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来了？”卓子凡这边也是刚跟一个官员聊完，他们这些势力要是在机关里没有点交情那是绝对不好过的。况且不是人人都像之前的于大杜，抱着试探甚至敌对的态度来找卓子凡。这宴会主要目的还是一个大型交流会，是可以正大光明获得其他势力情报的地方。
景岚点点头，从如同圣诞树一样摆放的架子上拿下来一杯气泡酒。
“没想到你会去找飞鹰。”卓子凡果然还是在意，毕竟景岚从前可是从来没离开他身边的，就算是现在他也没有过放手让景岚彻底自由的想法。
景岚也没觉得卓子凡管的宽：“龙潭的三代表之一，我自然是要去见见的。不过那李宪弱点也太明显了。”
基本上知道李宪的人都清楚他有多在意自己的儿子，为了对付他而从李慧康下手的人有，但却没人成功过。景岚对那些事情也调查了一点，觉得原因之一是下手的人低估了李宪的重视程度，他派去保护李慧康的人甚至远超出自己身边的常驻安保力量；其二是飞鹰本就不是强势的势力，眼馋飞鹰资源的人自己本身也没强到哪去。
“所以你就去试探李慧康那小鬼了？”卓子凡隐约想起自己曾经是见过李慧康的，但那时候李慧康给他的印象就是个自闭小孩，他也没有在意过，现在也只是觉得李慧康是个会学习的书呆子罢了。
景岚看了一下挂在大厅墙上的时钟：“嗯，的确是很单纯一孩子，但也不算笨。希望李宪有能力守他一辈子吧。”
卓子凡挑眉：“怎么，你还挺中意？”
“只要不妨碍我们，这样的孩子没什么不好的。”景岚的语气平平，但卓子凡却没有再问了。
了解景岚的卓子凡自然能读懂，景岚对李慧康怀抱的情绪更多的是羡慕。既然察觉到这一点，卓子凡便意识到自己要是再继续吃醋下去，那未免太难看了些。
七点半左右，宴会正式开始。作为主持的是会场准备的专业人员，他发表完开场白会便是几个大势力的代表发言。龙潭的发言人是李宪，虽然他不怎么参与龙潭的内部事务，但场面向来做的很好，这也是他能稳坐飞鹰执行董事之位的原因。普霍森的发言是于大杜来做的，相比李宪的规范式演讲，他的演讲中有不少诱导性的发言，景岚知道他是故意抛出的，等下想必会有很多上钩者私下去找他。
海因的发言人是个四十多岁的女性，也是今晚实权最大的出席者。罗郁馨可谓是女性中的精英人士，这个年纪就做到海因的副董事长实属不易。作为业界公认的“女强人”，罗郁馨没有组建家庭，甚至没流传出任何绯闻，因此遭受的非议也并不少。但是她本人对于这些言论攻击并没有退缩，甚至曾公开反击，在新闻发布会上对怀抱恶意的记者毫不客气地反讽。景岚也是知道她的这些事迹，在没有变成魔仆前一直对她很是景仰。
——“请问罗女士，您一直主张不婚主义，是否是因为您是女泉的拥护者，从而看不起那些已婚妇女呢？”
——“我重申一遍：我从未主张过不婚主义，也没有提倡女泉运动。不婚是我的个人行为，与任何人的言论和行为无关。贵社的记者如果都像你一样理解能力欠缺亦或听力衰退的话，我并不建议你们在治愈前参加我的发布会。”
看着台上沉着稳重的罗郁馨，景岚露出无心的笑容。卓子凡察觉到景岚情绪的变化，轻声嗯了一下。
“听你自己的，总管我作甚。”景岚用膝关节撞了一下卓子凡的腿，觉得这人今晚格外腻歪。
卓子凡也知道今天自己把太多注意力放在景岚身上了。但这也是有原因的：首先这是景岚第一次处于显赫的地位上在公众面前亮相，会吸引好奇和恶意的目光不说，景岚本身又没有常和这些老妖怪打交道，卓子凡会担心他那是理所当然的。其他的原因，那是卓子凡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只是先前的几次分别让自己有点害怕景岚离开自己视线这种小家子气的理由罢了。
卓子凡的纠结情绪没有让景岚察觉到异常，只是景岚突然有些奇怪的感觉，好像有什么人一直在盯着自己。那不是普通的凝视，是带着几种强烈情绪的目光，火燎似的环绕在景岚周身。
这种感觉愈来愈强烈，景岚终于忍不住四下看了看。会场里景岚视线范围内虽然有偷偷打量他的，却都不是那种目光的主人。心中有了猜测，他微眯起眼，将感知力扩散出去。
就在景岚感受到那个存在的同时，整个会场突然震动起来。
历史真是惊人的相似。
景岚忍不住哀叹自己死神般的体质，真是走哪哪出事。这次出席的人素质普遍比上一次宴会的参与者要高，遇到突发状况只是慌乱了片刻便马上有了行动。正在中央台子上的罗郁馨当即担当起指挥，将这个异动当作突发火灾，有条不紊地引导众人进行疏散。
景岚见这次没有必要他上场，便老实地跟在卓子凡身边。卓子凡和其他几个身份比较高的代表此时也自觉站了出来，分别在所在位置协助人群疏散。
景岚留意着身边经过的人，一面还将感知扩散在外。刚刚他分明感觉到一股力量与他在建筑外的意识进行了碰撞，此时却是捉不到了。
但景岚可以确认的是，这个力量绝对不是属于人类的。
“……跑。”
“什么？”景岚还看着窗外，微微侧身问卓子凡。
卓子凡回头看了眼景岚：“什么？”
“不是你……”景岚刚脱口而出，却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身形一动就从人群的缝隙里闪没了踪影。
“你……！”卓子凡急了，却不能也这么不管不顾地去追，更何况也追不上，只能暴躁地咂了下嘴，压下心里的烦郁继续手头的工作。
这时景岚已经到了阳台，抬头看了眼完全黑掉的天空，曲腿一跳就攀上了横插在墙上的一根旗杆，吊在其上荡了半圈，把自己抛上楼顶去。
空中几个悬身后，景岚双手扶地稳稳落在藏青色的斜顶上。扶着竖直的墙面，景岚极目眺望远方的一个方向，那里的空气流动十分不正常。脚下的震动已经平息，但景岚清楚那不过是真正灾难来临之前的预兆罢了。
“青穆。”景岚唤道。
黑烟弥漫，青穆几乎只一瞬就出现在了景岚身边。景岚也终于习惯这脱力的感觉，这次并没有表现得很排斥：“刚刚让我跑的，是你吧？”
青穆轻轻点头，看向与景岚相同的方向，却是更明确地盯着一个目标，那个身处风暴中心的、周身环绕暴戾之气的怪物：“他彻底成了妖邪。”
景岚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青穆说的是谁：“你能打过他吗？”
青穆的表情里读不出情绪：“不必你我动手，他的命数自有天注定。”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让我跑？”
“……”青穆很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才能让景岚理解，“他遭天罚前的最后一个目标，是你。”
景岚也不用问青穆原因了，这一定是他回溯得来的结论。景岚能感觉到青穆的虚弱，想必是尝试过与彻底堕落的九歌正面对抗却只能侥幸逃生的结果。不知道九歌为什么突然暴走，为什么会将全部怨恨倾泻在他身上，他现在能做的只有按照青穆的指示，逃。
“还有一炷香。”青穆道。
“真是给我添不少麻烦啊，九歌。”景岚看着远处空中一团不停翻滚着的、时而还有电光乍现的云团，轻轻挥手示意青穆回到自己身上，“这次，我会彻底解决再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