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现在也多少能看出来,眼前的几人定然不是什么无名小卒。
那身上的穿戴,她曾经也在外头的首饰铺子里见过类似的,价格可谓是天价。
她眼馋得不行。但手头压根没有那么多银子购买。
如今倒是见到了。
“这是我舅母,今日来这里做客,好巧不巧,居然听到了这么一番话。既然你都说了,诚哥儿是你的孩子,我抢走了他,那我便把他还给你。”
魏景薇冷眼看着她的样子,心中觉得讽刺。
张若若确实爱惜自己的儿子,但做事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着想。
她难道想不到自己的儿子未来是个庶出子,出去无论是交际应酬,还是别的,总是会矮人一头吗?或许她知道,但她无所谓。
“你说的可是真的。”张若若有些疑惑道。魏景薇膝下没有孩子,诚哥儿也是梅元青唯一的血脉,世人都知道,没有儿子子嗣便没有倚仗。
她能真的这么大方?
“对,我说的句句属实,这里的人皆可做个见证。”魏景薇站在门口,不疾不徐地说完,眼神淡淡地看向抱在一起的母子俩,下一句话,让他们似堕入冰窟。
“可是,你也说了,诚哥儿是在我过门之前你便生下的。你和爷也没有过明路,那这个孩子到底是庶出子,还是私生子便不好说了。不过这件事已经与我没有关系,我定然禀告长辈们,开祠堂,把诚哥儿记回你的名下,他以后,便是你张若若,张姨娘的庶出儿子。”
她说罢,冷静地看向诚哥儿那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只见他眼神闪躲,丝毫不敢看自己。
“我自问待你不薄,早先也把你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看待和管教,只可惜我们之间始终无法跨越那一道鸿沟,你跟我始终没有缘分。今日我便做了这个主,把你记回你母亲的名下,望你日后好自为之。”
这些话,他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滋味。
诚哥儿只感觉心里酸涩难忍,眼眶也滚烫发胀,几欲落下了泪来。
紧握的胖乎乎小手也在轻微地颤抖。
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内心。
母亲
不要他了。
“你说到做到!”张若若狂喜,虽然尽力遮掩,但还是能让人看出来。
“我说到做到。我舅母们可以替我做个见证。”
“你们梅家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真是腌臜事情不断啊。梅元青好歹是曾经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如今居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也不知道来日,若是传出去了,世人是该夸他情深义重呢,还是凉薄自私呢。”
大舅母凉凉的看着面前的一幕,语气不无嘲讽。
心下对于老太太让他们今日特意来的事情更是有了深一层的了解,怕是老太太早就知道了里面的门路了。
她心中早有猜想,但居然是涉及到换子一事儿。
这可就是大事了。
“你”张若若听到这话,顿时心头毛骨悚然。若是这件事传出去了,梅元青知道是自己说的,毁了他的名声,那可怎么办。
“魏景薇,你跟爷好歹夫妻一场,你应该不会让这件事传出去吧?何况日后若是我做了这主母,我一定会善待你,不会让下头的人苛待了你去。你如今已经是残花败柳了,你难道还能跟爷和离了不成。”张若若的语气里带有一种十分自信的笃定。
她相信闹得再厉害,魏景薇也不会和离的。
和离了她去哪儿?她能去哪儿?一个和离的妇人,可是要被人唾弃的。
柳家的几人,连带着魏景薇,则是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张若若的疯言疯语。
让魏家嫡出的大小姐,柳家的外孙女,做妾?
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梅家有什么脸面啊!
“无知!”大舅母一声冷冷的呵斥声,打断了张若若的幻想。
“你居然想让景薇下堂做妾?你也要看魏家和我柳家同不同意!”
张若若扯了扯嘴角,“怎么不可以!难道爷的心意,她还能驳了不成!”
大舅母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心中笃定了她的无知,“我跟你无须多言,你一个妾室还能做得了你家爷的主了?让你梅家的长辈们出来好好说道说道,我倒要看看,梅家如何给我们一个交代。好好的女儿嫁到你府里,就是来给你们管家,替你们养庶出子的嘛!”
她的话掷地有声,已经有不少的丫鬟跑出去通知梅母和梅元青了。
说罢,魏景薇跟在舅母身后,施施然离去。
见人走了,张若若顿时有些泄气的坐在地上,眼神有些呆滞地看向地面。
她如今,竟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但她知道,如今若是不如此做到了那时候,爷真是要把她关起来,不允许跟儿子见面,她才真是完了。
此刻还尚有一搏之力!
“这梅家岂有此理!”
大舅母叶氏几人回到红霞阁,坐下后便愤怒的说道。
今日饶是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这些破事儿给气得胸口疼,她甚至想着,若是美华嫁到了这样的人家,她估计得一口气背过去。
真是奇耻大辱!
魏景薇一个眼神,苏儿连忙沏茶。
茶端上来,温度适宜,叶氏喝了几口才觉得心头的情绪缓和了几分。
重重的叹了口气,有些怜悯地询问道:“据说你刚一过门儿,便被大夫诊断出无法生育,如今看来,说不定这也是刚才那贱人和梅家人的计谋了。”
魏景薇眼神一闪,心中对自己这个大舅母十分的佩服。
光是几个照面,便对这件事儿产生了怀疑,自己上一世加上这一世才明白了这些,真是差得远呢。也难怪,以前明明是二舅母先嫁进门儿,然后执掌中馈。
但自从大舅母过了门儿,便很快把柳家牢牢地掌握在了手里,旁的人丝毫插不进手来。
眼神毒辣,有胆识,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