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看她这态度,顿时炸了,“老太太,飞荣是你亲孙子,从小看着长大的,你就算不为他爹,你也不能这般不关心啊。”
魏景薇:“我看二舅母好得很,哪里像病得起不来身的样子,怕是下头的人随意传话,也不怕乱说话,被人毒哑了。”
白氏被她淬了毒的眼神看得哆嗦了一下,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这几日她在屋内里也没闲着,就琢磨着老太太为何没有揭穿她。
想来想去,便知想到一种可能,那就是她若是身上背了罪名,对两个孩子不好。她侥幸自己逃脱罪责的同时,又不免有些得意。
“普通的大夫能看出个什么,老太太不如拿了牌子,去宫里请太医吧!”
白氏理直气壮地提出了要求。
这话让柳张氏看她的眼神更加冷淡了下来,“老二媳妇,你真是好大的本事,如今都要指挥起我来了。”
“母亲,不是我想指挥,而是我儿真等不了了,下人说他晕倒性命垂危,你孙子辈就飞羽和飞荣两个啊。”白氏说着还真有点伤心的抹了抹眼泪。
“哼,你人都还没看到,就在我面前哭天叫地的。”
“我”白氏急忙还想说什么,便瞧见门口的下人有些眼熟,她旋即很快认出,来人就是她儿柳飞荣身边伺候的小厮,“你们主子呢,到底情况如何了。”
小厮们瞧了瞧身后由下人们抬着的人,眼神露出几分悲伤,“少爷少爷今日在场中训练,一开始还好好的,后边儿不知怎的,就落马昏迷了,无论大夫如何医治都醒不来。”
白氏也顾不上别的,马上跑到由四个下人一起抬着的担架前,看上面躺着的正是柳飞荣,立马嚎啕大哭起来,“我的儿啊,你是怎么了啊,你这样子是想要了娘的命啊”
白氏哭起来倒是真情实感,她这一辈子就生了柳飞荣和柳海桃两个儿女,两个孩子好不容易生下来,大夫说她生育有损身体,日后怕是再也不能生育了。
她当时很是伤心了一阵子,便也接受了,只好好的照料自己的一双儿女。
如今告诉她,儿子废了,她自然接受不了。
“把人抬进去。”柳张氏见她如此模样抿唇冷声道,旋即又看了一眼魏景薇淡定无比的脸,到底没有多说什么。
柳飞荣被抬到了屋内,他常年练武,身上的皮肤比寻常人等黑一些,显现出健康的肤色来。
往日里高大魁梧的人,此刻眼睛紧抿,一丝动静都无。
柳老太太的心紧了紧,魏景薇很快搀扶住她的手,“外祖母你慢些,不必急。”
她意会,什么都没说出口来。
白氏到了屋子里,扑倒柳飞荣身上哭得更加厉害了,很快柳家也请了熟悉的大夫来看诊,大夫看了一圈儿也说不出什么原因来,只说是兴许落马摔到哪儿了,能否醒来还得看他自个儿能不能熬过去。
这样的说法定然是招致了白氏哭骂,小厮也说,他家公子明明是落马之前就晕了,这才导致的落马。
大夫摇摇头,“老夫才能,实在看不出什么来,公子身体一切正常,就是迟迟不肯苏醒,日后能否苏醒也是未知的,这种情况,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
大夫说罢又觉得自己多虑了,柳家这样的家庭里,即便柳飞荣一直不苏醒,也有人伺候,有人照料着,这要是在外头,一般的普通人家里多了这么一个累赘,说不定全家人都要被拖垮。
但在这里,就不一样了。
既然无须担心,大夫看诊完就离开了。
白氏在后头锤着被子嚷嚷,“庸医!庸医!我儿定然会无事的。”
柳老太太咳嗽了几句,魏景薇忙拿了手帕给她擦嘴,又搀扶着她坐到一边儿的椅子上,白氏听到声音,有些心虚地看过来,“母亲,你没事儿吧,身子还没好吗。”
她一句话说得结结巴巴,语气也畏首畏尾的。
柳张氏没抬头,喝了一口水道:“死不了。”
白氏被呛了一句,就不再说话了,她心里还在侥幸,说不定谁也不知道是她做的呢。
但很快看到柳飞荣,她便笑不出来了,甚至心中有了几分苦涩。
她开始怀疑,难不成是她下毒害了自己的婆母,老天爷看不过去了,才让她儿子如此,来报应她?
这样的怀疑一旦生成,便梗在了人的心中。
白氏从前也上香,抄写佛经,但这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如今她真的有几分相信,世上有鬼神,有因果报应之说。
而她也是真的做错了。
第二日,外头的春光正好,白氏趴在儿子的被褥上受了一晚上支撑不住睡着了。
外头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打进来,洒落在被褥之上,白氏被这一阵阳光给晃醒,用手撑着自己坐起来。
身边儿的丫鬟忙上前搀扶,“夫人,你醒了,渴不渴,饿不饿,奴婢去给你倒水。”
白氏守了一晚上没休息好,嘴皮子也干到了起皮,丫鬟递过来的水,她忙一口饮尽,才觉得舒服了许多。
“什么时辰了。”
“快用午膳了。”
“什么!”白氏大吃一惊!她扭头看向柳飞荣,见他依然一双眸子禁闭,没有丝毫要苏醒的迹象,眼泪又顺着往下流,“我的儿呐,你快醒醒吧。老天爷呐,若是我做错了什么,都报应到我一人身上足以,可别让我的儿受苦了。我一人做事儿一人当”白氏哭着呢喃,一双泪眼模糊了脸上的妆容。
门口的丫鬟听到这声音,眼神一转,脚步匆匆地走到柳张氏的院子,把这话原封不动地汇报给两人。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魏景薇笑了笑,示意苏儿递给丫鬟一个荷包,荷包里装了一两银子。
丫鬟千恩万谢了,然后才退下。
“哎,她此番,也算是得到了自己的报应”柳老太太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