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岚没瞧出个所以然来,又回头想问许寒,正好看见老伯一脸狰狞地挥舞着木棒。
“小心!”景岚就算是早一步看到却也无力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木棒砸到了许寒的头上。也不知那老伯哪来的怪力,木棒竟让他给砸折了,巨响间木屑乱溅。
“哈……哈……”老伯大口喘着气,“什么狗屁仙人,不还是受不住结结实实一棒子……”
“……当真是不知悔改,叫人失望。”
许寒的身形摇晃了一下,却并没有向景岚预想的那样倒地不起,而是马上站直了身子。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拍了拍粘在肩头的木茬子:“小九,发什么愣,开门。”
景岚瞪大眼睛,绕着许寒走了一圈,看他当真是连个鼓包都没有,好像只是被人拍了一下似的。这难道是金钟罩吗,太厉害了吧?
那老伯手上敲中的感觉还在,那么大力震得他手都是麻的,面对许寒满不在乎的样子,他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坐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啊、嗯!”九歌回过神,连忙去拉门,却还是拉不开。
“你推试试。”许寒说。
九歌恍然大悟,原来是门的开向错了,当即一推。只听得咔嚓一声,门似乎真的开了。
景岚愣住了,这里的门应该是只能单向开关的,这老汉还给自己门上设了如此高端的机关吗?
九歌惊喜的回头,手上一不注意,门整个倒了下来。景岚慌忙用背扛住,还是被压的够呛,好不容易稳住脚步,深吸一口气后猛发力将门向外推倒在地上。
这场景怎么有些眼熟……景岚看了看同样不知所措的九歌,没想这厮居然如此可怕。
老伯都吓傻了,整个人像石像一般动也不敢再动。许寒倒没什么意外的表情,只是点点头:“走吧。”
许寒是知道门打不开的,即便如此依旧告诉九歌门可以开,无非是用了一波心理暗示,却没想真的成功让九歌暴力拆解了整个门。
“正念起,神通自来。”许寒道,“你信其有则有,信其无便无。”
这是在说只要九歌坚定地想着什么就一定会成真吗?看九歌若有所思的样子,想必是有所悟了。
屋外看热闹的还有不少人,见几人这么完好无损地走了出来,都吓得连退好几步,不敢靠近。
许寒上前一步,面对众人朗声道:“各位乡亲不必慌张,我等自乾首山而来,只想在此小住几日。只是犹记此村当年邻里和睦、六畜兴旺,如今怎落得一片荒芜?”
周围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小声议论起来。终于,人群中响起一位老者的声音:“敢问小道长可是仙门中人?”
仙门?众人哗然,他们都没见过仙人,但都有一个类似于神话的概念,至少也知道仙人该是有广大神通的狠角色。
许寒看向说话那人,端端正正行了一礼:“正是。我乃乾首门门下四弟子许寒,老人家可是与我见过?”
其他人让开一条道路,一位骨瘦嶙峋的老人颤颤巍巍地走到许寒面前:“许道长莅临蔽村,小老有失远迎啊。”
“老人家不必多礼。”许寒也不顾老人又脏又破的着装,上手搀扶住他。
“许道长见笑,蔽村变成这副模样,着实令人惭愧啊……”老人哽咽着,用苍老的声音缓慢地叙述了这两年来的事情。周围听着的人神色各异,有的也开始啜泣,有的面露尴尬,有的干脆偷偷摸摸地逃离了现场。
老人的村落长年以来就和许寒所描述的一样,本是民风淳朴,人人安居乐业。弱子三秋伊始,金昌内忧外患,前年许寒和许师姐来时,这小村还未受到多大影响。只是许寒他们离开不久后,附近的山贼便发动了蓄谋已久的奇袭。这个以务农为主的村庄本就没有多少用于战斗的力量,整个村子几乎被洗劫一空。一时间村内不仅没了经济来源,村人连肚子都填不饱。村内的壮丁们在战后死的死伤的伤,大都是因为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含恨而终。还有些健康的年轻人,觉得这生养他们的小村已经再无重生的希望,在半年内都撤走了。仅剩下些活动不便的老弱妇孺,或者没有亲戚可以投奔的孤寡,还有无处容身的浪人留了下来。
村子改变的契机,是一位有钱老爷的到来。那有钱老爷看中了村里的土地,带着奴仆、扛着几箱元宝挨家挨户地赎买土地。村民里有些没地的见钱眼开动了邪念,暗地里串通了山贼,趁着天色昏暗在大山里埋伏那财主杀人越货。就好像初染烟瘾,那些犯了事的人们在经受了一段时间良心的折磨后,发现并没有官兵来追查此事,罪恶感后的遇望便一发不可收拾,终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他们开始多次参与这样的勾当,为了把这个村子变成他们的根据地,也会把一部分抢来的东西用来收买其他村民。老人属于那种不为五斗米折腰的一派,而他的儿子却是那些暴徒的一员。曾经还有其他跟老人持同一意见的人,他们要求那些人去自首,否则就要报官。可那些人早已杀红了眼,见协商无果便痛下杀手,到如今只留了老人一个。
听着这个故事,九歌的眼眶都红了,白嫩的拳头紧紧攥着。景岚没那么大反应,毕竟世态炎凉他见的多了,而未来更惨的金昌他都见识过,听到这些只是有些慨叹罢了。许寒的面上就更没什么表示了,他只是默默听完,表达了一下惋惜后就问有没有什么可以帮到老人的,毕竟之前他和许师姐受过人家的好,而这次也只有这个老人对他表示了尊重。老人家里还有几亩地,但自己耕不过来,儿子瞧不起也不帮忙,他自己又买不起牛,每年的收成只够勉强果腹。许寒当即便说他们三人可以帮忙,只要老人这段时间能让他们借住一下。
老人闻言受宠若惊:“这、这怎么使得……有仙人造访,小老的蓬荜也生辉了啊!”
于是景岚几人就帮着收拾了一下老人的小院,挑了侧屋住下。是夜,景岚洗漱完回来,看见许寒和九歌正在床上打坐。虽出门在外,两人的练功也不见松懈,只是没有门内那样一练一整天罢了。在这里,几个人在白天还要帮着老人做农活,村里谁有难事能帮也得帮一把。不过有了景岚他们的到来,村里的气氛也似乎比之前好了不少。
——直到一批人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