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林深处聚集着很多人。
这里被伐出来一片巨大的空地,供这里的人排成了横列纵队。
他们人数大概在五百左右,老弱病残皆有,青壮年只占到少数,不会超过一百人。
他们满脸虔诚地看着一棵树上绑着的人。
那是一个没有胳膊,没有腿的活人!
从他的身上断口来看,他的胳膊和腿都是被刚刚砍下来的!
失去了四肢,这人却还在散发着笑容!
那是一抹虔诚到了极致的笑。
强烈的痛苦都不能抹除他的笑容。
“这是我们伟大的牺牲者,是森林之神赐予我们的神秘力量!”
“有了牺牲者,才有我们和平发展至今的生存联盟!”
“我们在生存联盟之中,得到了充足的食物、得到了充足的净水,我们应当感谢森林之神,感谢我们的牺牲者!”
“我!身为森林之神的代言人——罗珀桑德!为所有人祈福!!!”
一名身穿白色教服的中年男人正在发表着演讲,在他演讲完毕后,大家都跪在地上,不断虔诚跪拜。
这时,那名被砍去四肢的人也心满意足地死去了。
……
皮克站在人群最末尾的位置,看着这数百人虔诚的模样,他忽然产生了一个错觉。
难道那名站在树下演讲的家伙是光明之神吗?
大家为什么会信服他?
皮克打量着那个叫做罗珀桑德的家伙,他看到对方竟然穿着牧师才会穿的白色教服,站在一群仿佛穿着和野人差不多的人群之中,那真就像是唯一的一个文明人了。
罗珀桑德的演讲慷慨激昂,在演讲的过程中,他命人将那名“牺牲者”的四肢砍了下来。
牺牲者没有抗拒,大家也都在“欣赏”着这一幕。
在皮克的观察之下,这里的所有人确实都在欣赏着。
虽然这里用“欣赏”很不合适宜,但觉得没有别的词能够更贴切形容众人的目光了。
阿朱阿紫见到那人被活生生地砍去了四肢,早已经吓得花容失色了,身体僵直地躲在皮克身后,根本不敢冒头。
即使是见过无数次大场面的皮克见了,眼角也是不禁剧烈地抖动了两下。
阿帕左顾右盼,就是不看那片祭祀之地,科萨·莫普提平静地看着这一切,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的。
那名被绑在树上的人死了,有人抽出了他的骨头,在所有的目光中,那些骨头被填充进了灵魂之墙!
原来灵魂之墙是这么来的!
得知真相的皮克脸色很是难看,他又是观察了附近的人一眼,发现所有人都是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
皮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将一个大活人砍去四肢,用做这残忍的祭祀,绝对不可能是文明生物能够干出来的。
这不符合人性,有违人道。
祭祀活动趋近结束,那名叫做罗珀桑德的家伙发表最后的讲话:
“期待一个星期之后的牺牲者出现,请所有人都做好准备!只有生存联盟中最是光荣的人,才能够成为牺牲者!”
众人脸上满是激动虔诚的神色,他们拜倒在罗珀桑德的脚下,不断磕头。
这离奇的大会就这样结束了,大家纷纷四散而开,根本没有人在意皮克他们一行人的到来。
倒是有很多人看了皮克身边的大地之熊一眼,他们大部分人面黄肌瘦的,明显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有些人看着大地之熊就由得咽了咽口水,大地之熊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对他们发出了一声熊吼。
众人的脚步加快,逃跑般地撤离了这里。
皮克立即制止大地之熊乱叫,那名发表完演讲的罗珀桑德也向着他们的方向走了过来。他早就注意到了皮克,也不由得他注意不到,之前大家都跪在地上虔诚祈祷,也只有皮克他们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以罗珀桑德的视角,皮克他们的存在就格外的扎眼。
事实上,也有人提前告知了罗珀桑德。
“我的朋友,听说你们从北方的城市而来,并带来了很深的诚意。”罗珀桑德面笑皮不笑地来到皮克面前说道。
皮克看着罗珀桑德身上穿着的牧师教服,他感觉很是不适应,“是的,我从古罗巴斯城来到这里,希望能够取得补给,我们将去往南方的王都。”
皮克交代了自己的目的地,也是想直接将对方挽留的话语堵回去,他根本不想加入这个什么生存联盟。
“我是罗珀桑德,还请允许我做一个自我介绍,我是森林之神的代言人,也是森林之森的儿子,我身上流淌着森林之森的血脉,在这里,我是全知全能的救世主,哦,关于‘救世主’并不是我自封的,而是大家对我的敬称。”
听到“救世主”三个字,皮克身边的科萨·莫普提忍不住嗤笑了一声。
罗珀桑德立即就看了过去,他矮小的身材也只到科萨·莫普提的胸口。
“你这位朋友的表现很不礼貌,虽然生存联盟不排斥赤亚人,但必须要告诉你们的的是,约德尔曼人才能在这里分得更丰盛的食物和淡水。”
科萨·莫普提懒得搭理他,皮克则是解释说道:“抱歉,我们并没有加入和平联盟的想法,不过我们确实想讨一些食物和淡水,还请得到成全,作为报答,我会引荐你们去往古罗巴斯——”
“——停!”罗珀桑德大手一挥,颇有气势地说道,“我不关心什么古罗巴斯,我也不想要你的推荐信,你现在已经看到了,在我们生存联盟之中,一切都是和平美好的,这才是大家向往的乐园!等一会儿,我会派人给你们撑得过三天的食物,三天之后,你们应该就能看到南方有人烟的城市,善良的救世主会允许你们在这里度过一个夜晚,你们还有时间考虑要不要留在这里,明早之后,如果你们还不能给我答案,那么就可以启程离开生存联盟了,还请你们不要将这里的事情说出去!”
