过——门口一直有人守着——屋里肯定会有点东西的……行吗?”
警官拧着手,一副听之任之的模样:“当然可以,儿子——随你的便吧。你比我清醒,肯定能把这事处理好的。我会拖住韦尔斯的。他肯定想看看员工入口处的办公室。货屋及整个一楼大厅……不过,你为什么要带着威弗?”他的声音更低了,“埃勒里——你该不会是在玩什么危险的游戏吧?”
“嘿,老爸!”埃勒里真的有些诧异了,他瞪大了眼睛,“你想到哪儿去了?如果你怀疑这事是可怜的韦斯干的,那你最好立刻打消这念头。韦斯是我在学校时的好友。你应该还记得那个夏天吧,我曾和一位朋友呆在缅因州,那就是韦斯老爸的家。我了解这可怜的家伙,就像我了解你一样。他父亲是位牧师,母亲简直就是个圣人。他的背景清清白白;他的生活一直就像本翻开的书,没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没有犯罪前科……”
“可是你并不知道他在这座城里变成了什么样,埃勒里,”警官驳斥道,“你们已经有好几年没见面了。”
“听着,老爸,”埃勒里严肃地说道,“听我的意见,您从未出过岔子,对不对?这次还是听我的吧。威弗是一只无辜的绵羊,他和这案子毫无瓜葛。他的紧张显然和玛丽安·弗兰奇有关……嘿!摄影师有话对你说。”
他们转向众人。奎因警官和警察局摄影师谈了几句,便把他打发走了。紧接着,他冲商店经理果断地点点头,示意他过来。
“麦克肯兹先生,告诉我……”他粗鲁地问道,“商店关门后,店里的电话服务是个什么情况?”
麦克肯兹答道:“除一条中继线外,所有的电话线下午6点时就都切断了。这条线专供夜班室使用,奥弗莱赫提负责接听所有打进来的电话。除此之外,店里晚上不提供电话服务。”
“从奥弗莱起提的时间登记表和报告单上看,昨晚既没有打进来的电话,也没有打出去的电话。”警官一边说,一边看着单子。
“您完全可以信赖奥弗莱待提,警官。”
“嗯,”老奎因接着说道,“如果某个部门加班呢?电话服务是否继续开通呢?”
“是的,”麦克肯兹答道,“但必须由部门经理写出书面申请——我必须补充说明一下,我们这儿很少发生这种情况,先生。因为弗兰奇先生一贯要求我们严格遵守下班时间。当然,时不时也会有些例外——但如果奥弗莱赫提的单子上没有这种申请登记,您尽管放心好了,昨晚的电话线都切断了。”
“即便是弗兰奇先生的寓所也不例外?”
“即便是弗兰奇先生的寓所也不例外。”商店经理答道,“除非弗兰奇先生或威弗先生另行通知总机负责人。”
警官询问般地看着威弗。威弗断然接头否认。
“再问一件事,麦克肯兹先生。您是否知道昨天之前,弗兰奇夫人最后一次来店里是在什么时候?”
“应该是一周前的那个星期一吧,警官,”麦克肯兹犹豫了一下,答道,“没错,我敢肯定。她来向我询问一些关于进口服装面料的事。”
“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来过?”奎因警官扫了眼屋里的其他人。没人回答。
这时,维利回来了。他向上司低语几句,便退到了一边。警官转向埃勒里:“电梯里什么都没有——没有一丝血迹。”
一名警察进了橱窗屋,向警官走来。
“警督到了,警官。”
“我马上就去,”警官疲惫地答道。在他临出门前,埃勒里向他使了个眼色,他微微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他又陪着趾高气扬的胖警督斯科特·韦尔斯走进了橱窗,后面跟着几个侦探和助手。这时,埃勒里和威弗早已消失得无形无踪。玛丽安·弗兰奇坐在椅子上,紧握着父亲的手。她凝望着橱窗入口,仿佛她的心和勇气也随着威弗一同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