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王后已经背靠着窗棱,她试图用力去顶,却发现窗户不知被什么东西从缝隙中塞住,完全封死了。
“不要!”王后尖叫着,蹲下身子躲避尤金抓过来的手。
被尖叫声所掩盖的清脆金属声响起,尤金感觉到自己的喉前掠过一道劲风,这让他警觉地停住了脚步。他伸手摸向自己的下颚,却感觉自己的指尖接触到什么湿黏的液体,其颜色在昏黄灯光下一时难以分辨。
“什么人!”尤金脸色一僵,大吼着蹲下身子,一把抓住王后的手腕,向刚刚东西射来的方向看去。
靠角落的窗帘被掀开,一个黑影走了出来。黑影摘下兜帽,露出了被灯光镀上金光的银发,烛火映在他清冷的瞳孔上后也失了原本颜色,变得阴森可怖起来。
王后震惊地看着眼前的人,一时之间居然就那样呆住了。尤金则对景岚悄无声息的出现感受到了寒意,大喊着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呵呵……”景岚学着尤金的样子,一步一步靠近他。尤金最开始还梗着脖子不动,在景岚离他只有两米不到的时候终于崩溃,大声惨叫着、腿脚并用地向房间的门口逃去。
景岚手一动,一把匕首比尤金更快地钉在了门把手的旁边。
尤金的腿不住地打颤,直接跪倒在门前。王后只微张着嘴,愣愣地仰视着景岚的脸。景岚似笑非笑地收回手,继续靠近尤金。
“你……不要太嚣张了,我现在就可以叫卫兵来拿下你!”尤金大声地喊着,试图威慑景岚,又或者是想给自己壮胆。
“您在逗我开心吗,就您要做的这些肮脏事,附近还能有卫兵给把风?”景岚淡淡地笑着,站在尤金面前俯视着他,“您是健忘还是装傻呢,人不是都在地牢附近嘛,看来您是觉得我今晚铁定会去那儿?”
眼前人看透了他所有的安排,这让尤金心里感受到一阵绝望,这个家伙到底是什么人?
“既然知道我会想来救人那就别废话,去,把人带到我面前来。”景岚蹲下身子,颇为挑衅地拍了拍尤金的脸。
“放肆!”尤金一张脸憋的通红,却不敢推开景岚的手,“你不是斯林特拉……甚至不是普兰大陆的人吧!说吧,你想要什么,名还是利,我都给你!”
没有信仰所以就是有所图吗,景岚承认尤金想的也没错。但景岚的目的也并非尤金想的这么简单,这个跟羊群一起生活太久的狐狸爪牙也不怎么锋利嘛。
“如果我说,让您去死呢?”景岚笑着问。
尤金的脸色立刻就变得惨白一片。
景岚拔掉插在门上的匕首,贴近尤金的脸:“行了,别让我废话,人交出来。”
景岚周身的杀气毫不客气地展露,尤金和王后都仿佛站在了浴血拼杀的沙场之上,肃杀的气氛让他们头皮发麻,指尖的血液都仿佛要冻结了。
王后是最先从这种气氛中恢复的那个,她在惊异之余开始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起景岚。
“……我知道了!”尤金无法忍受恐惧的煎熬,选择妥协,“你跟我来,我带你去!”
景岚哼了一声,把匕首收了起来,对着尤金扬了扬下巴,示意他开门。尤金偷偷瞄了景岚一眼后猛地推开门,也不看景岚跟没跟上,夺路而逃。
景岚冷眼看着尤金滑稽的表演,不紧不慢地向门外走去,就在快要消失在门口时稍微停顿了一下。
“艾尔殿下说,他不恨您。”
不去看屋内那女人在短暂呆怔后夺眶而出的泪水,景岚抬起脚加速向前方追去。
“呼、呼……”
尤金大口喘着气,扶着冰冷的石墙回头张望了一下。好的,没有追上来,而他的人在这里喊应该就能喊到了……
“地牢的入口在这里也有吗?”鬼魅一样的声音在尤金耳边响起,吓得他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干咳起来。
“难道您是不记得了?”景岚在尤金耳旁轻声道,“不如,我带您去?”
