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家已逝夫人林氏,蕙心兰质,”
后面太监的所有话,一丝一毫都进不了吴氏耳朵里,她丝毫没听进去,只是脸色煞白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唱词的太监。
她听到了什么?
江寅白那早逝的母亲,居然得到了诰命!为什么?
她才是四品,那早死鬼就已经是二品了!
若不是知道规矩,不可打断宣旨的太监,她就想站起来问问,为何突然给一个死人册封!
林氏不过是商人之女,上不得台面之人,给她册封二品,让她如何是好?
吴氏脸色难看,待太监说完后,才上前开口询问,“不知这突然,为何给林氏册封。”
太监面露怜悯地看了她一眼,旋即把圣旨递到了魏景薇的手里。
“夫人不若问问江大夫人吧,奴家宣旨完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多留了。”
说着拿了赏钱就走人。
魏景薇面色淡定,对上吴氏的眼神,笑了笑道:“大爷的母亲去世前一个诰命都无,我身为儿媳,自当心里铭记此事。再则,我江家满门诰命,岂不是更加荣耀。”
吴氏被她呛了一下,语气又急又怒,顾不得保持端庄,“林氏已经过世已久,何必把功劳用在她身上。若是有此恩典,你小叔子盛歌如今还在朝没有个一官半职,何不给他谋求。对于我江家来说,更加要紧。”
庞氏语气温柔,上前安抚了吴氏的情绪,转身有些责怪地看向她,“大嫂,你也别怪母亲说你。这得到封赏是十分不易的一件事儿,如今我江家在朝为官的,就大哥一个人,要知道独木难支,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呢。若是某一日,大哥出点什么事儿,我江家岂不是一个说得上话的人都没有了。”
旋即她又温柔地解释,“当然,我这话不是诅咒大哥,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嘛。”
见她眼神里分明闪着算计,嘴里却是一些仁义道德,魏景薇顿觉讽刺。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入一家门儿。无论是吴氏,还是庞氏,都是一类人。
“母亲此话差异,有些人不在了,但是还是让人记挂,有些人在,但是总让人碍眼。”旋即又扭头看向庞氏,语气有几分戏谑,“你大哥在朝堂内的官职是靠自个儿努力得来的,二弟身为他的弟弟,若是靠着封赏才得上一官半职,说出去别人只会说二弟没本事,不能靠自个儿。何况封赏得来的位置,想来也不长远。不如二弟妹平日里多督促二弟上进,想来不日二弟便能高中呢。”
魏景薇笑眯眯的说完,扫了两人难看的脸色一眼,福了一礼,不等两人说话,便带着丫鬟款款朝着四喜堂而去。
江寅白此刻应当也知晓了此事,她知他心里一直对母亲被家里忽视,当做一段不堪的过往生气愤怒。
而她,就要把这段过往推到众人眼前。
江家能有今天,何尝不是自己这位未曾谋面的婆母的功劳之一?
这旨意是天家下的,吴氏饶是如何生气,但现在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生闷气。
庞氏站在她身旁也不吭声,以免吴氏的怒火烧到自个儿身上。
“呵呵,真是好样的,江寅白娶了个好媳妇啊,我真是看走眼了,伶牙俐齿,一样的心眼子多。”
庞氏讪讪一笑,“母亲何苦跟她置气,别伤了自个儿的身子,就不划算了。”
吴氏睨了她一眼,眼里有一丝不屑,“哼,她是个机灵的,这才过门儿多久,一次又一次地封赏下来。你呢,嫁给二爷几年了,连个蛋都下不下来。”
庞氏被当众教训,脸色有些难看,心中暗骂婆母不给自己面子,又不得不伏小做低。
“婆母教训的是,儿媳已经在调养身体了,大夫说,还是有希望的。”
“有希望?我告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缠着二爷不允他去别的小妾那儿,既然自己下不了蛋,就别挡着别人生。再让我听见这样的事儿,你便以后日日来立规矩吧。”
吴氏警告地看了庞氏一眼,才带着丫鬟和嬷嬷施施然的走了。
徒留庞氏一个人尴尬地站在原地。
“夫人,太太每回都这样,一点儿不顺心便拿你撒气”
身边儿的大丫鬟安慰她,庞氏委屈之下,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她何尝不知道呢?
但比起吴氏,她更恨魏景薇。
若不是她总是折腾,吴氏何以现在这般看不起她?
以前顶多也就说几句,现在总是看她不顺眼,不就因为魏氏的缘故吗!
整日的不像个正经妇人,上蹿下跳,果然是没规矩的小门小户出来的。
庞氏恨得牙痒痒,身边的丫鬟又凑过来低声道:“夫人,奴婢多嘴一句,若是魏氏不生还好,若是生了孩子”
庞氏瞬间意会,手指紧紧地攥着手帕。
魏氏若是产子,那她大房的世子之位只会坐得更加牢固,相对的,婆母会更加看她不顺眼。
日后怕是这江家就彻底没了她的位置
娘家还需要她,她不能失去江家的管家之权。
她想了想,眼神里划过一丝狠戾,很快心下便做出了决定。
一定,一定不能让大房先她一步有了子嗣。
最好是绝嗣!
直到晚间,江寅白才从宫里忙完回来,近日里由于魏景薇带着众位夫人筹集的款项,让流民的问题大大地得到了解决,他便上书陛下,以她想出来钱款记载明细方式,来用这笔款项。
结果陛下大大地褒奖了这种方法,甚至决定若是这次用来不错,日后便推行下去。
朝廷里原本看他笑话,放着京里世家女不娶,而去娶了一个二嫁女的官员们,如今就换了一副面孔。
当着他的面,谁不夸赞一句,魏氏是个能人,做事不输于男儿?
刚走到四喜堂门口,他抬手刚想推门而入,便听到苏儿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