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以后我就没法一直顾着保你了，你自己小心。”景岚叮嘱完，看着青穆的傻样又拍了拍他的脸，“行了，走吧，我们回家。”
我们回家。
青穆差点儿又憋不住了。
景岚失笑：“不是吧你，小哭包。”
青穆脸都红了，好半天憋出一个称得上笑的表情，笑着笑着还抽噎了一下。
景岚轻叹，他不是不同情青穆这种本就拥有很少的人，倒不如说他很理解。正因为重要的东西就那么几个，所以才异常执着。
看青穆光着脚丫子屁颠屁颠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景岚无奈，左右张望了一下，让青穆站在原地等待，自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还边走边说话：“站住，哪个跑了让我逮住有你们好看。”
这么一说，墙角后骚乱的声音立刻就停了。景岚淡定绕过去，不一会儿提着一双球鞋就走了回来，抛给青穆：“好心人捐的，换上吧。”
墙角后，某来自十三区的好心人蹲在地上泪流满面。都是来围观的咋就他中奖了呢，那可是限定款啊！
青穆乖巧地换好鞋，起身后就直直地盯着景岚，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看得景岚觉得青穆简直是想把自己给生吞了。
“走。”景岚点了点头，心里盘算着其他事情。
回到卓子凡家，景岚嘱咐青穆老实待着，这几天估计会给他找点事做。青穆一点排斥没有，全凭景岚做主的样子。景岚看青穆这状态直皱眉：“我说，你们恶魔平时不干事的吗，契约成交量不达标不会降职吗？”
青穆想了想，摇摇头：“恶魔追求灵魂，是本能。”
听起来就跟人进食一样，景岚问：“那你不吞不会饿肚……有戒断反应吗？”
“可以承受。”
只一句可以承受，景岚难以想象其间的煎熬。先前景岚也曾被李惠康的灵魂吸引，虽然只是一瞬的念想，但那种感觉景岚即便不愿承认也有所体会，就和中了邪一样，心头瘙痒不止。
“那，会死吗？”
青穆看着景岚，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自哭完之后，青穆的面部肌肉好像耗完了全部精力，又变成了半面瘫。好不容易现在弯一下眼睛，看得景岚都愣住了，直暗叹青穆这眼睛是真的好看。绿松石一样的颜色十分罕见，但比起真正的绿松石又很通透，看着像一汪平静的潭水，完全异于恶魔的贪婪狂气，那是他天生所带有的气场。
没有性命之忧还算能接受，既然青穆自己有数他也就不多说了，只是最后叮嘱一句：“不要勉强，倘若实在忍不住……无论如何，别伤害自己。”
景岚是就是这种双标且自私的人，讲好听点，姑且也能算个护短。
青穆知道景岚内心也有挣扎，读取过景岚记忆的他清楚景岚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个受害者。虽说绝大部分人都是自己动了邪念才被恶魔趁虚而入，但也同样存在因为特殊原因被“坑害”的人。
“日后，若非万不得已，我决不害人。”青穆低垂下眸子，心中闪过顾小小的影子，却没有多说，“你也，不要脏了自己的手。”
“我尽量。”景岚笑了一下，这个承诺他自己说的都没谱。往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任务呢，以命相搏的机会怕是不会少。
两人都暗藏心事，点到为止，明白自己，亦清楚对方话中的余地。
“对了，”想到这段时间九歌和青穆都会在附近活动，景岚有点担心，“九歌近来怕是会一直在这里，你小心着点，但也不要主动出手。”
“你当真放下了？”青穆看向景岚。
“……哈哈，我还是不喜欢他，但是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景岚耸了耸肩，要是把九歌逼急了对若爸若妈做点什么，他会后悔一辈子。
青穆点点头，像是在认同景岚。
“说到九歌，今天他跟我说了点灵魂的问题，在不同位面的人也会有同样的灵魂吗，还是说就算转世？”
青穆沉默，似乎对他来说是个很难解释的问题，半晌才开口：“灵魂只有一个，投出的影子不同……那个顾小小，是巫姑娘。”
这是因为讲不出原理，就干脆举例子了吗？不过这个说法是有点近似于之前九歌说的平行宇宙，但景岚听到这名字还是有点意外的：“这两个竟然会共用一个灵魂，但我觉着巫皎皎可比那大小姐讨喜得多。”
青穆不置可否，只是抿了抿嘴。景岚又问：“还有别的吗？”
“夏……”
