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示威
景岚再次把目光投向会场内。被邀请到这里的除了些经验丰富的“老一辈”，更多的是被带来拓宽视野，结交人脉的小辈和“界外人”。老的什么场面没见识过，就算不能处变不惊也还算镇定；其他人就不一定了，谁想到来玩玩就把命给搭上了，一时间乱作一团。
“我们得想办法维持秩序，不然谁也走不了。”景岚和卓子凡的站位不好，与大厅楼梯的距离刚好是对角线。安全通道也得走一条直角边，更何况是穿过一排食物推车了。
卓子凡突然拦住一个路过阳台的老头儿。老爷子身形瘦小，挤不过人群，似乎是打算蹭着墙边摸向安全通道。
“管儿爷，您的枪能借我用下吗？”卓子凡客气地问道，只是那手臂如铁打的，将老爷子牢牢困住，颇有不点头不让走的意思。管儿爷这称呼，一部分是因为这老头喜欢收集烟管，还有个原因是大家都不知道的，也是卓子凡听他外公说的：管儿爷小时候玩捉迷藏，最喜欢钻水泥管，而且爬的贼快。
老爷子眼睛一瞪：“枪，什么枪？你是哪家的臭小子，你爷爷没教过你不要乱说话？”
“都这种时候了，您再装傻就没意思了吧。”卓子凡微笑，“那我换个说法，我能找您借个火吗？”
“哎哟我可认出来了，你是卓越那臭小子的小小子。”老爷子拍了拍腰间，“这就是打火机，做成枪管样子的，打火机！”
卓子凡眯起眼睛，眼里没有多少笑意：“管儿爷，我看在辈分上叫您一声爷，您可不要因为一点小事断送了你们家族的财路。”
小老头脸色一僵，几番犹豫下，还是掏出那杆小枪：“这个账，我会找你老子算清楚的！”
“请便。”卓子凡接过枪，绅士地比了个“请”的动作。老头儿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钻进餐车的桌布底下没了踪影。
“呵，不愧是‘管儿爷’，溜的挺快。”卓子凡轻笑一声，拿着枪想跃上身边的桌子。景岚皱眉，抬手拦住卓子凡，对他摇了摇头。
“砰”的一声，整个二楼瞬间安静了。这个声音，在场大多数人对它既熟悉又敏感。
景岚收回举着枪的手，高跟鞋踏在圆桌堆放的托盘上，火红的裙摆舞动，凌烈的美感冲击让人呼吸一窒。确认大厅里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自己身上后，景岚开口喊道：“所有人，以吊灯为界分成两拨。靠近楼梯的排队下楼，靠近安全通道的走安全通道。”
“你是谁啊，凭什么听你的！”即使这种时候，总会有那么几个不识趣的杠精。
景岚看了眼卓子凡，见后者点头，景岚才开口：“我替龙潭的代表人卓子凡少爷发言，希望各位以自身安全为重，不要在这种时刻做无谓的争执。”
人群骚动了一下，大部分人听从了景岚的指挥，开始移动。只是还有个别人跟扎了根似的，偏要跟景岚唱反调。
“你说代表谁就代表谁，你算老几啊！”
“一个娘们家，仗着男人挺风光的噢？”
“在座的各位哪个没你说话有分量，就你喜欢出风头？”
这些话，全被景岚听到耳朵里，一句不落。吸了一口气，景岚突然朝人群里开了三枪，惹得众人又一阵惊动。
“诸位不要慌张，只要配合，不说废话，我不会有多余的举动。刚刚三个裤管开洞的少爷，你们务必记住，你们分别代表着华氏集团，鲨鱼国际，和新盛组的脸面，请务必注意你们的言行。”
众人闻言，一片哗然。没有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丫头，能在这一瞬辨别出那几人的声音及身份；几个离得近的，在看到他们裤腿上的洞，更是倒吸一口冷气。
人群终于在景岚的注视下，有序地排队下楼离开。
“大家一个个跟上。”景岚说着，身形突然晃动了一下。她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扫过人群。目光定格处，那一小片人群似乎有小范围的骚动。
“怎么了？”察觉到景岚的不对劲，卓子凡问道。
景岚见人群疏散的差不多了，跳下桌子：“没事。”走到卓子凡身旁，摊开手掌。她的手心里，躺着一枚子弹的弹头。
“这……！”卓子凡捉住景岚的手翻看，又扶住她的肩膀上下仔细打量，确认没有看到伤口，“你中弹了？”
“弹头不是在我手上嘛，中什么弹。”只不过是察觉到杀气，稍微侧身用胳膊夹住了而已，“是消音手枪，人脸我记住了。”
“啊。”卓子凡也是终于在景岚腋下的裙子布料上找到了灼烧的印记，用手翻开看了下，衣服下的皮肤光洁无痕。
“这种东西，打在我身上也伤不到我。”景岚毫不在意地抛起弹头，又接住。
“抱歉。”卓子凡低声说道。景岚这一枪，算是帮他挡下的。如果不是景岚这么引人注意，中弹的就该是他了。
“别废话了，快走吧。”景岚一扯卓子凡的胳膊，拉着他下楼。
楼下的状况并不见得有多乐观。木质的桌椅在泼了汽油的地板上燃烧，发出吱呀的声响。地上躺倒着几个人，有保安有来客，更有一些不明身份的，不知是死是活。空气中弥漫着硝石和焦油的味道，隐隐约约能嗅到血腥。
对景岚来说，不幸中的万幸是，这场突袭已经被控制住了。现在大部分来宾已经撤离，正在门外安全的地方集中，接受盘查。
待在楼下的沈开看见两人，快步走过来，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简明扼要地向卓子凡描述了刚刚一楼的情况。似乎是有组织在安保系统的死角埋了炸弹，骚乱期间企图和混入宴会的成员接应，干掉几个首脑级的人物完成突袭。
卓子凡点点头：“袭击的事情不要调查的太显眼，看主办方怎么做交代。主要打探可能有所牵扯的组织，特别是……”
说到这里，卓子凡顿住了，眼里闪过一丝凶光。
“……特别是，没有决策级别的代表出面的势力。”景岚轻声把卓子凡想说的话接完。结论不言而喻，卓子凡的父亲卓越，很可能也是袭击的参与者。而他的儿子，卓子凡，是被作为“诱饵”推上来的。
“老东西……”卓子凡攥着拳头，指骨捏的咔咔作响。
景岚心里暗叹，但还是提醒卓子凡：“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们赶紧出去。”
“什么都不要查了！”卓子凡甩下这句话，大步走向厅门。
景岚和沈开互相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无奈，无言跟上。
走到门口时，景岚突然有种不祥的感觉。猛抬头，支撑大厅的石柱正朝着他们所前进的方向缓缓倾斜。
石柱砸下的速度，景岚完全可以躲过，但是其他人……
没有时间犹豫，景岚大吼出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