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掉马

沈轻知道自己的个子高,这种情况下真就不好隐藏,只能走得特别小心。

好在顾若防范心不强,进入小区院子后朝着自己住的楼走过去。这天然呆的模样让沈轻不由得皱眉,这小姑娘傻乎乎的,没被打劫真不容易。

给他钱包是不是千锤百炼出来的觉悟?

顾若走进了沈轻记忆里的那栋楼,接着楼道里的感应灯亮起来。

沈轻就这样看着楼道里的灯二楼亮起,三楼亮起。

接着依稀听到了关门的声音。

他双手放进大衣的口袋里,抬头看着楼上,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这一次的笑容还挺灿烂的,没有了平日里凶凶的模样,纯天然的,最为纯粹的微笑。

笑得格外好看。

他转过身后先是跑了几步才停了下来,接着转过身又去看顾若住的那栋楼。

“杜若……你看我怎么收拾你,还杜若……”沈轻嘟囔完,重新朝着自己的小区走。

笑容一直止不住。

在脸上肆意着,许久不散。

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反正,挺开心的。

加顾若微信号,是因为教练痛骂了他们一顿,说他们考试不及格,别想他帮忙联系保送名额。

再加上他们几个被停寝了,在体校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这彻底惹了教练,想要借题发挥收拾他们。

没办法,只能求助。

可惜沈轻不认识一个学习过得去的人,想来想去,想起业主通知群里有一个学霸,还是自己的小学同学,就打算跟她求助。

不过后来沈轻还是被教练收拾了。

因为他“考得太好”了。

沈轻至今都没看到顾若的好友申请。

主要是每天都有人申请添加他为好友,都是体校甚至是别的学校的女生。他都没加,甚至不去看好友申请。

嫌烦。

他的手机壳上就有一个滚字,每次遇到女孩子要微信号了,沈轻就拿起手机来晃一晃。

那些女孩子有的直接跑了,有的气急败坏地骂几句,也都放弃了。

他的微信号是被同班同学或者田径队的泄露出去的,他也没改设置,只是眼不见为净,不去看那个地方。

若若竟然是沈轻好友列表里,难得一见的女孩子。

聊得久了,难免会产生奇妙的感觉,也会好奇这个人。

尤其是若若总是可以治愈他似的,让他下意识的想要对她好,买果汁的时候给她带奶茶等等……

在知道顾若后,沈轻就在想,若若应该就是顾若这种女孩子吧?

长相可爱,性格乖巧,学习很好,还自带治愈效果,像个天使。

顾若的声音同样好听,而且,她也住在这附近……

现在确定是顾若了,沈轻心中的感觉就是:哦,果然。

然后就是开心。

小样,死活不给我电话号码,还不是有我的微信好友?

顾若的电话号码不是那么好要的。

沈轻间接的有了。

沈轻的微信号不是那么好加的。

因缘巧合之下也加了好友。

他的心情有点荡漾,就好似在胸腔里腾起了许多色彩斑斓的泡泡,又“砰砰”地悄然破裂。

被填得满满的,又破裂得七零八落的。

又甜蜜,又患得患失。

怎么收拾她才好呢?

到时候舍不得下手怎么办?

*

十二月二十五日那天,顾若起了一个大早。

她为了不被家里发现,还是穿校服出来的。到了跟师筱卿、杨楠汇合的地方,才拎着兜子去换衣服。

穿着校服去看比赛总是有些傻气。

师筱卿完全是被动去的。

她对比赛不感兴趣,可是看到顾若想去,就跟着顾若一起请假一天,和杨楠一起去看比赛。

站在杨楠身边等待顾若的时候,师筱卿低声问杨楠:“你的朋友是什么样子我知道,轻浮得可以,如果想要玩玩别找顾若,不然我打断他的腿。”

“他虽然那副样子,其实是个小纯情,你信吗?”杨楠还是得帮沈轻说话。

虽然他也没料到沈轻能和顾若相处得还挺好的。

师筱卿嫌弃地看着杨楠一眼:“说点实际的。”

“我发誓,我和他一起长大的,他还没谈过恋爱呢。”

师筱卿明显不信,杨楠真不知道该怎么继续解释了,毕竟沈轻长得就不像个好人,说服力太弱。

师筱卿看着顾若,就跟老母鸡看着自己的小鸡崽似的,护犊子护得不行。这要是让师筱卿觉得他的朋友勾搭顾若呢,不但沈轻挨打,他也会连坐。

杨楠只能用别的方法解决问题:“一会杨大宝来,他不可能跟我串通好帮沈轻说话,我们问他好不好?”

