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水晶吊灯悬挂在头顶,鹅黄的灯光将餐厅照耀得金碧辉煌,欧式长桌上摆满了各色美食,食物的香气和玫瑰香气混合弥漫。
危颜看着面前人,红唇牵出了一道冷漠的弧度,想想也觉得可笑,前一刻还在为一个房间对她刻薄讽刺的何京京,已经换上了一条宴会长裙,极为隆重地出席这一顿晚餐。
看来她在危勉那里已经打听到了厉明泽的身份地位,时不时用一双眼打量着厉明泽。
危勉几乎拿出了最高的规格来礼待厉明泽,看来厉明泽在他心里有着极重的分量,还特地请来了国内三位知名的小提琴家演奏,音乐优雅。
他们脸上谄媚讨好的笑容看得危颜反胃,危颜干脆低头,白皙纤细的手拿着银质刀叉。
刀叉泛出来的金属光泽,愈发衬的危颜的手美如艺术品,一帧一幕都叫人屏息。
锋利的刀叉在名贵的欧式盘子上刮出了一道刺耳的声响,这声音与周围的笑声和小提琴声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正在巴结权贵的危勉注意。
危勉冷下一张脸,压低声音,颇有几分气势地提醒危颜,“危颜!”
危颜本来就不屑于和他们同桌进餐,尤其是刚发生了那样的事,她冷着脸丢下了手中的刀叉,抽出餐巾布擦唇。
手上洁白的餐巾布被她随意的甩在了桌上,她正欲起身,“看来是我不识趣,打扰到你们了,我先走了。”
坐在她身旁的厉明泽伸过一只手,既有安全感地摁在了危颜的手背上,他阻止危颜。
“你可是今晚的主人公,现在走了会后悔的。”厉明泽看着危颜,眉眼间睿智的光芒不自觉温柔化。
他压低声音应挽留危颜,危颜冷冷抽出被他摁住的手,大概猜到了厉明泽今晚来带有目的。
同在一个屋檐下,被他们膈应也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了,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危颜留下来了。
危颜头发乌黑如墨,皮肤白皙胜雪,尤其是唇上艳丽耀眼,她美的像是不带任何温度,可偏偏让人痴狂。
她双目注视着厉明泽,红唇微启,白齿若雪,“最好如你所说,不然后悔的人就是你。”
她总是用一副能魅惑人心的脸,用最冷漠彻骨的语气,不动声色地威胁厉明泽,偏偏厉明泽就吃这一套。
“当然。”厉明泽眉间愉悦的舒展,相比起对付面前三人,让危颜改变心意是最难的,也是最让他有成就感的。
厉明泽和危颜当着其余几双眼睛四目相接,说悄悄话,这让其他几人的心里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样,又痒又痛。
“明泽,我给你介绍一下吧,这是甜甜,温柔漂亮,又知礼仪。”何京京像是推销商品一样向厉明泽介绍危甜甜。
被点名的危甜甜一副温柔小白兔的神情,她抿着唇,眉眼之间有藏不住的欢喜,她朝厉明泽打招呼,“你好。”
奈何她有情,厉明泽无意,厉明泽礼节性的用余光扫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点了下头,完全不把危甜甜放在眼里。
这样疏冷的态度像是凭空给了何京京一巴掌,打在了她的面子上,自尊上,何京京心里的打着小算盘,不肯死心,“我们家甜甜还是单身呢,就大学时谈过一个不靠谱的男朋友,明泽,你有没有女朋友啊?”
她的目的已经很明确了。
厉明泽掀开眸子,这才拿正眼看危甜甜,他的脸一转过来,危甜甜就紧张地低下了头,目光乱飘。
“我记得危甜甜是危叔叔已故好友的女儿,是两年前接进危家的吧?”
