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改命

景岚离开了许师姐那里,一时间不知该去何处。他来到这个时空,为的无非是找到驱除恶魔九歌的办法,但这里的人都不打算明着告诉他。心下一阵郁闷,景岚觉得要靠自己的话,只能继续呆在九歌身边观察,说不定就能找到法子制服他了。

景岚首先把思路放在寻找九歌的弱点上。

“有一个时辰了。”离师兄看着站在小院正中保持双手合十、单脚站立的动作的九歌,道,“能坚持多久便坚持多久。”

九歌的细胳膊细腿都在颤抖,汗珠从他通红的脸颊上滑过。

“放松,闭眼的动作莫要太使劲。”离师兄继续指点。

景岚在一旁的石凳上坐的屁股都麻了。两个人都在太阳下站了这么久,道是练功先练体。看了看日头,景岚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这一周下来整个门派里都安静得不行,同天道长神龙见首不见尾,剩下的内门弟子们也都在修炼。除了韦明麒每天还会出来打一套拳,乾首门里简直都没有会动的东西了。景岚曾路过许寒忘记关的窗户,天还没亮看他在屋中打坐,直到中午喊他吃饭的时候都没见动过。

这修炼是真与小说中所写不同,实在是枯燥无味得紧。

“修道自然是苦的,若是无法忍受枯燥乏味又如何成道呢。”这几天除了九歌,反而是许师姐与景岚聊的最多,她可以说是整个门派里“睁眼”时间最久的人。

“既然这么苦,想必修成之后会有很大的好处吧?”景岚的思维还是停留在衡量得失上,但他却想不出究竟是怎样的吸引力能使这些修道者不畏艰难毅然前行。

“……于我,只是想回去罢了。”许师姐淡淡一笑。

回哪里,回到许家,还是回到过去许家还没衰亡的时候吗?景岚不理解,却也知道许师姐不会讲给他听,这么些天他也算是能依稀察觉到什么是“不能说的”了。

景岚与许师姐坐在竹荫下,青色的竹编矮桌上,青花瓷盏里盛着的茶水正温。许师姐之前与他稍微聊过许家的事情,说许家的落魄之势早在十年前便可见一斑。只是家中长辈舍不得百年基业,一直在死撑;倒是许遥真劝他们自断一臂尚可东山再起,却被打为不孝不敬、夺了嫡位。许遥真无奈离家,只带了不多的银两作为盘缠。家中有一外姓表亲,投奔许家时孤苦伶仃,一直由许遥真全权照顾。许遥真一走,那孩子也不见了踪影。当时有人诋毁说是被许遥真拐去卖了,许幼清——许师姐与许遥真打小便亲近,虽被送到乾首门多年不得见,得知传言后也信其人品不至于此。后来许家终于家底见空,摄政王一道令下整个家族支离破碎。早有预感的许幼清提前两天接走尚还年幼的许寒,使许寒躲过了抄家这一劫。

“那师姐此举不就是逆天改命了吗?”景岚听许师姐讲完后问她,毕竟大恶魔那边对景岚无法违抗天命可是说得颇为肯定的。

“若是修道之人,为助其飞升,命改也就改了。”许师姐解释说,“常人的劫难实为偿还业债,或可推迟些,不挨过却是消不掉的。”

这么一说,景岚倒是稍微懂点修炼的好处了。在修道者看来,命运天注定,要想逆天只能修行。对于那些知道自己死期将至或是一辈子困苦的,或许修道就是一次机缘了。

听过景岚的想法,许师姐却叹气:“小小年纪却如此功利浅薄,或许当真是悟性差了。”

景岚尴尬地笑笑,修道者怎么想,他是真的不知道,也就只能用所谓常人的感受来评判了。看许师姐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景岚觉得大概自己是真的没什么慧根,与修道无缘了。

“你又来了。”许寒现在拜访许师姐时,对看到景岚已是见怪不怪。小小地抱怨一声,许寒就放下背后的一捆柴:“阿姐,这些柴火要放在何处?”

“是师姐。”许师姐对纠正许寒的称谓乐此不疲,“有劳小寒,给小九送去吧。”

“是。”

看着许寒远去,景岚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师姐,许寒今年多大了?”

许师姐想了想:“应是未冠吧?”

这姐姐当的,完全没在意弟弟的生辰啊。景岚嘴角抽了抽,记得许师姐说许寒入门已有八载,那许师姐和许遥真到底是有多大年纪了……

看着还在苦恼着的许师姐细腻白皙的肌肤,景岚无语凝噎,许家人……不对,是修道人的脸真能迷惑人啊。

“小九,你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吗?”

一天练完功离师兄走后,景岚给九歌送饭来了。这段时间乾首门的大家都不约而同地称九歌为小九,景岚听久了自己也改口这么叫起来。

“呃?”九歌用毛巾擦着脸上的汗,这几天也不见他在地上打滚还是怎么闹腾,基本上就干站着,可手上擦汗的白帕子只几天就黑的不成样子了。

“比如厌恶的食物,害怕的动物啊之类的?”景岚说着,一边走近九歌,从他手上抽走帕子,“你这手帕也太脏了,我帮你洗洗吧。”

“我、我自己来便好!”九歌脸一红,就要上来夺。但景岚比他高出一截子,手一举九歌就没法了。

“你回答我问题就算报答了。”景岚说。

“嗯……饭菜没什么挑的,能入口就可。要说怕什么生灵,我四岁时在宫里被蛇咬过,那鲜艳的红环花纹我现在想来还是有些心惊的。”

皇宫里怎么会有蛇,景岚刚想问就想起九歌艰辛的童年,马上改了口:“那条小白蛇呢,不怕?”

九歌摇头:“小白不同,也许是受乾首门熏陶,通了灵智吧。”

居然还取了名字,但成精了不是更可怕吗?景岚刚要吐槽,就见九歌左手袖口无风自动,随后冒出一个银色的小脑袋来。

景岚和九歌同时被吓到:“小白,你为何在此?”

“竟连你自己都不知?”景岚无语了。

“好在离师兄没有发现。小白,下次可千万不能再如此了。”

九歌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景岚却皱起了眉头。离师兄那样敏锐,居然察觉不到蛇的存在,是存心放水,还是这蛇真就有那么大神通?

“你还没同离师兄讲?”景岚问。

“嗯……”九歌目光躲闪,“再过些时日,改日待离师兄心情好了我一定说。”

“离师兄心情不好吗?”

“他近来总是一人沉思,时而又锁紧眉头低声喃语,怕是有什么事吧。”九歌说。

离师兄的事景岚管不着,更何况离师兄跟他也不怎么熟,两人不过是点头之交。也不说离师兄人不好,只是对景岚他总是竖起一面无形的高墙,并没有把景岚当作乾首门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