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嘴角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双眼定定地看着吴氏,把她看得一阵浑身不自在后,才开口:“母亲多虑了,大爷确实身上有伤,但都是小伤,请神医来也是稳妥起见罢了。”
吴氏听了这话十分不满意,大晚上的,又是寒冷又是飘雨的,把神医请来就是为了轻伤?
真是老天不开眼,怎么不让江寅白这个命硬的死在外边儿,这么多回了,他偏偏死不了
她不甘心地继续问:“老大真的无事?老大媳妇你可别骗了我去。”
昨天晚上江寅白还卧病在床,听神医说,他身上的伤要不了性命,但也要休养许久,若是吴氏坚持要看一看,她倒是不知道如何拒绝才好,她名义上到底是江寅白的母亲,见一见儿子,这个要求合情合理。
她正着急,吴氏也看了出来,轻笑一声,“今日反正也无事,我这个做母亲的也有几日没见着老大了,不若去看看他,万一有什么需要的,也好准备得更加妥帖些。”
说着就站起身朝着门口走,丝毫没有给魏景薇拒绝的机会。
她眉头紧蹙,扭头对身边的莲儿嘱咐,“你脚程快,绕近路去知会二吉一声。”
为今之计,只能做做戏,别让吴氏看出来,免得她又想作妖。
莲儿点点头,趁着周围人不注意,便脚步加快,不一会儿便看不见影子。
魏景薇松口气,忙跟上吴氏等人的步伐,步半烟慢了几步,她平日里跟任何一家都不亲近,吴氏只当她是个透明人,旁氏看不上她,更加不与她亲近,所幸她就离他们远些,远远地落在后头。
一个不凑巧,便瞧见了她的大嫂,吩咐丫鬟的情形,她也只做看不见,低眉顺眼地跟在后头。
只是眉宇间染上丝丝愁色。
吴氏脚程不慢,她心里又着急,想看看到底江寅白情况如何,可苦了后面紧紧跟随着的庞氏和步氏。
几人俱是,面颊微红,气息微喘。
吴氏平日里养尊处优,这么一通走下来,也是又写了累了,全靠身边的丫鬟搀扶着,承担了一部分的重量。
魏景薇则是心头紧张,吴氏这么快的速度赶来,也不知道莲儿到底能不能及时把话递出去。
否则要是被吴氏看出什么来,怕是又一场麻烦。
何况,吴氏现在跟蒋家也牵扯不清,蒋家现在恨透了她与江寅白,此时趁机做些什么,也未可知。
到了书房旁的偏方,她停下脚步,站在门口柔声朝里头问,“大爷在里边儿吗,我来瞧瞧他如何。”
说着就要推门进去,谁知,她手刚挨上木门的边儿,二吉便从里面窜了出来,笑吟吟地对着吴氏行礼,“太太来了,大爷这会儿不太方便,晚些时候再去看看太太。”
吴氏一听二吉这么说,更觉得江寅白一定是伤得重了,说不定要死了,脸上涌现出一股难以掩盖的喜色。
“哎哟,我来都来了,看看自己儿子,你快给我让开。”
二吉在江寅白身边也是个的脸的,平日里虽说对着主子都笑眯眯的,但对下也是说一不二,何况他清楚,大爷跟吴氏就是面子情,背后里,吴氏指不定扎小人,求神拜佛,求着大爷早日去死呢。
“太太,大爷这会儿真不方便,晚些一定会去看看你。”二吉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可把吴氏给气坏了。
她语气不耐,说话也不客气起来,“让你让开就让开,你一个下人,还能做起我这等主子的主了。”
是说着就直冲冲地朝着里面儿要走,二吉原本还想再拦,隐约听到一声咳嗽,登时就退到一边儿,让想硬闯的吴氏一个疾冲,差点跌倒在地。
她举起手指,怒气冲冲地指着二吉,“你”
二吉笑嘻嘻的站在一旁,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太太硬要看,那进去看便是。小的不拦你了。”
吴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暗道晦气。
只要摊上跟江寅白有关的人和事儿,就仿佛天生是来克她的一般,她一个都看不顺眼,一个魏氏,巧舌如簧,一个二吉,泼皮无赖。
她就着丫鬟搀扶的手走了进去,因为来得急,此刻额头更是流了不少汗,看起来有些狼狈,但她也顾不得这许多,一进去便探头扫视起来。
“大爷,母亲来看你了,你在哪儿呢,是不是受伤了,严不严”
重字卡在喉咙里,转头便迎上江寅白似笑非笑的眼神,“母亲这么关心我啊。”
他站得笔直,身上穿得齐整,脸色更是红润,不见丝毫苍白的病色,头发也打理得一丝不苟,哪里有受了重伤的样子?
恐怕轻伤也只是擦破皮的程度吧!
吴氏心里怒极了,但面上还是僵硬地笑了笑,“见你无事就好,昨日见半夜神医还来府里看诊,母亲还以为你受了重伤,这不是担心你,才急匆匆的来这里看你,魏氏起初还拦着不让,真是的,倒让我误会一场。”
魏景薇见她要推卸责任,这才缓缓从旁氏身后走出来,神色平淡,“也不知道母亲今日怎么的,我都告知了,大爷无事,非得亲自来看过才“安心”,这大抵就是母子连心了吧,想必母亲是真心关心大爷的身体。”
她嘴角笑意还在,但不达眼底,谁都知道吴氏打的什么心思,她非要说“安心”“母子连心”“关心”这几个字,饶是吴氏脸皮厚,此刻也有些不自在。
暗道自己还是心急了。
这江寅白就是个命硬的,怎么会这么轻松就死了,看来还是要另外谋划。
只要她有耐心,迟早能抓住机会,把他从那个位置拉下来。
一个商女生下的儿子有什么资格继承江家的世子之位,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她的儿子,才是名正言顺。
她牵强地笑了一声,没有顺着魏景薇的话往下说,只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便说身子不爽利,要回去休息,魏景薇和江寅白自然没有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