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话说亮堂了，艾尔殿下，关于韦德的情况您是一早就知道的吧，优先顺序什么的？”景岚和艾尔对坐，看架势好像在开座谈会。
“嗯，你说的对。”艾尔对此好像也并没有觉得自己做的很阴损，虽然表情表现得有点愧疚，“我一直怀疑你可能是谎称自己是异世界的人，才用这件事试探了你。”
“按您的说法，异世界的人在这里似乎并不少见？”
艾尔乖巧地点头：“虽然没有固定周期，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出现这样的人，还有他们的自传和游记流传在世上呢。”
这时空可真有够乱来的。
虽然还有其他问题，但眼下最重要的果然还是情报：“那韦德真的是生之神坛的守护者吗？”
令景岚意外却又不太意外，艾尔果然摇了摇头：“韦德所属的物种我有一定的了解，他们最早出现的时间远比生之神坛的守护者存在的时间要晚上很多。而且所记载内容里提到的条状黑影是更类似藤蔓那样的东西，我认为韦德的攻击方式恰恰是学了守护者，所以想借韦德去找真正的守护者。”
“艾尔殿下，”景岚正色道，“我可以摸摸您的脑袋吗？”
“咦，为什么？”艾尔下意识用双手护住两只“耳朵”。
“您的脑袋里都装了什么，实在是太出色了。”景岚真的有点佩服艾尔，年纪比自己还小一点，又没有经历那么多乱七八糟的穿越，心智成长到这种地步实在是太难得了。
“你真的不是在责怪我什么都不说吗……”艾尔瘪了瘪嘴巴，反倒向后缩了缩。
说实话确实也有这么想过，但是：“您的知识储备量实在令我讶异，我想即便是这个世界的人也很少会像您这样博学吧？”
“你太夸张了，我只是把大部分时间用来看书而已……”艾尔的表现并不像正常人受到表扬那样，只是盯着地面，回想起什么却又拼命眨眼不让自己陷入记忆中。
艾尔的大部分时间会是多少，景岚不禁想起李慧康，那也是一个经历了神奇的教育的人：“我并没有夸张，您的知识会帮上很大的忙的。”
艾尔终于抬头看向景岚，腼腆的笑容藏着与言辞不符的失落：“那样就太好了。”
景岚愣了一下，突然一个巴掌拍向自己的脸，把艾尔也吓了一跳。
“艾尔殿下，这很犯规。”景岚严辞道，“您没有故意做什么表情吧？”
“我的表情……很奇怪吗？”艾尔茫然地揉了揉双颊，“我刚刚没有留意，我以后注意，尽量……什么表情都没有。”
“不……请您忽略掉我刚刚的发言，您没有任何问题，是我出问题了。”景岚按了按眉心，他真觉得自己有病。
在知道艾尔耍心机卖乖后还会为他的笑容心动、甚至还有点动摇的自己，真的有病。
怪东西在一边看得无聊，嚼着随便扯来的树枝子，只想两人快点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对了，艾尔殿下，您在顾虑生之神坛里的什么吗？”之前虽然问过了，但景岚总觉得艾尔言辞闪烁，于是又问了一遍。
“我其实不知道神坛里面都有什么，王们是不能透露的，但大家确实都是首先去的月之神坛。”艾尔迟疑了一下，才继续道，“而且……而且我也很担心你会不会在危难时保护我，所以我不敢冒险。”
这个思路的确合理，景岚也很认同。
“我会保护您的，我就是为了让您成为王而到这里的。”景岚又一次向艾尔承诺道。
“景岚，你为什么这么想让我成为王呢？”艾尔也再一次提出了这个问题。
景岚这次的回答稍微明确了些：“这是我来这里的目的，是和别人立下的契约。”
“是什么人会想让我当王啊……”艾尔自言自语着，很懂事地没有刨根问底，只是突然笑了出来，“如果我没有成为王，景岚你呢，会回不去吗？”
“请您不要有这么危险的想法。”景岚头皮发紧，真的太危险了，艾尔这个小东西！
“我知道，你放心吧，我会做到的。”艾尔没有继续开玩笑，认真地看着景岚的眼睛，“我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是什么。”
景岚看着艾尔这样的似有火燃烧着的眼神反而有点发怵，他隐隐地在心中为艾尔所想的王国而颤栗。
不过，管他的呢，就算建成只能坚持一秒也是成功了，具体是什么精华还是糟粕对他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
虽然对他个人而言，他还是有一点希望艾尔能有个相对美满的结果。
“那么接下来的行动，我会听从您的安排——只要您给出的提议有一定可行性。”景岚说着，单膝跪在艾尔面前，第一次诚恳地对艾尔低下头。
“感谢你，景岚。”艾尔点了点头，“那么，就向生之神坛前进吧。韦德，拜托你了。”
韦德有些乏味地哼唧着，说来说去还是一个结论，人类真是不嫌麻烦。
景岚先前自己去过巨树那边，不过大晚上的，虽然景岚有夜视，但也不能保证一路上的安全。特别是靠近巨树一定范围后会出现的那只长着六只蹄子的怪物，保险起见，景岚还是先向艾尔预警了一下，同时也希望得到艾尔所储备的知识的帮助。
“六只蹄子的长毛巨兽，操纵长刺的藤条……”艾尔思索着，跟在怪东西身后的脚步迟疑起来。
“与您所了解的守护者有偏差吗？”景岚以为是情报上的问题。
“不如说，简直是完全一致。”艾尔并没有表露出相应的喜悦，脸色反而有点苍白，“正因如此，它也许也正如我了解的那样可怖。斯林特拉的……战士，还有其他城邦来此征讨的探险者，曾经迷失在这森林里的不计其数，半数以上都丧命于它的蹄下。”
景岚皱了皱眉：“那些王呢，他们是怎么通过的？”
“这正是对王的考验之一了，我曾猜想是获得了月之神的信物才能安然度过，但……”艾尔低垂下眼眸，“你说的也有道理，我没有安逸的时间了。”
景岚本来想改口说先去月之神坛也无所谓，但看艾尔的样子，似乎闯这个生之神坛的决定并非单纯受他怂恿。
就如同艾尔没有追问景岚背后的指使人一样，景岚也没有过问艾尔决意的原因，他只是隐隐觉得，艾尔似乎正在试图突破自己曾经所忌惮的枷锁。
“如果您认为有机会可搏的话，我会奉陪。不过要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我可不会由着您乱来。”景岚道。
“谢谢，这样再好不过了……谢谢你，景岚。”艾尔颇为感激地看了一眼景岚。在这条让他父亲都受挫的路上，有一个能够信任的陪伴者实在让人欣慰。
“您言重了，我们继续前进吧。”景岚注意到艾尔发紧的肩膀，轻轻拍了过去，却被艾尔无意识中极快的一沉肩躲掉了。
虽说景岚也没有用多快、多难以察觉的动作，但艾尔这机体反应也让他吃惊了一下。
没有把自己的意外表现得明显，景岚顺势抬手拨开艾尔头顶上压下来的枝条。不那么突兀的过渡没有让艾尔察觉到不对劲，景岚收回手，望着艾尔瘦小单薄的肩背，眼神里多了些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