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沙地上的蔡铎偃停下脚步，身后的“沙沙”声也随之消失。他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转过头，皱着眉头对身后的尾巴说道：“我现在没空。”
假装看地上蚂蚁的景岚闻言抬头，笑得一脸无辜：“好巧啊，在这里遇见你了。”
蔡铎偃无语地看了眼近在咫尺的茅房，又转过头看着这个从军帐一路尾随他过来的家伙。而某只却仿佛毫无自觉地表现出一脸期冀。良久，蔡铎偃仿佛认命般的叹口气：“我会听你说的，你在炊事帐等我。”正好，他也有想要问景岚的事情。
说罢，蔡铎偃疾走两步，又猛然止步，回头看向景岚的眼里有一抹威胁的意味：“不许再跟了。”
景岚高举双手以示无辜，他是那么没有节操的人吗？
事实证明，他还真是。
景岚耐心地在炊事帐里等了近一个时辰，还顺便帮蔡铎偃留了份饭，饭快凉透时蔡铎偃才黑着脸从帐子外走进来。
“……你是不是把厕筹都拿走了？”蔡铎偃说得咬牙切齿，景岚这才想起来，以防万一他早就把离蔡铎偃最近的几个茅房的厕筹全偷走了。如果蔡铎偃性子倔，他就准备在厕所里跟他“谈心”了。
这么损又厚脸皮的方法，定然是受了赫布“熏陶”的结果。
“腿力强健，腿力强健。”景岚打着哈哈站起身，“我给你留了饭呢，快趁热吃吧。”
蔡铎偃看着眼前的“热”饭，脸抽搐了好几下，还是一言不发地坐下，开始扒饭。不管怎么说，食物都是无罪的，特别是在这种时期。
景岚在一旁坐着，转着眼珠默默打量蔡铎偃。蔡铎偃全身肌肉发达匀称，手臂上的肌肉尤为健硕，看起来腕力就不小。除去因为常年练习剑术在虎口处留下的薄茧外，景岚注意到他的掌心也有一些老茧。
“你是叫蔡铎偃，对吗？”景岚看他吃的差不多了，开口问道。
蔡铎偃抬眼看了一下景岚，点了点头，几下扒完碗里的几粒米饭，这才把碗筷放下：“你是谁，找我做什么？”
“我是新来的药童，若樱。”景岚自我介绍道，“我在早上晨练时旁观，觉得你的剑法非常精湛，想向你学习如何使刀。”
“新来的药童？”蔡铎偃抓住了关键词，“这人早是出征前定好的，你从哪里新来？”
景岚也没想到蔡铎偃会最在意这个，眼睛一转：“我的身世不太方便透露，你若是无论如何都很在意，可以向蔡大将军和医师打听。”
也就是说这两个人都觉得这个叫若景岚的没问题？蔡铎偃点了点头，抛出了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这一点蔡铎偃也很在意吗？景岚的信息当然是来之前九歌给的，如今也只好浑水摸鱼：“我向一起晨练的士兵打听的。”
这个倒是说得通，因为一些原因，他蔡铎偃的大名知道的人还不少。蔡铎偃点头，接着问：“你只是为了学刀？”
感情这人是把景岚话里能问的都抠出来了啊。不过这话的意思，除了剑蔡铎偃还有别的技能？
“如果能跟你学些皮毛，我就很满足了，不敢太贪心。”这是属于景岚没有了解到的信息，最好的做法就是含糊其辞，让对方用想象自行填补对话内容。
“很遗憾，这刀术是蔡家的真传，我并不方便教给外人。”蔡铎偃端着碗筷起身，突然想到如果就这么拒绝，他可能以后上厕所都会没纸的时候，立刻补充道，“但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我可以指点你。”
“——在矿石的挑选和打铁的手法上。”
景岚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打铁？”
“嗯。你莫非不愿学这个吗？”蔡铎偃的眼神定在景岚脸上。
“当……当然想啊！但是这不是你独家的技艺吗，我怎么好意思……”景岚有些结巴，差点没接上话。
“不学也罢。”
蔡铎偃没跟景岚客气，收拾好碗筷转身就走。景岚立刻拉住他：“学学学，怎么不学，我简直太想学了！”
就仿佛报了个新〇方，以为可以学英语，却被迎面递了个锅铲。
“好。”蔡铎偃点头，“明日开始，每日举一千次石锁，坚持得了七日后再来找我。”
蔡铎偃走了，留景岚一个人风中凌乱。
感觉像是碰了一鼻子灰，景岚有些蔫蔫地回到蔡云的帐子里。蔡云瞟他一眼：“去何处了？”
“我去找蔡铎偃了。”景岚整理着一叠医书，有气无力地回答道。
蔡云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要打什么兵器？”
怎么提到他都是打铁啊，他不是个士兵吗？
“我就觉得他刀耍的好。”
蔡云把惊讶的表情收回：“跟他水平相差无几的不少，更胜一筹者大有人在。”
景岚低头，是他没见过世面了。
“你跟他学冶铁，并非坏事。”蔡云这话一出，景岚有些意外，但紧接着蔡云补充道，“反正你很闲。”
……他就知道。
景岚和蔡云平常待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怎么聊天。景岚观察了蔡云一段时间，对他的习惯也有了了解。这才两天功夫，蔡云甚至连要什么都不用说，一伸手，景岚就会递上他想要的东西。
到了傍晚，蔡武来到蔡云的帐子，像是约定成俗的那样，每晚带一壶酒来。不过喝的人只有他。
“你这小子，早上居然当众驳我面子，胆子可不小。”蔡武一开口就气势汹汹地责问景岚起来。
“大家都是明眼人，清楚将军的为人，大器不拘小节。不过此事也的确是我莽撞，请将军恕罪。”景岚虽然知道蔡武没有真的生气，也还是老老实实跪下行了一礼。
毕竟这事，就算追究也该找到蔡允那小子头上去。
看见蔡云询问的目光，蔡武开口：“这小子晨练时候不服管，还在众士兵面前顶撞我，都是你给他纵容的啊……”
虽然听起来像是那回事……才怪！完全不是这样的好吗！
蔡云倒也没在意真实情况，知道没什么大事就不再去管，冷冷看了两人一眼，继续手上的工作。
看到还在一旁跪着的景岚，蔡武脸色也缓和下来：“起吧，我不是真责怪你。”
“我知道。”景岚一边站起来，一边轻飘飘地开口，把蔡武噎得差点呛到。
站起来的景岚没有在帐内停留，直接走出了军医帐。接下来，蔡武大概是要跟蔡云谈正经事了。
不过有自己的将军帐不待，天天往这里跑，也算是奇葩。景岚默默吐槽。
戈壁上方的天空已经完全黑下来，只是今天却看不到星星，只有朦胧的月亮。看来明天不会是好天气。
“……喂！那个若……若樱！”一旁传来小声的招呼声，景岚回头看了眼军医帐，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今晚月色不错，不如同去玩耍啊？”任轻鸿从石头后面探出一个大脑袋，嬉笑着看着景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