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并不是司薄年的标签。
他只要抬头露出冷漠的视线,就足以打碎所有人不该有的错觉。
陆恩熙淡淡道,“朵朵呢?”
司薄年放下文件,下颌微抬,示意对面的沙发,“你先坐。”
今晚的事,需要一个结论。
陆恩熙依言坐下,宽敞雪亮的大厅,两个人显得格外空荡,空气那么好的郊外,竟然有些缺氧。
司薄年脸上的柔光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他一贯的凛冽寒凉,“修晨都说了。”
“既然如此,司少还想知道什么?”
气氛很僵,彼此的言语都没有温度,语气更是老死不相往来。
司薄年尽量不刺激她,用他并不擅长的和善口吻说道,“他们早就知道你我的关系,无疑,正在利用你达到让我错乱的目的。”
陆恩熙冷笑,“他们的如意盘算打错了,我们没什么关系,对司少而言,我只是过去式,对我而言也是,所以,不管以后他们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都不会提供,你可以放心,我不会为了自保让你陷入被动,同样的,也希望司少处理干净这件事,不要连累我。”
非常干脆的分析,非常冷静的撇清,非常决绝的界限。
以至于司薄年端茶杯的手,有那么一刹那的停顿。
他深邃的眼眸看着她,能够清晰触碰到流淌在彼此间深深的江河,那是无法逾越的无形边界,“volo的敌人是司家,我会尽量减少此事对你的影响,但是在彻底瓦解他们之前,你的人身安全依然存在隐患,我会派人保护你。”
“你所谓的保护,就是跟踪我吗?”陆恩熙直直地看着他。
不得不说,今晚林修晨突然出现,帮她化解了难题,但也直接说明,司薄年的眼目正在包围她的生活。
司薄年没有否认,“他们只负责保护你的安全,不会干预你的生活。”
“无所谓,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司薄年听出她的讽刺,也看到她眼底的冷意,“我们一定要这么说话吗?恩熙。”
听到他性感的声音喊出自己的名字,陆恩熙耳膜有一刹的波动,也只是一刹,“司少,请不要直呼我的名字,不合适。”
司薄年没再坚持,他对外面说,“送进来。”
几分钟的功夫,林修晨把饭菜摆满了客厅茶几,热腾腾的晚餐,丰富又家常。
陆恩熙看了眼林修晨,他嘴角的伤处理过,有一片淤青,“伤还疼吗?”
“小事,不疼。朵朵在藤老那里跟着摆弄草药,她好像很有兴趣,我就没让她过来。”
解释的挺到位,解除了陆恩熙的后顾之忧,“嗯,我等下去接她。”
林修晨退出去。
陆恩熙看着两个饭碗,两副碗筷,“你也没吃?”
司薄年抽了几张湿纸巾擦拭手指,捏着筷子,“饿了。”
陆恩熙:“……”
是没吃,还是吃了以后又饿了?
陆恩熙没吃晚饭,也懒得回去做,洗了手,回来拿筷子便吃,大口大口,权当填饱肚子。
司薄年吃相还是那么好,斯文优雅,细嚼慢咽。
吞下口中食物,陆恩熙有些不好意思,节奏被司薄年带着也慢了不少,“你们查不到volo的创办人是谁?”
她突然问。
因为不说话,只会更尴尬。
司薄年吃完那口饭才说,“查不到。”
“……”回答的这么直白,很出乎意料,“肖凛是突破口,他不会不和自己的领导汇报工作。”
司薄年道,“你和他接触之后,有发现吗?”
陆恩熙遗憾摇头,“少得可怜。”
“嗯?”
“肖凛长得还不错。”陆恩熙说。
司薄年眉头皱了皱,“只是这么肤浅的了解?”
陆恩熙道,“我就是个肤浅的人。”
司薄年压抑着不快,“你对他心动了?”
“谈不上心动,但有人在身边殷勤的嘘寒问暖恭维讨好,感觉不错。”陆恩熙故作潇洒。
司薄年的食欲,被打击的所剩无几,“这么低劣的计谋,你应该不会上当。”
“司少高估我了,我这人头脑很简单。”陆恩熙夹菜,品尝,吃的极为享受。
司薄年对饭菜要求很高,色泽口感搭配,全都是一流的,比陆恩熙自己捣鼓的一日三餐好几百倍。
“陆恩熙,不要为了气我故意做一些傻事,到时候后悔的是你。”
“不会比嫁给你更后悔。”陆恩熙直接呛回去。
司薄年脸上的光彩一扫而光,“你……”
极少语塞的他,哑口无言。
陆恩熙心里有点解气,让司薄年吃瘪,她挺爽,“有件事我挺意外。”
“说。”司薄年还在郁闷。
“你居然对小孩那么温柔,我还以为小朋友看到你只会被吓哭。”陆恩熙随口说。
司薄年的手捏紧筷子,探究的看着她,“看对谁。”
他不是对谁都这么好的脾气。
陆恩熙几乎可以肯定,司薄年就是误会了朵朵的身份。
“好吧。”
“怎么突然问这个?”
“哦……就是想提醒司少,不要太自作多情,省得蓦然回头发现是一场笑话。”
司薄年不是聪明吗,她暗示到这里,剩下的让他自己去猜。
……
司薄年的下属花了两周时间查找季献忠在美国的痕迹,修复监控录像。
一般来说,公众场所的监控录像只会保存三个月到一年,没有人把海量视频存储在电脑里面,那需要消耗太大的内存。
锁定季献忠出没的时间点,他们地毯式搜查曼哈顿和volo周边的监控,通过技术修复,终于,发现一个可疑的身影。
他是季献忠在美国唯一单独约见的异性。
男人一身棒球服,戴着鸭舌帽,帽檐压低,露出瘦削的下巴。
二十多岁的年纪,体型偏瘦,个头在一米八五左右。
林修晨仔细辨识屏幕上的男人,“这……信息量太有限,很难认出来啊,找不到一张正脸吗?”
司薄年提醒他,“再仔细看看。”
林修晨有种被领导质疑工作能力的尴尬,更加仔细的分辨,“东方人,黄皮肤,黑头发。可是符合这一特征的人至少十几亿。”
“还有呢?”
“应该长得很有辨识度,起码不丑,见过的话,肯定能记住。”
看不到五官,但可以大致分辨出骨相,这种脸型不会难看,放在人群里属于一眼能认出的那种。
司薄年蹙眉,“什么眼神。”
一个陆恩熙一个林修晨,审美都不怎么样。
林修晨干咳,“总裁看出什么了?”
司薄年道,“应该是肖凛。”
林修晨恍然大悟,“被你一说,还真有点像!”
他见到的肖凛穿着西装打着领带,发型一丝不苟,怎么看都是精英打扮,而画面中的男人像个愣头青年。
五年啊,可以改变许多东西,不太容易联想到一起。”
司薄年放大照片,盯着他仅露出的一点下颌,好像目光穿透了男人的皮肤和血肉,正在看他的骷髅,“皮肉会变,骨骼不会,你还差点火候。”
林修晨完全接受总裁的评价,他差的还太远啊,“我和他对打时发现他身手很好,肯定经过专业训练,我打不过他,但他不是你的对手。”
司薄年觑了眼没有知觉的双腿,“未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