罗珀桑德说完这一大段话,就气冲冲地离开了,只留下皮克一行人略显呆滞地站在那里。
皮克现在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怪不得科萨之前劝他不要来这里,皮克现在终于明白那是为什么了。
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在颠覆着皮克的世界观。
“还请你们跟我来!”之前引路的克金斯忽然出现,指引皮克说道,“前方两百米的地方,有着我们居住的帐篷,我们分出来两顶帐篷留给你们,应该够你们度过今晚了,如果你们明天启程,就来找我领取食物。”
克金斯说完就想离开,皮克叫住了他。
皮克看到克金斯的身边跟着很多青壮年,这明显是那“救世主”用来维持治安的角色。
“之前我看到你们明显是动心了,你们想去古罗巴斯城,难道不是吗?”
克金斯闻言一愣,他身后的青壮年都是躲避着皮克的目光。
“有一件事情必须要告诉你,我们谨遵森林之神和救世主的指引,所以不会走出灵魂之墙,去往古罗巴斯。”
皮克问:“你见过森林之神吗?”
克金斯面色严肃起来,说:“见过。”
皮克没有想到这个家伙真的见过神明,科萨·莫普提在旁边听了,也是不禁关注起了两个人之间的对话。
“难道你们刚刚的祭祀活动,是神明的旨意吗?”
“肯定是的!神明给我们降下旨意,我们才得以在战乱的年代活命,我们是生存联盟,只有在这里,我们才得已生存,一旦走出去,所有人都会死。”
“这也是那位‘救世主’告诉你们的?”
“当然是的!”
说到这里,皮克和身边的科萨·莫普提对视了一眼。
克金斯离开了,那些青壮年也随着克金斯一同离开。
等他们走远,皮克对科萨·莫普提说道:“森林之神的事情,你怎么看?”
科萨·莫普提有些不确定地说:“如果真有神明存在,不被我发现也是有可能的,不过我可以确定的是,在这片树林中,我还没有发现有比我强大的人。”
皮克也没有从科萨那里得到准确的答案,他没有回到克金斯给他们指出来的营地,他打算游览一番这里,看看那些生存联盟中的人是如何在这里生存的。
倒是没有人阻拦,他们可以在这里自由行走。
皮克看到不远处耸立着很多木屋,还有很多帐篷参差不齐地围绕着木屋搭建。
那应该就是他们生活的地方了。
皮克让科萨先带大家去指定地点休息,他自己一个人向着那片营地走去了。
阿帕很是听话跟着科萨走了,弗兰克寸步不离地守卫在皮克的身后。
有一个人跟着也不算太过扎眼,更何况弗兰克浑身都笼罩在黑袍子之中,面孔都没有露出来,看起来和流浪诗人没有任何差别。
就这样,皮克带着这名“流浪诗人”走进了生存联盟生活的地方。
他看到了之前那些参加祭祀集会的人。
他看到女人和老人在编制衣服,他看见老人和小孩在祈祷唱诵咒文,从外表看起来,果真就一副安居乐业的场景。
皮克继续行走,他还看到了一堆妇女的集会,那些妇女们看到皮克之后,都是对皮克露出了笑容,有妇女在和皮克搭讪说:
“英俊的约德尔曼,留在我们生存联盟吧,我们需要强壮的男人。”
皮克闻言,赶紧快步离开……
他们找到了一处水源地。
那是一个清澈透明的池子,大约有三四米,方圆超过十丈,完全能够满足众人所需。
皮克在这里又看到了刚刚的引路人——克金斯。
“很巧啊。”皮克打招呼说道。
克金斯看到皮克之后,用格外严厉地语气说:
“你们可以到处行走,但绝对不可以来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