危勉还想说话,何京京比他更积极,以为厉明泽对危甜甜来了兴趣,她连忙点头,像是听不懂好坏话一样,“就是两年前被接回来的,明泽,你的记性可真好。”
这件事厉明泽当然记得清楚了,危颜的母亲刚走没多久,她父亲就迫不及待地打着招摇过市的旗帜把外面的私生女接了回来,鸠占鹊巢。
“我怎么记得,危叔叔的好友中没有姓危的。”厉明泽的眼神瞬然一冷,一句话将他们逼进了死巷子中。
在这个圈子里,没有谁的手是干净的,就看有没有本事瞒得过别人。危勉拿着敷衍的借口,把危甜甜接回家时,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件事情的真相。
当着面这么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不留面子地戳人的肺管子,这么做的,除了危勉好几年的死对头,也就厉明泽这么做,其他人都是藏着掖着,在背地里说的天花乱坠。
危勉也是个人精,知道厉明泽这么说是当众给他难堪,再没羞耻心也笑不出来了,他锁紧眉头,心中琢磨着自己是不是什么时候得罪厉明泽了。
琢磨了半天也没个结果,危勉只好硬着头皮,皮笑肉不笑,“明泽,你事业有成,这些年一直一心扑在公司上,哪里知道我那些好友,都是私事,不提伤心事了。”
“吃饭吧,不然这饭菜都凉了。”
厉明泽没有要抬手拿刀叉的意思,他看着面前两人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崩裂,缓缓一笑。
只这么带着暗示的一提,他们就喜怒形于色,接受不了了,可真正的好戏还没开始。
“这次二位结婚,我恰好不在申城,没来得及参加二位的婚礼,这次登门拜访来的匆忙,忘了给两位准备礼物。”
提到这件事,何京京得意洋洋的眯着一双眼睛笑,“心意到了就好,那些礼物哪有心意重要。”
“我看下次补上也麻烦,我这只表刚带了一回,如果危夫人不介意,就当做两位的二婚礼物了。”厉明泽抬手,高定的手工西装袖子下是一截漂亮骨感又有力的手腕。
厉明泽动作流利地解下了那只价格千万的表,看了一眼何京京冒着金光的眼,他抬手,将手表送了出去。
“这怎么好意思呢?明泽,我们也不是什么外人,就别这么见外了。”危勉见何京京一副蠢蠢欲动的模样,连忙出言阻止。
不说别的,他总觉得厉明泽今日上门是故意给他们出难题,先是戳破危甜甜的身份,又口口声声说出二婚这样的话,明显是带着敌意的。
“你们要是不收下,那才是见外。”厉明泽的手悬在一碗海鲜汤上,干净修长的手指上挑着一只限量版的手表。
“这也是明泽的一份心意,这次我就收下了,下不为例,真是让你破费了。”何京京眼里散发着贪婪的目光,她伸出双手去接手表。
只是那一双保养得当的手即将要碰到手表,厉明泽的手一松,少有分量的手表可预见的落进海鲜汤里,汤汁溅在何京京的袖子上,手上。
在汤汁溅出来之前,厉明泽的手已经从容不迫地收了回来,他的手依然干净得体。
手表落进汤碗里,何京京和危勉的脸色一变,神情异常精彩。
危颜悠然自得地端起了一杯苏打水,优雅抿了一口,她回头看着厉明泽的侧颜,厉明泽挺鼻薄唇,下颌线凌厉瘦削,长得确实合她的胃口。
她在打量厉明泽时,厉明泽也偏过头迎上了,看见她露出满意和肯定的目光,他薄唇一笑,有那么一瞬间,那样的笑容像是一个考了满分向母亲索要表扬的小孩子。
何京京和危勉呆滞了片刻,很快何京京匆匆忙忙起身,想要把那手表捞出来,危勉则是黑着一张脸,拉着她坐下。
“这手表……”危勉用斟酌的口吻开口。
厉明泽先发制人,“手表防水。”
搁下杯子,危颜漂亮仙长的手静静贴在透明玻璃杯表面,纯黑的美甲散出了迷人的光泽,她没忍住薄薄一笑。
笑声打断了其他人还未出口的说辞,何京京紧紧的咬着牙,瞪着看她笑话的危颜,危甜甜脸上的神情也没好到哪去,纵然温柔小白兔装久了,这时候也难免露出了狐狸尾巴,一双眼愤恨地盯住她。
“我吃饱了,有些话还要和危颜说,先告辞。”厉明泽斯文礼貌起身,手里还牵着危颜的小手,带着她一同离开了令她窒息的餐厅。
庄园外有一片平整草地,厉明泽拉着危颜的手来到这里,一脱离那些人的视线,危颜毫不犹豫的甩开了他的手。
不过托面前这个人的福,原本烂糟糟的心情好受了很多。
傻子都能看得出来,刚才厉明泽就是在帮危颜出头,帮她出气。
危颜双手抱怀,腰身玲珑有致,线条魅惑迷人,只是嘴角抿着一道不近人情的薄冷笑意,“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感激你。”
“你觉得我刚才那么做,是在帮你?”厉明泽眉梢眼角愉悦,整个人无形当中透露着一股狠戾又温柔的气息。
“不然呢?”危颜反问。
厉明泽告诉她答案,“我是在帮自己。”
他知道危颜走过了十多年的风雨,多少坎坷难关都是她一人度过,就今天这样的麻烦,在她眼里都算不上是问题。
危颜独立惯了,她习惯了事事都让自己解决,她不会依附一个人,永远不会。
但偏偏厉明泽就喜欢她这样,喜欢的多看一眼,心跳就狂跳不止。
厉明泽说,“追求女人,不是应该表现自己的实力和魅力吗?”
他不是帮危颜,他只是向危颜证明自己有能力和本事为危颜挡住一时风雨,但他不会让危颜成为金-丝-雀。
因为危颜就是危颜,是厉明泽放在眼里和心上的女人,她和这世间其他人都不一样,很不一样。
这样的不同才让厉明泽为她着迷入骨,欣赏她,尊重她,深爱她。
他的这套说辞确实令危颜神情有所缓和,刚才的她像是一只竖起毛发的猫,如今毛发抚平。
危颜眼里的笑容加深,她说,“今天的事……”谢谢你。
“谢谢”这两个字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了,陌生到刚要开口时,就像是稚子学语,舌头打结。
厉明泽上前半步拥住了她,她狭眸迷离,深情柔意在那一瞬间如同汇聚成海,危颜就是海上的一叶小舟,在无风雨的海面漂浮着。
他的手如同上等白玉,他挑起了危颜精致的下巴,不给人丝毫拒绝余地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