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让她进门儿了,那她恐怕是要少活十年都不止!
“命人去我库房内,找一些补品来给柳氏!再找些小孩儿用得上的,一应送来。”她说完眼神闪烁着看向柳美华,“这回你受委屈了,你好好休息,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
听到孩子,柳美华阖眸沉思片刻,嘴里淡声道:“儿媳知道。”
魏景薇只看着这一幕。
齐赋袖口下的手紧紧攥着妻子冰凉的小手不丢开。
他此刻才心下知晓,原来柳氏这些日子,承受了如此多的委屈。
原来,她一直忍受了如此多,却从来没有告诉自己,只一个人承担了下去。
心下对妻子愧疚不已的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分家的心思。
齐老太太当然不知道小儿子如此想,她此刻还觉得家中终于后继有人了,大儿子在朝为官,但表现平平,小儿子出众,她寻思着家里终于能齐心协力往上走,但却不知道已经在无数件事中,跟小儿子小儿媳已经离了心。
要是她知道,是否会后悔呢
这就未可知了。
“姐姐,我以前从不知道,女儿家嫁了人,会如此不易,我以为我柳家女出生,必然会一帆风顺,结果,现在想来,我当时的想法未必过于天真了。”
屋内静悄悄的,所有人都退去后,魏景薇和柳美华坐在一块儿,说着悄悄话。
她说着嘴唇颤抖着抬起头来,“我现在也更能体会,姐姐以往的不易,外头人都说,姐姐你算计梅家脱身,又攀了高枝儿嫁到江家,但若是世上男子能不办糊涂事儿,不做那糊涂人,我们何必如此?到底是谁定下的规矩,女儿家都要嫁人,都要仰仗着丈夫过活,真真是不公平极了”
她说着尾音颤抖,可想而知之前诸如种种发生的事儿,在她心底留下了如何的烙印。
挥之不去。
魏景薇看着她的神色,仿佛看到了不甘心的自己。
她也曾想过,为何女子非要依靠男子才能过活,为什么非要走这条路?
京中无数高门大户的夫人小姐,又有几人的生活,是真的如意了?
后来她又想,既然无法改变规矩,也无法成为制定规矩的人,那就从中寻一线生机。
丈夫男人不靠谱,她便自己握住自己的倚仗,人在世,安身立命,离不开一个钱字。
若能做到不去在意他人事,只守着自己的嫁妆和苦心经营来的东西过活,也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她细细把自己的想法告知了柳美华,谁知道她眼眸越听越亮,话毕,她的眼眸亮得让人心惊。
魏景薇的话似一把利刃,戳入她从小到大被灌输的规矩礼仪,以及世俗上女子的教养里,层层戳破,她突然觉得,表姐鲜活极了。
她这般想法,能到如今这般,过得如此潇洒,得到姐夫的爱重,都是她自个儿的本事。
而非外头人所说,攀高枝,走运等。
她若是男子,想必也会喜欢表姐这般非同凡响的女子,敢想敢做,头脑清醒。
说了会儿话,魏景薇就起身告辞了,柳美华拉着她的手依依不舍,两姐妹仿佛回到了过去,当时柳美华还在闺阁的日子。
“我上马车了,你别送了。”
“姐姐,你记得来看我,我这会儿怀孕不方便,等我生下后,再去找你。”柳美华蹙眉嘱咐。
魏景薇微微一笑,“我知晓了,你放心便是。”
听到她的保证,柳美华才松了口气。
见马车“哒哒哒”地走远,齐赋看了一眼身旁的妻子,拉住她的手往里走去。
“世子爷,夫人的马车往回走了,那我们是否现在回去呢”
二吉隔着帘子,低声询问。
片刻后,里头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嗯,先去一回珍宝阁,若是掌柜的有新得的珠宝,成色好的,便都给我装好,拿回去。”
二吉闻言低声笑了一回,然后“诶”了一声,赶马朝着珍宝阁而去。
这夫人不让世子爷跟,世子爷到底放心不下,还是跟来了,眼瞧着夫人没事儿回去了,才放下心来。
不过,既然都要去珍宝阁了,他便也去选一样首饰给苏儿。
她平日里虽说穿戴也不俗,但眼瞧着也没有华丽些的,他琢磨着送她一件儿好东西戴戴,女子都爱娇嘛。
二吉想到苏儿那张洁白秀气的脸,平日里偶尔望向他时,总是蹙眉带着别样的思绪,他便不自觉地笑出声来。
“好好赶车。”
江寅白透过帘子,见二吉傻乐,忙嘱咐。
这傻子,别又傻到把马车赶偏了,这样的事儿又不是第一回了。
回到家,魏景薇刚换了身儿衣服,便听到外头急促的脚步声,眼神示意苏儿去瞧瞧。
苏儿应下,走到门口就见脸上带笑的二吉,脚步匆匆地朝着这边儿走来,见了她,面上的笑意更加灿烂了几分,“苏儿姑娘,好巧,大爷正好让我给送东西来。”
苏儿看了他手中的盘子一眼,“什么东西。”
二吉眯着眼睛笑,活像一只狐狸,“二爷让珍宝阁送来一批成色不错的珠宝来,给夫人打了做首饰。”
她闻言喃喃道:“大爷可真是心疼夫人。”
她很顺手地接过了盘子,刚要走,就听到二吉出声叫她,“苏儿姑娘,请留步。”
苏儿旋即转身,莫名地看过去,便见他手里拿着一只蓝宝石的簪子。
簪子做工不错,上面打出了海棠花的花样子,看起来栩栩如生,便是站在这儿,苏儿都几乎能感觉到,似乎这是一朵真花。
她的心突然加快跳动,她下意识的察觉到,或许二吉这支簪子是要送给她
想到这个猜想,她便忍不住的心跳加快起来。
自从江寅白问过后,她便知道自己误会了二吉,心头一直有些愧疚,愧疚的同时想到她这般想,想来二吉被误会心头也不好受,便无法像从前一般,跟他好好地说话。
这些日子,也总是见了便借故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