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绝食系
“有些人的存在，就像一堵山。投下巨大的阴影，让人喘不过气来。”少年仰靠在沙发上，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
“所以啊，”少年用手掌比了一个划开的动作，“只有将那个阴影抹掉，人才能向前进，”
“——才会有现在的我。”
景岚摇晃着杯子里的茶水，有点出神。
捧着书的阿尔菲抬眼便看见景岚用空洞的眼神盯着他，不由得打了个寒战：“景岚！想什么呢，怪瘆人的。”
“唉……阿尔菲，你说是不是只有将自己上面的人排除，自己才能进步啊？”
“这个想法有点极端吧，”阿尔菲笑了笑，手指捻着书页的一角，“有竞争也是好事啊。”
景岚露拧着眉头：“如果是那种强大到足以称为‘阴影’的人呢？”
“阴影啊……”阿尔菲垂眸，似笑非笑，“可能是吧。”
“非除不可吗？”
“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
景岚插着双臂，露出为难的表情：“那可就难办了啊……”
阿尔菲忍不住笑出声：“怎么了，难道你终于打算跟我竞争家族继承权了吗？”
“……这可一点都不好笑哦。”景岚斜眼。他要敢说一个是，生怕阿尔菲哪天就得抹去他的存在了。
“那是最好。否则我就会失去一个朋友了，那得多伤心啊。”出现了，阿尔菲的招牌狐狸笑脸。
景岚心里叹了口气，站起身：“到点了，我去值班了。”
“路上小心，出门的之前记得把你的杯子洗干净放好。”来自阿尔菲的温馨提醒。
这几天景岚都常常在zero的小房间里待着，研究他的数据，并做一些观察记录。时间久了，景岚干脆把zero的记录任务揽了过来，一待就是半天。
“哎，景岚！”
身后传来兴奋的叫喊声，景岚却不由得加快了脚步，低着头在走廊上疾走起来。
“等我一下啦——”
鬼才会等嘞！景岚内心咆哮着，感觉有些头疼。
“哎呀，小帅哥，你的小迷妹在后面追你呢，不等等吗？”景岚视线里出现了一双修长美腿，而腿的主人正插着腰挡在景岚的前面。
真的是前有巨蟒后有猛虎啊。景岚认命地停下脚步，露出有些僵硬的微笑：“吉莉恩老师，好久不见。”
吉莉恩故作生气地哼了一声：“不许叫我老师，叫我姐姐！”
姐姐……怎么不说叫女王大人呢。一路小跑的贝拉此时终于追上来，缓了一下气息，甜甜地开口：“吉莉恩姐姐～”
“哎～下次不要在走廊上跑了哦。”
景岚在一旁看，忍不住抖了一下。真的是受不了，他只想赶快离开：“那你们先聊着，我去值班了。”
吉莉恩眼睛一眯，手搭上景岚的肩膀：“别急啊，迟到了我替你打声招呼就行。比起这个，我这里有个项目，你考不考虑参与？”
“您说。”感到不适的景岚皱了下眉，转动肩膀从吉莉恩的手中脱出。
看着景岚这一小动作，吉莉恩颇为不满。景岚就这么嫌弃她吗？这样想着，吉莉恩不禁向前靠近了一步。
几乎在同时，景岚也后撤了一小步。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贝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突然挽住景岚的胳膊：“怎么了嘛，都不说话了？”
景岚几乎条件反射般抽出胳膊：“吉莉恩老师，如果内容太复杂就发邮件吧，我赶时间先走了。”
不待在场两人反应，景岚鞠了一躬就迅速闪人了。
走廊另一端的赫布碰巧路过，看见这一幕连连摇头：“我以前觉得景岚是个草食系，没想到这直接就成绝食系了啊……”
景岚走进zero所在的房间，将门扣上后，才终于松了口气。不得不说，女人真的是太可怕了。
缓了口气抬起头，看见zero一脸戏谑地瞅着他，景岚尴尬地咳了一声：“看什么看，日记写了吗？”
zero翻了个白眼，将黑色日记本推出来。景岚拿到手后，翻看了一下：
“我想要更好嚼的食物，面包和肉干太费劲儿了。”
真的事儿多。景岚无语地合上本子，将日记上传后，又将本子还了回去。看了看时间，景岚打开门边的一个小挡板，取出一只注射器：“注射的时间到了，胳膊伸一下。”
zero显然已经轻车熟路，只见他的左臂颜色逐渐变得白皙，然后又变成金属般的银色。当整个左臂都金属化后，zero将胳膊递出。他的左臂轻易地穿透了屏障，没有受到任何阻拦。
这个屏障是隔离生物的。有生命特征的物体在穿过时，其生命单位会遭到破坏甚至瓦解。金属化后的皮肤可以隔绝屏障对其本身的识别，但是就算是银色物种也无法做到全身皮肤金属化，否则很可能导致无法复原，有甚者连内脏都会一并发生不可逆的金属化。
景岚带上手套，将zero的皮肤做了简易的消毒后，将一块膏药状的贴纸贴在了他的手臂上。
这块“膏药”上密布着纳米级粗细的针管，可进行无痛注射，更能直接穿透金属化后的皮肤。二十秒过后，景岚揭下注射器，示意zero可以收回手了。
“你难道不会觉得无聊吗？”突然有声音传来，仿佛尖锐的爆鸣声，刺得景岚耳膜有些疼。
根据声音的来源，景岚看向屏障另一端的zero。那人却是满不在乎地盯着自己的手臂，全然没有反应。
“不是吧，你连这种发音方式都不会吗？”zero继续说着，却并没有看向景岚。景岚瞥了一眼监视器，闭口不作答。
zero用古怪的声音继续说道：“改变你声带的金属化程度，让声音频率超出监控采集的范围就行了。”
咦，居然还有这招啊，该说真不愧是前辈吗。事不宜迟，景岚感受着嗓子的变化，尝试着发出声音：“啊……”
“再高点。”zero指示道。
“咳嗯……呃……”
“你杀鸡呢？气息平稳点儿。”zero毫不客气地吐槽。
就这样，景岚每天仿佛练习美声般在房间跟着zero学习。单单从这种独特的发声方式来看，zero对金属化的控制能力就比景岚强很多。越是精细的调整更能看出一个人功夫的深浅。
“所以，说，那次演习你是不是，一起混出去了？”景岚虽说还是有些不太习惯，但已经可以完整的表述句子了。
zero掏掏耳朵：“所以说，你在念台词吗这么死板，就跟平常一样说话啊。”
“别打马虎眼了，快回答。”
“哈？我哪知道你说的什么事，一周前那么久远，我早就忘了。”
景岚抬起头看了一眼zero，又将视线挪回显示屏：“你打算，在这里呆一辈子吗？”
“……哈哈。”这似乎是zero第一次对景岚的问题做出这么大的反应。他低声笑着，声音的频率都险些没有稳住。
“什么一辈子两辈子，我早就没有那些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