青穆一个字卡在嗓子眼，想了好久，景岚于是猜道：“夏子遇？”
青穆点头：“凡哥。”
嚯，在两个地方都是景岚的大哥，的确是缘分。
“然后呢，像任轻鸿他们？”
青穆低头思考，片刻后摇头：“我不记得他们的……味道。”
也是，景岚在军营的时候青穆是不在的，不知道也正常。景岚点头：“九歌也说过我身边总有他在意的那个人，怎么无论在哪我们这些人都扎堆儿呢？”
“命定。”青穆说。
讲的好，景岚无话可说。
“不是所有都在。”青穆继续补充。
景岚点头表示了解：“不过九歌在意的那个人应该也会在这个位面里出现在我身边，为了防止那个醋坛子折腾我，我得把他找出来才行。”
青穆听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却什么都没说，一瞬的神态没被景岚注意到。
就在景岚跟青穆聊着的时候，卓子凡开门回来了。青穆和景岚那是什么耳朵，早就知道了，毫不意外地跟他打招呼。看着青穆坐在景岚旁边的单人沙发里，卓子凡神色变化了一下，走到景岚背靠的沙发后面将手搭在景岚肩膀上：“你写反思真是越来越顺手了啊。”
景岚打马虎眼：“说什么呢，那可是句句肺腑之言，想了好久才琢磨出来的。”
“你以为我想不到你是定时发送，我看你一早就写好了吧？”
本来也没想瞒多久，景岚嬉皮笑脸地抬头看他：“凡哥，关注结果，过度在意细节可成不了大事。”
卓子凡笑着捏了一下景岚的鼻子，眼神轻轻掠过青穆，见青穆一言不发，看向这边的表情一点波澜都没有。
没再多说什么，卓子凡把提回来的公文包甩在沙发上，脱了外套才坐到景岚身边。景岚看他：“子凡，我想给青穆找点活，你那边有没有合适的？”
“他？”卓子凡忍不住皱眉，“我说了，伤好就走。”
“这么出色的人才你不收我还不舍得给呢。”
这话卓子凡可不爱听，表情当场就冷了几度：“你忘了怎么答应我的了？”
“我记得，所以你让你安排啊。”景岚没跟卓子凡对着呛，他知道这种时候应该以退为进，“你让他干什么都行。”
卓子凡差点一句“我想让他滚蛋”就脱口而出了，想了想，看向青穆说：“我有几个总部的名额，想去吗？”
青穆听到卓子凡问他，没有立刻回复，而是看向景岚。景岚有点意外，虽说去总部对他们这些建设蝮蛇的老员工来说没什么必要，但好歹表面看起来也是升职了，这机会放在一些想出人头地的人眼里可是弥足珍贵。更何况到了总部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顶着“蝮蛇出身”的标签，如果办事不力对所属区块也是抹黑，卓子凡竟也能放心交给青穆？
“这么看着我干嘛，是你保证他能力很强的。”卓子凡见景岚表情古怪，轻描淡写地说道，“若大负责人。”
好哇，在这算计他呢！景岚心里直叹哀哉，他差点忘了自己和卓子凡都是蝮蛇代表，要是青穆犯了事，他难逃其咎。
“我要做什么？”青穆不知道是不是读懂了景岚和卓子凡的意思，主动开口问道。
“你会做什么？”卓子凡问。
“会……保护人。”
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青木头也有情商了，景岚还以为他会直接讲自己“擅长取人首级”呢。
“哼，那你考虑在总部混个安保大队长吧。”卓子凡笑了一声。
也不知道有没有听出卓子凡的揶揄，青穆竟是认真地点了下头。
“……我说你认真点好吗，”景岚看不下去了，“别闹脾气了。”
“闹情绪的是你才对吧。”卓子凡瞥了眼景岚，“你想护犊子的话就赶紧把他送回老家，无论是我还是龙潭都不需要没有能力的家伙。我都不在意他是人还是什么恶魔，更何况是龙潭那帮老家伙，只要能为他们所用妖魔鬼怪都照接不误，不会自保迟早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可恶，说的好有道理，景岚一句反驳都说不出来。
看景岚理解，卓子凡也不多讲，抬眼看向青穆，脸上不再有调侃的神色：“我跟你也不讲暗话，我知道你远比看上去要狡……聪明。我看在景岚的面子上给你安排一条路，至于之后你想留在总部还是怎样全看你自己。不过要是哪天你敢打蝮蛇的主意……”
“我不会。”青穆断然道，“至死不渝。”
“……”不知道是不是被青穆一瞬间的气势震慑到，卓子凡在一瞬的恍神后马上恢复过来，“随你现在怎么说了。另外，我这里还有一条路给你，只要你做得到，我——蝮蛇就承认你。”
青穆认真地看着卓子凡。
“——打入龙潭内部，尽全力爬到足够高的位置，把有价值的情报给我全翻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