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遥真?”许寒皱眉,好像在想什么,却一时记不起来,“许姓又不只我们一族,你问这人作甚?”
该怎么说,因为许师姐的气质和许遥真特别相近吗?景岚正为难怎么解释呢,许师姐的声音飘了出来,在嘈杂的翻炒声里居然没有一点模糊,反而十分清晰:“小寒,遥真是大哥的字。”
“大哥?”许寒吃惊地看向景岚,“你怎会识得兄长的?”
“一面之缘罢了。原来如此,我总觉得师兄与许师姐在气质上与许遥真……大哥有几分相像。”
“大抵是因我族本是修道世家吧。”回答景岚的是许师姐。她熄了灶,将饭菜盛进饭盒,拿出来递给许寒:“小寒,给小九送去吧。”
“可是……”
许寒不放心地看了景岚一眼,却被许师姐轻声呵斥道:“小寒。”
难得见许师姐有一点脾气,许寒也不敢再犟,只得乖乖离开。许师姐看向景岚的目光不再是对陌生人的怯懦,淡然中甚至有一丝慨叹:“我原想师父为何会留阁下,果然冥冥中皆有定数。”
景岚被这一通话整的好像在云里翻腾:“许师姐这是何意?”
许师姐摇头,好像这里的人对这种话题都喜欢说一半藏一半的,憋得也不嫌难受:“阁下既是与我族有因缘之人,那我也不必瞒,有何要问的,但说无妨。”
“那不如请师姐告诉我,你口中的定数是什么?”景岚打出一记直球。
“……”许师姐好像在犹豫,眼神飘忽片刻才开口,“阁下可是来自另一世界的人?”
景岚浑身一震:“……师姐竟知‘世界’一词的意思?”
“三千大千世界,世为迁流,界为方位。三世十方,阁下并非此时此地之人。”
原来在许师姐看来,世界是宗教上的意思。不过这确实解释得通景岚的来历,果然这些道士都跟看过剧本似的,个顶个儿的吓人:“师姐真是心思通透。”
“只是我能‘看见’罢了。”见景岚还是不理解,许师姐耐心解释道,“乾首门的独门功法,便是天眼。”
说着,许师姐用纤细的手指轻点景岚的眉心:“在此处。乾首实乃龙睛,取天道之远目,可跨四方观三世。”
也就是说,乾首门其实是算命的,还是比较厉害的神算子。
“于是,许师姐是看过我的一生了?”
许师姐弯了弯嘴角,景岚难得见她笑一下:“我若是有这等神通,又何必为尘世所扰呢。我只知阁下为何来此罢了,他者皆未可知。”
“既然师姐都看到了,能否指点一二呢?”景岚虚心求救。
许师姐失笑:“我即便知晓也是不可说的,又如阁下不可插足我门之事一般。师父定然看的比我更多,亦未多言,便是要阁下自己悟的。”
问题是他并不想悟什么道,他真的就想作弊得个答案就溜号啊!景岚有苦说不出,许师姐三缄其口,许寒也送完饭赶了回来。又不能逼这些人开口,景岚只得作罢:“那师姐有什么可讲与我听的吗?”
“你想知什么?”许寒还是没好气,戒备地盯着景岚,“休要以为与我兄长有一面之缘就能蹬鼻子上脸了,我还没问过你的身份呢!”
“小寒,他并非‘那边’的人,你也莫要太刻薄了。”许师姐出声纠正许寒。
许寒很是相信许师姐的话,一听见她这么说立刻就乖顺下来,语气中带着迷茫:“那……”
景岚看这反应,联想到他早前听过的关于许遥真和蓉德姑娘的传闻:“若是师姐和师兄介意,我回避就是了。只是容我斗胆猜测一下,你们介意之事莫非与许家兴替有关?”
许寒的反应很大,听了这话恨不得就要抄起手边笤帚向景岚挥去了。许师姐只是愣了一下,苦笑道:“竟没想我族的俗事闹得世人皆知。”
“没有那么夸张,旁人也只是听说许家落败,此间内情却是无人说得出。”景岚安慰道。
“虽不是怀疑阁下,但且使我多问一句,阁下在何处见得我家兄长,状况又如何呢?”
景岚眼珠子一转,他记得许遥真自接手秋梨苑至与那时的裕王相识应有十载,如今的九歌是刚离宫,也就是说现在的时间该是金昌历拓明六年。但是这个乾首门所在,是金昌吗?
“许师姐,此地是金昌吗?”景岚问。
许寒看景岚好像在看傻子:“你连在何处都不知?”
许师姐轻咳一声,待许寒闭嘴后答道:“乾首门的确落座于金昌的地界。”
“那现今的许遥真许大哥该是在金昌都城,做青……曲儿院的营生。”
“现今的兄长?”许寒对景岚的用词表示不理解。
许师姐马上就知道了景岚话中的意思:“阁下的意思是并非曾经……而是在后世的某时遇见的?”
许寒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景岚点点头,刚要继续讲,鼻尖前却飘来一股焦糊的味道。
许师姐等着景岚的下文,一时间没有注意,倒是许寒率先喊出了口:“阿姐,火!”
几人连忙转身,看见书房里隐隐火光,景岚马上反应:“许师姐,水井在何处?”
许师姐喊许寒去拿水桶:“阁下若是要帮忙,跟着小寒便是。”
这火起的莫名,好在发现的早,火势不大又被及时控制,并没造成多大骚乱。只有在外院的韦明麒听见动静赶来,和许寒两个人恨不得一分钟就能运数十桶的水,不一会儿就扑灭了灶里的火苗。
清点了一下损失,除了几捆柴火受潮以外,嘛事儿没有。韦明麒灭完火,简单地叮嘱了一句下次若有意外也喊他,说完就走了,即没过问起火原因也不责备在这里的人。
景岚全程划水,感觉有一点尴尬。三个人收拾完东西,又重新围绕在石桌旁。景岚见其他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决定自己来打破沉默:“那个,师姐,方才没聊完的……”
“此事就止住罢。”许师姐突然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这火来得蹊跷,想必是不许你讲不可说之事。”
真这么玄乎?景岚不太信,许寒看出了他的态度,采取比许师姐更暴力的解释:“你若是不信自己下山去试,别在阿姐这里添乱。”
看两人都这么讳莫如深,景岚也只能把疑问吞进肚子里,想着真有机会时定要去试上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