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后若是再做出这类没谱的事来，我……”蔡允浑身直发抖，整张脸涨红，不知道是不是气的，“我定要你好看！”
“蔡军师所言极是！裕王殿下，请您自重！”屠九把看热闹的人悉数撵走后也呆在河边，表情严肃地一齐训斥景岚，“再有下次下官定会向蔡大将军禀报！”
景岚低着头表现得倒是乖顺，虽然不知道屠九凑什么热闹，居然还整打小报告这一出，但他也知道自己是不该开这么过分的玩笑。
“蔡允，这件事是我不好，我道歉。”
“你……”蔡允现在真是怎么看景岚怎么来气，“罢了，我回去了！”
直到蔡允气呼呼地离开了，任轻鸿还趴在岸边，下巴枕在胳膊上：“若樱，你的确做的过火了。”
那刚刚是谁笑得那么大声，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声音跟杀猪似的。
蔡铎偃从水里站起来：“所以裕王究竟是为何特意跑来上游？”
“跟你们一帮大老爷们挤着有什么好玩儿的。”景岚终于毫不掩饰地表现出他的嫌弃。
蔡铎偃闻言居然还认同地点头：“此话在理。那你要如何与蔡允重修旧好？”
旧好……寻思着他跟蔡允也没多好啊？景岚把吐槽咽进肚里，一边想一边穿衣服：“他可有什么极其稀罕的物件，我给他买。”
“他又不是什么姑娘，你这话讲出去他不跟你急眼就怪了。”任轻鸿无情耻笑。
景岚为难地挠头：“我是真没辙了。”
“裕王何不直接问本人呢？”蔡铎偃道。
景岚想也是，抬腿就要往蔡允那儿去，却被屠九一把拦住：“差点儿又让您溜了。蔡大将军还在候着，快请吧。”
这屠九，说话是越来越不客气了，啰嗦的样子像个太监。景岚苦着脸，被屠九带走了。
是夜。
蔡允一个下午都窝在自己军帐里，埋头苦读那被自己不知翻了多少遍的诗书。好容易心情平静下来，帐外传来声音：“蔡允，你方便吗？”
嘣地一声，是蔡允青筋暴起的声音：“不方便！”
“那我进来了。”景岚无视蔡允如刀般锐利的眼神，走到他面前蹲下，“你哪儿不方便，我帮你？”
“不必，请你出去！”
“蔡允呀，军师大人，我深刻意识到我的错误，并且积极寻求改正的机会。”景岚表情诚恳，“只是我思来想去，不知道该如何补救。你可有什么想要我做的，我定义不容辞！”
“好啊。”蔡允面无表情，“你去把那聂王项上人头提来。”
景岚为难了：“你认真的？”
“那无后鼠辈有何能称王，无德无仪，还敢在阵前与我军狂吠，我早想杀之而后快了。”蔡允哼道。
景岚眨眨眼睛，每次蔡允骂人他都跟发现新大陆一样：“还真别说，你骂起人来听着挺爽的。”
“我所愿绝非仅逞口舌之快，不是说要替我做事吗，做不到？”
景岚神情意外地认真：“你冷静下来想想，我要是真给你弄来了，要怎么处理？先不说柯兵大乱可胜之不武，若是其他国谣传金昌有人可千里之外取人首级，那还不得成众矢之的？”
“……说得好听，你又做不到。”
“是，我做不到。”景岚大方承认了，“我不会陷金昌于不义，所以咱们换一件吧。”
“随你。”蔡允懒得搭理景岚了。
“好，那你等着。”景岚刚说完，人就消失在原地。
蔡允轻嗤了一声，继续看他的书。
景岚在夜色里飞奔，脑子里还在用他的毕生所学思考着。从卓子凡那里，景岚学到的是：讨好男人的东西无非三种，钱、烟酒、女人。说得简单，景岚这也不好下手。给蔡允送钱，不被本人嫌弃不说，任轻鸿都该看不起他；烟酒泛指嗜好，他也不晓得蔡允有什么爱好；女人就更不好选了，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也不好带……还在想着呢，景岚就到了最近的一个城镇。
轻巧地翻过城墙，景岚在街道间穿梭。这里跟金昌比起来，倒是小气不少。有些失望地翻墙离开，景岚还是决定回一趟都城。
“什么动静？”
巫皎皎突然掀开车帘，警觉地环视四周。
“哎……姑奶奶，我胆儿小，禁不起吓。”虽然嘴上这么说，车夫还是懒散地打着哈欠，“咱们今儿赶的快，您又不肯早些住店，只能路上过夜了。有个棚就不错了，车里风还算小的。”
