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间内有个屏风,隔着屏风她隐约看到里面那个挺拔的身影伺候坐在浴桶中央。
他定然是听到自己进来的声音,但他什么都没说。
整个屋内静悄悄的。
魏景薇褪下手上的缠丝镯子,放在一旁的小几上,然后走了过去。
浴桶内换了热水,水雾蒸腾,这里的一切都看得十分不真切。
说是伺候,但江寅白也没真的舍得累了她,把她当下人使唤。
只是让她尽量避开自己的伤口处,冲洗一番便好了。
魏景薇见差不多了,逃也似的跑出来,接连喝了两杯茶,才觉得心绪稳定了下来。
惹得苏儿和莲儿发笑。
她嗔怪的看了他们一眼,苏儿突然道:“今日大爷还回去吗,这般晚了,不若就在此休息。”
莲儿没吭声,只捂嘴笑。
魏景薇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沐浴间内,眼神露出深思的表情。
莫不是他今日过来是
想到此,她脸颊绯红,垂眸不语。
江寅白洗过后,拿了药膏自己上药,魏景薇实在疲乏,让丫鬟铺好床单被褥便坐了上去。
常服贴身,她坐在床榻之上,苗条的脊背在贴身的衣物下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来。
她抬手捂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袖口衣服滑落,露出一截纤细,肌肤莹白的玉臂来。
听到沐浴间传来声响,她不经意间转身看去,浑圆的弧度在来者的眼里一闪而逝。
江寅白身上还带着水汽,他头发披散,浸了些湿气,漆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瞳仁儿深处仿佛有什么光在闪过。
这还是魏景薇第一次见他此等模样,错愕之下又觉得好笑。
突然生出一些调皮的心思来。
“大爷可是沐浴好了。我从未伺候过人,大爷还是第一个。”
看到对方尴尬的神色,她成功地露出洁白的牙齿。
江寅白错开她的视线,他自小练武,耳力也是极好,门口不远处传来脚步声,他一下便听到了,顿时冷声道:“谁。”
门口人没想到被听到了,忙隔着窗户行礼道:“大爷,二爷听闻你回来,便让小的来寻你,说是有事跟你商议。”
江寅白一口回绝,“天色已晚,二弟若是有事,明日再议。”
门口人得到了答复,只能转身回去。
只留屋内的两人更加尴尬。
既然被人知道了江寅白此刻在望月阁,若是他再离开,外头指不定要传出什么来。
此刻却有些不上不下的。
丫鬟们把沐浴间桶内的水倒了,又清洗了一番,才退出了屋子。
江寅白此刻站在屋子中央,倒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魏景薇看出了他的疑虑,刚才她进去时,看到了他腿上确实有伤,若是再睡在小榻上,委实有些残忍
她想了想,便开口道:“不若床给你,我睡小榻,你身上有伤,倒是不方便折腾。”
小榻哪里有床大,有床舒服。
她刚想起身,就被江寅白按住肩膀又坐了回去,只抬起一双眸子有些疑惑地看向对方。
“你也累了,在马车上折腾一天,若是睡在小榻上,怕是明日起来浑身酸痛,今晚就挤一挤”
说着,他倒是十分不客气地靠着床榻边缘躺了下来,留足了里边儿的空间。
床榻不小,两人倒是可以做到相互不打扰。
魏景薇想了想,如今也不好赶人走,那样就显得她太不近人情了
往里面挪了挪,低声道:“你过来些,小心摔下去。”
“嗯。”江寅白低低地嗯了一声,很快呼吸便均匀绵长起来。
室内彻底的安静了下来,天色实在已经有些晚了,整个江家都十分安静。
今晚是素白守夜,苏儿和莲儿忙活了一天,掩上门退了出来。
床榻上的两人隔了些距离,就显得盖着的被褥有些捉襟见肘起来,江寅白阖眸躺着一动不动,似是睡着了。被褥搭了一角在胸口处,其余大半却是留给了魏景薇。
吴氏处。
“怎么,你大哥没来。”吴氏睨了儿子一眼,见他脸上有些委屈。
“大哥许是累了歇下了。”江盛歌想了想,找了理由。
“哼,瞧你没出息的样子,江寅白我瞧着就没把你当弟弟看,你还眼巴巴地凑上去。庞氏现在还没养好膝盖,不还是因为大房的人,怎么不见你吱一声儿。”吴氏越说越生气,她这般精明,怎么生出个这么单纯的来。
“可可那一日到底,到底错在我们啊。庞氏她原本好不该给大嫂下红花,险些害了大嫂”
吴氏坐在椅子上,冷哼了一声,“大嫂?她算你哪门子的大嫂,人家未必领你这个情。我看大房的人一窝子狼子野心,把你生吞活剥了都不知道。你那媳妇也是个蠢的,做了也就罢了,还被人发现了,现在好了,管家的权利都交了出去。”
这些日子吴氏因为此事一直愤愤不平。
得想个办法,把管家权拿回来才好。
江盛歌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母亲,“但大嫂当家是迟早的事儿大哥继承了世子之位,庞氏管家始终名不正言不顺,日后外头议论起来,儿子还有何颜面读书和做人”
吴氏被他几句话堵得胸口痛,脸色涨红,指着儿子颤抖的说不出一句话来,末了才“哎哟,哎哟,我胸口痛,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混账,哎哟,可气死我了”
江盛歌见状,声线明显有些慌张,“娘,你没事儿吧,我让人给你叫大夫去你别吓儿子。我知道错了以后儿子一定争气”
吴氏知道,他也就是此刻说说,等日后便忘了。
想到这儿,越发气恼了。
抬头就去揪江盛歌的脸颊肉,江盛歌猝不及防,被她揪了个正着,脸上那一块儿肉登时就红了起来。
他捂嘴住,脸上的痛楚让他的睫毛上都沾了些泪珠,委屈道:“娘,你怎么能动手!儿子还怎么出去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