师筱卿没再说什么,算是同意了。

比赛在临市,需要开车过去。

杨楠联系了自己的哥哥,顾若不知道这位严肃的哥哥叫什么,只知道杨楠称呼他为杨大宝。

她总觉得这不是真的名字。

杨楠和杨大宝不愧是兄弟,长得都很帅,只是两个人风格完全不一样。

杨楠看起来就像纨绔子弟,雅痞的样子,笑容透着一股邪气。

杨大宝则是标准的成功人士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不苟言笑,禁欲且有种斯文败类的感觉……

顾若和师筱卿坐在车子的后排,顾若全程都规规矩矩的,也不多说话,只是时不时看一眼手机。

杨楠坐在副驾驶,大咧咧地问杨大宝:“哥,你觉得沈轻怎么样?”

“你退出比赛了,他估计不会是万年老二了吧?”

“不是指比赛,是人品。”

“和你关系好的,人品能好吗?”

“那你觉得他是那种会骗女孩子玩的男生吗?”

“他有那个智商吗?”

杨楠居然能在这种恶劣的回答下,继续跟杨大宝聊下去,也真是多年兄弟间锻炼出来的忍受力了。

顾若听得目瞪口呆的。

“对吧,沈轻是不是没谈过恋爱?”杨楠又问。

“我和他接触不多,不知道。”

“巧巧姐肯定知道,到时候我们问她。”

杨大宝瞬间不说话了。

到达比赛场地,进入馆内就需要脱掉外套了。

冬天的田径比赛肯定是室内场地,温度要达标。很多运动员的体脂率比较低,这也让他们对于温度十分挑剔,如果天气寒冷,对他们的影响也比较大。

入座后顾若和师筱卿见到了韩巧巧,一位看上去跟沈轻画风完全一致的大姐姐。

就是一看就觉得这位姐姐一定很凶,却又漂亮到盛气凌人地步的女孩子。

杨大宝想要跟韩巧巧坐在一起,他也是因为韩巧巧会来看沈轻比赛,才愿意送几个小屁孩来这边的。

然而韩巧巧不理他,让两个女孩坐在她旁边,杨南则是坐在了师筱卿身边,杨大宝强忍着坐在了杨楠身边。

跟韩巧巧中间隔着三个小朋友。

顾若没注意那些,全场找,最后看到了跳高场地,比较靠近他们这边看台,距离还挺近的。

让顾若觉得惊讶的是,场馆里居然座无虚席,这么多观众看着。

她四处看了看,很多都是学生,估计是队友、校友之类的。

杨楠在这个时候解释:“当地的体校会组织学生来这里看比赛,感受比赛的气氛,也能总结一些经验。我们两三年前也经常去看比赛,之后就是实战了。”

“哦……”顾若点头。

这个时候跳高的队伍上场了,很快响起了一阵欢呼声,那种阵仗颇为壮观,引得顾若探头去看。

“喊声最大的是我们学校的方阵,而且我和沈轻在几所学校都出名,我上场也会是这个效果。”杨楠再次说道。

明明是吹牛一样的话,但是顾若知道,这真的不是自夸。

顾若以前看《黑子的篮球》,每次比赛都会有观众席的“解说嘉宾”出现。用最正派、严谨、专业的模样解读那一场比赛,比解说员都敬业。

顾若坐下之后,就发现他们这场比赛也有解说员,就是杨楠。

杨楠平日里看起来很嫌弃沈轻似的,今天来看比赛之后却十分认真,认真程度从他半天没看师筱卿一眼就能看出来。

沈轻的运动服是一身黑,后背有几个洞,单从气势上就赢了。

他的个子算是高的,站在一群少年中非常扎眼,外形优秀,身材纤细修长,穿着钉子鞋走上场,走出了全场老大的风范来。

他似乎是在四处看,直到看到在招手的杨楠后才锁定了目光,接着对他们几个人挥手。

顾若抬起手来挥了挥,又赶紧放下了,她怕沈轻是在跟杨楠打招呼,自己自作多情了。

沈轻没多看观众席,走到了一侧围栏内的教练的身边,跟教练说话去了。

杨大宝突然问:“他不是撑杆跳了?”

杨楠:“嗯,换项目了,比赛前一个多月才临时换的,能上场挤进决赛就不错了。”

进入了决赛,起始高度就已经很高了。

这一届跳高选手还挺厉害的,第一场的高度就是一米九六。

顾若探头问杨楠:“沈轻能跳多高啊?”

“他说他最好成绩是两米一,十六岁能跳到两米一的还真不多,我们教练也是听说他能跳过两米一才同意他改项目的。但是吧……他之后的练习全都是两米左右。”

“比赛能拿到名次吗?”