不等尤金反应,景岚一把掐住他的脖子,把他直接提了起来。在景岚的锁喉下尤金翻起了白眼,连感知都变得模糊,只觉得自己好像在空中飞了一阵,期间周围出现过嘈杂的人声和金属碰撞声,最后又归为一片死寂。
“起来。”意识阑珊的尤金被景岚毫不客气地扔在冰冷的地上,随后一桶泔水就浇在了他的头顶。
还没完全完全清醒的尤金在地上扑腾了一会儿,虚弱地爬起来,发现自己已经到了地牢之中。周围没有一个守卫,静悄悄的石头空间里只有自己和这个死神一般的存在。
“找出来。”景岚命令他。这里构造复杂,让景看一间间地去找实在耽误功夫。
尤金好像刚从鬼门关回来一样,脸色苍白一句话都不敢反驳,只是内心里对景岚恨的想把他千刀万剐。
塔状的地牢贴着墙壁修建着螺旋的石梯,稍微不注意可能跌进深不见底的黑暗中。景岚跟在尤金的身后,每一步的脚步声都好像给他生命倒计时的钟响。
尤金第一次觉得,世界上没有神明,但却可能真的存在恶魔。
走在路上,景岚还不停地用挂在墙壁上的铁链象征性地抽打尤金的后背,催促他快些走。尤金屈辱地忍受着,好几次都想直接转身跟景岚拼了。
但尤金的理智阻止了自己。他惜命,现在还不到时候,他还必须再忍一会儿。
终于,两个人到了一件牢房外,景岚看见了脸色苍白地昏倒在草垫子上的卡蜜尔。听见微弱却平稳的呼吸,景岚判断她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你满意了吧!”尤金戒备地向阶梯上方小步挪着,随时准备逃跑。
景岚不理睬,徒手把牢房门上的铁杆掰弯、扭断,拆出一个供人通行的大洞。尤金看得一个踉跄,差点没摔下楼梯去。
景岚走进牢房,把卡蜜尔背在背上,带出了牢房。就在尤金以为景岚就要这么离开的时候,景岚却一脚踩在了他的肚子上。
“咕哇!”这一下差点没让尤金吐出来,他的脸痛苦地扭成一团,声音嘶哑,“人……都给你了,你……”
“这是还你的‘利息’。”景岚皮笑肉不笑地睥睨着尤金,“人这么怂眼线倒是不少,没让我察觉到有人跟踪是你的本事。一直监视着我跟艾尔殿下,还狂妄地以为自己能算计到我……哼,我也该感谢你的自大,为我省了不少麻烦。所以,我也就‘轻轻地’打你一下,留你狗命再欢腾一阵子吧。”
景岚冲出地牢的时候,外面的卫兵已经把入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却依旧没有一个人能稍微拖住景岚离开的脚步。就算背上多了个人,景岚也丝毫不受影响,直接就冲进了刀枪中。
……
沙漠的某处,一块岩石旁,艾尔看着全黑的天色自言自语道:“这个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说着,艾尔从斜挎在腰间的皮包里掏出一个镂空的球状物体,个头只有一颗橄榄大小,被银色的金属链子拴着。
“这是?”老板把马栓在一块裸露在沙漠表面的岩山一角上,看着艾尔正在用力晃动着手上的东西。
“景……我的同伴给我的,他让我停下来以后就不停地摇这个铃铛。”艾尔看着铃铛,露出疑惑的表情,“但这个怎么不响啊?”
“是不是堵住了?”老板神情紧张,生怕这个差错会让他救不回女儿。
“没有吧……”艾尔可以从镂空的花纹中窥见一颗蓝色的珠子在里面无声息地滚动。
老板看着继续跟铃铛“搏斗”的艾尔,又瞄了眼马车车厢里面——一根粗长的皮绳扎扎实实地绑着他叠好的被子。
再看看艾尔,他暗暗地咽了口口水。
……
另一边,景岚已经突破了城堡,飞掠过城镇,爬上了城邦边沿的城墙,刚抬手打昏最后一个卫兵。这一段城墙上只有六个守卫,看来城堡还来不及增援守城的兵力。
回头看了眼有些喧闹的城堡,士兵们出动的声音甚至惊扰了市民。被景岚放在一边的卡蜜尔好像醒了过来,眼皮动了动,睁开了一条缝。
看了眼卡蜜尔那一脸“我是谁,我在哪,怎么了”的茫然表情,景岚没有去管,而是翻上女墙,凝神静听风中的声音。
混杂在各种动静之中,尖锐而没有规律的铃声让景岚脸色阴沉下来。
不再给卡蜜尔理解现状的时间,景岚略显粗暴地一把把她从地上拽起,直接扛在肩上,然后从二十多米高的城墙上一跃而下。
卡蜜尔连惊叫都发不出来,被景岚带着做了个平抛运动,差点又晕了过去。巨大的冲击力给景岚带来的损伤被他忽略,不顾腿上的不适感,景岚迅速向铃铛传出的声音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