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洗了个澡，景岚穿着浴袍出来的时候甚至有隔世之感，用力眨了眨眼睛，觉得大概是被水汽蒸晕了。
以青穆的体质，就算伤的重，只要灵魂完整，至少明天就差不多能恢复意识了。倘若没有，那景岚就真的不得不想办法去找那位解决一下售后问题了。
除此之外，恶魔九歌那边也必须解决，他还有些事打算确认……
“想什么呢。”卓子凡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景岚身边，轻敲了一下他的脑壳，“你也累了，睡吧，明天你再跟我好好交代。”
居然没有察觉到卓子凡近身，看来真的是累了。景岚没有异议，两人也没有多聊，各自入睡。倒是熄灯前卓子凡有些意外地瞟了景岚一眼，觉得今晚的他真是配合得有些反常，青穆一安顿好后卓子凡说什么景岚都毫不反抗地去做，特别是洗完澡出来，整个人都是没有防备的样子。
权当景岚是累了，卓子凡也没有问，决定让景岚好好休息一晚。
第二天清晨，不知道是不是心里有事的缘故，景岚在窗外刚传来第一声鸟叫时就刷地睁开了眼睛。好在夜里睡得安稳，景岚也不觉得困。为了不惊动还在睡着的卓子凡，景岚刻意放轻动作下床，这次有了经验没惊醒他，于是赤着脚一路下楼到车库那一层。
时间还很早，五点一刻，窗外都是一片朦胧的黑。景岚来到青穆身边时，青穆依然闭着双眼，除了有规律的呼吸外整个人毫无生机。水没有被动过，巧克力更是没吃，景岚盘腿在青穆身边坐下，伸手探了下他的额头。
很凉，三十度出头的样子，但这数值对恶魔的体质来说也判断不了什么。景岚就安静地看着青穆的脸出神，恍惚间直呆到天都大亮了。
卓子凡一睡醒看身边没人，刚起床的心情就差到了极点。衣服也没换，卓子凡直接下楼，脚步声惊到了景岚才让他回神。
“你怎么回事？”卓子凡看着光脚站在水泥地上的景岚，眉间出现一道深渠。
“嗯……抱歉。”景岚整个人跟没醒似的，嗯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轻声的道歉。
“你……算了，”卓子凡看景岚这个样子脾气都发不出来了，“快去穿鞋，别让我再看见你这脏脚往我地板上踩。”
“喔，我会打扫的。”景岚点头，一溜烟地从卓子凡身边溜上楼梯。
“……笨蛋。”他又不是真的这个意思。
回头看了眼躺着的青穆，卓子凡火气又上来了，但终于是什么都没干，带上门离开了。
景岚先到厕所擦干净脚板，穿上鞋后把自己跑过的地方擦了一遍。卓子凡上楼后就看见手脚麻利的景岚已经拎着抹布从厕所出来了。
“直接搭在原来的架子上就行，不用晾阳台。”卓子凡出声，“放好了进来换衣服，你昨天那套实在是惨不忍睹，自己想好怎么跟钱……满姐说吧。”
景岚回到起居室，卓子凡已经帮他选好了搭配。景岚一看就发现是新衣服，型号也是按照自己的身材来的。
“谢啦。”景岚说着就开始换衣服，卓子凡看了他一眼，边系腰带边说：“你的衣服我放在墙角那个衣柜里了，要是觉得不够你可以自己再买。”
景岚穿好短袖衬衫，好奇地到衣柜前瞄了一眼，一排整齐的衣服颜色从浅到深罗列，每一套都是从上衣到裤子到外套配饰搭好的，简直将偌大一个衣柜挤得满满当当。
“这都是你选的？”景岚难以置信地看向卓子凡。
卓子凡今天也是T恤，穿得很休闲，扣好领口的一颗扣子后看了景岚一眼：“不喜欢可以换。”
“一看就是老暖暖了。”景岚由衷地夸道。
卓子凡的鼻头皱了一下，虽然没听懂，但直觉判断不是什么好话。
“我看你也不会系领带，都系好穿在衣架上了，要穿直接往脖子上套就行。”卓子凡还补充道。
“你哪来这么多时间整这些东西的？”景岚记得卓子凡都挺忙的。
闻言，卓子凡顿了一下，整理好领子后才开口：“沈开也有帮忙。”
“那我就在此谢谢两位大哥了。”
“他就打个下手。”
……要不要这么小家子气啊。
“今天不忙？”景岚猜测道。卓子凡准备的两人今天的早餐很丰盛，点的是粤菜早茶，各式的餐点小盘摆了一桌子。
卓子凡夹着一只小猪样子的精致包子咬下，浓郁的奶香味伴着半流体的奶黄馅喷涌而出。甜腻的口感让他不适地抿了抿嘴，于是将剩下的半只搁在碗里，拿起一旁的茉莉花茶嘬了一口：“嗯。”
这倒是难得。景岚点了点头，继续低头吃。两个人吃饭都没有聊天的习惯，除非是应酬酒宴。不到二十分钟，桌上就没剩下什么了。
景岚轻声打了个饱嗝，正用纸巾擦嘴，就听见一旁早就停下筷子的卓子凡问了：“昨天晚上怎么回事？”
景岚已经料到卓子凡会问，提前就想过该如何回答了：“嗯，我简单讲一下吧。就是与我签订契约的那位恶魔昨晚犯病了，所以我就联合他就诊的组织一起镇压……物理治疗。”
卓子凡眉头紧锁：“别开玩笑。”
“真的是这样的。”景岚无奈地笑了一下，“我不是自作主张冒险，就是因为有高人相助我才铤而走险……”
“还说不是冒险？”卓子凡两眼一瞪。
“这个过程的确是有风险的，但是做什么事没风险啊，走路还怕天塌下来呢。”
“别给我狡辩。”卓子凡没好气地开口，“我再说一遍，无论发生什么事，保全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是，我知道。”景岚微微一笑，他知道卓子凡一向都是为他着想的。也正因为如此，两人都不会想让对方为自己担心。
“所以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会受伤，下次该如何避险，给我写成报告今天之内交上来。”卓子凡说罢，起身到门口的衣帽架上取下一件牛仔外套，看起来是要出门的样子。
“不是不忙吗？”景岚见状也站起身来。
卓子凡转身，手指一指景岚，再点了点桌子：“是你今天什么都不许做。把碗洗了，卫生打扫干净，然后待在家里写反思，我下午大概四点回来检查。”
“不是吧，卓子……”
“嘭”地一声，卓子凡头也不回地关上了大门。
景岚瞪着那扇防盗门，许久才泄气般地哼了一声，乖乖收拾起碗碟来。
“写反思”是他和卓子凡小时候立过的规矩，谁要是做危险的事受了伤，就必须给对方写一份这样的报告出来。想来两人到如今也不知道各写过多少，但其实在景岚记忆里其实没实践过几次，毕竟这比削苹果可麻烦太多了。
后来两个人都逐渐长大，不会再如小时一样经常在一起，就算遭遇了什么也不会每次都主动告知，有时就算知道也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这个约定依旧在两人心里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
如今卓子凡重提这个约定而景岚践行，既是给自己的警戒，亦是给对方的安慰。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他们已经不能再失去彼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