杨楠看着场地想了想之后,才说道:“他属于临时更换项目,专项训练时间不长,之前有比赛经验的是撑杆跳项目。进入决赛的其他选手都有丰富的比赛经验,他还是半路出家,而且这次比赛对于进省队来说也至关重要,这些加起来对于他来说心理压力很大。”

顾若看着沈轻在做准备活动,场地上还有其他的项目运动员在比赛,看的顾若有点晕。

对于田径跳高运动员来讲,心里素质非常重要。

一块田径场地,不仅仅会有跳高运动员使用,还会有跑步项目用跑道,迫使跳高的项目临时中断,再继续比赛也是时有发生的。

这段时间内,也需要进行心态调整。

第一次试跳开始了。顾若和杨楠同时噤声,认认真真地等待沈轻上场。

师筱卿坐在他们两个人中间,突然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她看向顾若,顾若难得对体育比赛产生兴趣。

记得之前顾若说过,奥运会她也只看游泳、跳水,觉得那些人身材好。

看吧,还看不明白,就会看动作好不好看,水花大不大,或者游得快不快。

像跳高,就是一种观赏性不太高的项目。

篮球、排球等,都有着很高的观赏性以及竞技性,人气也要比田径比赛高一些。就连没有什么建树的足球的待遇,都是体育项目里比较高的。

田径运动员里红一个太难了,多少年了才出了一位刘小翔。

沈轻第一次试跳,选择的是J型助跑,比较稳妥。

他助跑的时候很有美感,尤其是最后四步,接着跳起来顺利过杆。

顾若立即开始鼓掌。然而杨楠就像一个挑剔的教练,数落着沈轻:“起跳点太近了,就这两下子还换项目。”

顾若听到之后都不敢鼓掌了,生怕自己门外汉的事情暴露了。

她双手合掌,只是看着沈轻,心里觉得沈轻已经超级厉害了,一定是杨楠要求太高了。

她专注着看沈轻,完全不看其他正在比赛的选手。

沈轻跳完后调整状态的时候扫了一眼观众席,她便觉得和沈轻对视了。

那一瞬间的感觉非常微妙。

就好像老师在上课,提了一个她答不上来的问题,扫视学生寻找人回答,紧接着就跟顾若对视了。

一瞬间身体绷紧,心中一紧,像似被人突然握紧了心脏,下意识紧张起来。

沈轻也只是看了一眼而已,之后又去看其他选手跳高了。

这种状态下,顾若就敢盯着沈轻看了。

沈轻的体态非常好看,身材纤细修长是她最喜欢的类型,尤其穿着运动服的时候更帅。

以前觉得沈轻凶,现在突然觉得这就是气场!

那种“在座的各位看好了,我就是你们爸爸”的气场。

高度提升后,顾若眼巴巴地看着沈轻做准备。

沈轻在比赛场上非常低调,只是观察场地和路线,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安安静静地参加比赛而已。

或许,也是因为紧张。

然而2米的高度他却刮杆了。

顾若立即看向杨楠,想听杨楠解说,结果只听到了一句脏话。

师筱卿拍了杨楠一把,杨楠才认认真真地说道:“他刚才的起跳不行,身体完全没有张开,这种起跳只能算是起了一半。他刚才的样子就像三步上篮,在篮球队留下的习惯。”

“哦……之后还有机会是吗?”

“还有两次,如果这两次都过不去就直接淘汰了,进不去前三名。”杨楠说完后,就发现顾若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杨楠想了想后问她:“你见过沈轻灌篮没?”

顾若和沈轻其实也不算太熟悉。

尤其前一段时间,沈轻在比赛前几乎不出学校了,认认真真练习,他们见面就不多了。

杨楠继续说:“下次让沈轻给你表演一个灌篮,还能滞空,反正就是……花里胡哨的,打个篮球光听小女生叫唤了。”

“他很受欢迎?”

“对,喜欢他这款的还挺多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不觉得很霸气吗?”

“我见到了一个女孩子,被沈轻冷落后还哭了,好像是练健美操的。”

杨楠愣了一下,诧异地问:“你还见到余蓉了?”

“不知道叫什么,就是挺漂亮的。”

“她是沈轻的噩梦……”杨楠摇了摇头,也没多说,只是继续看比赛了。

顾若的心里复杂了一瞬间,不过也没多问。

这个时候,沈轻第二次试跳。

顾若看到沈轻这一次似乎调整好了心态,顺利跳跃了过去,背弓幅度很大,表现得特别轻盈且轻松。

顾若心中一喜,突然欢呼了一声,同时还跳了起来。

兴奋劲过了,就看到师筱卿和杨楠他们愣愣地看着自己,又赶紧坐下了。

她扭头问杨楠:“这次他能拿名次了吗?”

杨楠一边笑一边揉脸,最后只说出一句冷淡的话来:“他个小垃圾还想拿名次?”

“他非常努力!”顾若对杨楠强调。

杨楠愣了一下,问:“你是沈轻的脑残粉吗?”

他和沈轻关系好,两个人之间经常互相数落,说的更难听的情况都有,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维护沈轻的,一句都不让说。

沈永芬都不这么护儿子。

顾若没回答,只是气鼓鼓的继续看比赛了。

师筱卿突然蹙眉,伸手掐了杨楠一把。

杨楠被掐得不明不白的。

师筱卿咬牙切齿地说:“你还说沈轻没下手?”

“沈轻真没这两下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