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了慈安堂,先去了书房里办完工,刚走出院子便见一个丫鬟手中拿着一个十分眼熟的东西,跟周围的下人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
他走上前才看到,可不就是魏氏送出的那一枚雕刻十分精美的福豆。
细问之下,才知道这丫鬟是在路上捡到的,一瞅这东西自知不凡,心中便有些得意,故此在这里跟人炫耀。
梅元青拿旁的东西打赏了她,把福豆拿了回来。但下人们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少,想必也瞒不过红霞阁去。
他必须要在面子上,给魏氏一个交代才能说得过去。
“你起来,跟我去慈安堂。”
说罢,脚步不停地朝着外头走去。
诚哥儿抿唇看向张若若,“娘亲”
张若若想到这段日子自己的处境,老太太和梅元青因为赵家的事,对她还心怀不满,若是这件事再被他们知晓,自己的处境肯定更加艰难
想到此,她咬咬牙,脸上尴尬地对诚哥儿说道,“你随你父亲去,你是这府里唯一的儿子,未来的继承人,他们不会拿你如何的。”
面对亲生娘亲的要求,诚哥儿心中委屈,但还是点了点头,下床穿好鞋子便蹬蹬瞪地随梅元青一块儿去了慈安堂。
张若若到底不放心,随着两人一块儿去了。
慈安堂内,梅母正在听丫鬟们说些凑趣的事,见儿子和孙子来了,身后还跟了个张若若。儿子脸色黑沉,一看便知道是有事。
“怎么这个时辰来了。”
梅元青坐下后,叹口气然后把这件事一五一十说了。
梅母有些不以为意,但梅元青又把福豆所代表的寓意一说,她脸色便骤然变了。
在来这里的路上,梅元青便命小厮去请魏景薇,她很快也到了。
“母亲,爷。”
她行礼后,便坐下,眼神冷淡地看着他们到底要说些什么。
梅母笑呵呵地看着孙子,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张若若,张口询问,“那福豆是你母亲所赠,你可是不喜欢?但到底是你母亲的一片心意,你怎可随意丢了呢。”
诚哥儿到底是个孩子,被这么多人看着,问了这些话,心中就慌了,又看向身后的张若若。
张若若脸色艰难的开口,“许是还是马虎,弄丢了东西也不一定呢。”
梅母眼睛微眯,没有看她,继续问诚哥儿,“你告诉祖母,是否不喜欢。”
诚哥儿犹豫了一下,然后缓缓摇了摇头。
他喜欢的,只是可惜娘亲不喜欢
梅母见他答了,继续问道:“既然不是不喜,那为何丢弃。”
这回,诚哥儿抿唇,不肯说了。梅母见孙子不说,也不忍心为难,摆了摆手冲梅元青说道,“孩子还小,这件事也不是什么大事,要不就算了。”
梅元青脸色沉沉,语气十分坚决,“母亲,福豆的意义是一回事,但儿子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是这样的人,那这书读来何用。”
他的一番话说的有理有据,饶是梅母也有迟疑,没有再吭声。
梅元青招了招手,把他诚哥儿唤到身边,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我们诚哥儿是个好孩子,对祖母孝顺,对爹爹也孝顺,夫子这些日子都说你有长进,读书也有所精进,但若你是对祖母撒谎,对我撒谎,那就是白读书了。别人送赠之物,即便你不喜,也该心存感激地收起来,万万不可随意丢弃了去。”
“所以,你告诉爹爹,为什么要丢弃福豆。”
梅元青看着孩子的神色,已然有些怀疑,现在就只差证实了。
何况,诚哥儿接过时,那欣喜的模样不似作假。
见父亲如今语气柔和,面上更是和蔼不少,诚哥儿心想,这会儿即便说了也无事吧,父亲应当不会惩罚娘亲
诚哥儿张嘴,终于说了实话。
“是娘张姨娘,让我丢了福豆,她不喜欢,所以儿子便不要了。”
张若若原本还有些不以为意,心中觉着到底是一个装饰物,能有什么要紧的。
但眼下看着,倒不像个无所谓的物件,心中骤然紧张起来。梅元青得到答案后,看向她的目光里,有着深深的失望。
她感觉自己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瞬间不能呼吸,眼泪也在眼眶中打转,心中有些后悔起今日丢了那福豆的行为。
“福豆是什么,诚哥儿可知道。”
诚哥儿摇了摇头。
梅元青细心地解释,“福豆是三个豆子,代表了福禄寿,意为连中三元,福禄寿齐到。对于读书人而言,可是寓意极好的东西。”
张若若一听连中三元,脸色苍白起来。
那可是希望他儿子学有所成的好寓意,她居然丢了!
诚哥儿脸上迷蒙的神色也变得黯淡起来,眼里是忍不住的失落和伤心。
看着孩子如此,梅元青也不忍心说什么,吩咐门口的小厮,说他刚睡醒,这会儿应当去洗漱一下,再给他点点心。
小厮笑盈盈地上前拉住他的手,“小公子,奴才伺候你洗漱。”
诚哥儿点点头,便随他去了。
小厮是个伶俐的,出门儿的空挡,顺手把门也一块儿关上了。
屋内就只剩下梅元青,梅母,张若若还有魏景薇。
眼看着事情已经水落石出,魏景薇也懒得纠缠下去,站起身便要走。
梅元青却叫住了她,脸上讪讪的,“那福豆是你的一番好意,是诚哥儿不懂,他还是个孩子”
魏景薇微微颔首,心中不以为意。
她如今跟诚哥儿也不过明面上的母子关系,面子情罢了,自己送他东西,他扔了也就罢了,闹到面上,平白让人心烦。
“我知道了,我先回了,老太太和爷早些歇息。”
看着魏景薇疏离的模样,梅元青心中有些失落,本来想着借着新年增加一下他们的母子之情,没想到,这一下反倒更远了些。
魏景薇一走。
“爷我我不知道那福豆的意思,要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