巫皎皎懒得跟车夫争辩，只是刚刚那阵风听来实在不正常，让她又醒着听了好一会儿，许久没再听到才逐渐放下心来。
都城。
景岚跑了楚湘侯府，又去了醉仙阁，哪都找不到洛亦北的人，干脆直接跑进皇宫。宫里守卫变得更严了，让景岚费了些功夫。所幸夏子遇果然没睡，御书房还亮着。
“夏子遇。”景岚突然从窗户窜进来，吓了夏子遇一跳。
“你怎么回来了？”夏子遇又惊又喜，但马上又升起疑虑，“发生了什么事？”
景岚这一路跑得有些喘：“快，联系金玉楼，赶紧做桌好菜，我很急。”
“……若是讲战事告急或是别的大事，朕还得验一验你的真身。”夏子遇忍不住笑出声，“竟没想到是这样荒唐的东西，是本人没错了。”
“拜托，一点也不荒唐，江湖救急！”
夏子遇压下笑意，绕过景岚和屏风，打开御书房的门：“跟福公公说，让他准备一桌金玉楼的招牌菜，做好了送过来。”
这个点皇上要吃宵夜，还是这是什么暗号？士兵带着满肚子疑问去传话了，夏子遇又回到屋里来：“朕安排妥了。说吧，怎么回事？”
“能怎么样，吃人嘴短嘛。”
“哦……”夏子遇也不追问，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大事，“朕也有一事问你，可惜一直没有机会。那窗边，是有什么东西吗？”
“窗边？”景岚刚刚翻窗翻得急，没怎么注意，被夏子遇一问才又去查看。这才一弯腰，耳边就传来细小的警报声。景岚眼疾手快地抓住那个小小的警报器掐灭，还是引起了门口守卫的注意。
“无事。”夏子遇向外面报平安后，走近景岚，“那是什么？”
景岚尴尬地笑起来：“是我先前留在这儿的，忘了收。”
“这小东西也挺厉害。”夏子遇从景岚手上捏起那一块乍看还以为是墙皮的薄片，“帮朕赶跑了两个偷听墙角的婢女和一个太监。”
“那我继续留着？”景岚当初去御花园清理“老鼠”的时候留下的感应警报，提防声东击西。只要是皇宫之内响起，这特殊的声波都能被景岚捕捉到。
见夏子遇点头，景岚又把它粘回去：“不过这个还是不太敏感，我来时它都察觉不到。”
“足够了。若是以你这实力硬闯，有风声也不过多活半分钟。”夏子遇跟景岚开玩笑时不忌口。
“你这么一说，不如我留点什么给你防身吧？”
“朕可没那么好对付，”夏子遇话锋一转，“但终是有备无患，拿来看看。”
景岚想了想，从袖子——实则09里掏出一枚戒指：“这个……扳指你拿着，戴在食指或者中指，上面这个凸起朝外。用尖端接触到人的皮肤然后用力按压，能让人麻痹……暂时失去行动能力。”
夏子遇小心翼翼地接过，捧在手心打量许久。景岚嫌他墨迹，拉过他的手帮他戴上：“要很大力度按压才有效果，比如一拳捶过去之类的。你多试试，不会死人的，大概。”
夏子遇抽了抽嘴角，又把它取下来：“朕会妥善使用的。”
“你要经常戴着，或者多见日光，不然就没效果了。”景岚叮嘱道。
夏子遇想了想，又带回手上：“听闻先前那一战你立了大功，可想要点什么赏赐？”
“我什么都没干。”景岚碎碎念了一下，但马上又问，“你要给我什么？”
夏子遇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下：“金昌的藏宝阁还有些东西，你随便挑吧。”
“这么大方？我可是听说，藏宝阁这么招摇的地方不会有什么值钱东西的。”
夏子遇笑：“有些什么朕也不清楚，那你说，想要什么？”
景岚观察着夏子遇的神色：“早就听闻，金昌有个宝窟？”
“朕是没料想到，你竟会对此事有兴趣。”夏子遇表情没什么变化，“告诉你也无妨，金昌有宝窟一事，并非虚言。”
“竟不是谣传？”这倒令景岚有些意外。
“对有些人是珍宝，对他人却可能一文不值。”夏子遇度回座位，“更有甚者，甲之蜜糖，乙之砒霜啊。”
“既然真有，管他蜜糖砒霜的，你不考虑把这烫手山芋甩给别人？”景岚问，“金昌也不稀罕一点财宝吧？”
“谁能保证满足得了那些人的胃口？更何况，下金蛋的鸡向来难逃一劫。”
这倒也是。景岚知道了，如今惟有以战止战，别无他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