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师叔,这个地方……”
“是灼阳宫的地域啊。”
数名修士中,有一位环顾四周,注意到这里变化,更是远眺群山,微是察觉熟悉,于是念头一转,便立刻明悟过去之事。
灼阳宫,曾经号称最接近泗水圣宫之地,门中元婴十位,化神五位,大乘三尊,这种实力,比起前一段时间沦为天下笑柄的衡玉山东莱宗更要强大。
然而因为一些隐秘的事情,此宫阙在短短千年内破落,埋葬在尘埃之中,如今再经历三千年风霜雨雪,早已经不复曾经盛景,只是泗水圣宫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踏入灼阳宫中。
“只是灼阳宫地域而已,泗水圣宫管得到我们这里吗?咱们也不是阿猫阿狗,任谁都能拨弄两下的,擎雷殿在这泗清域,还是说得上话的。”
申潮冷笑,他目光望向远方,同时眸中有碧绿的雷光闪耀。
“天门破碎,老祖下了命令,要么找到石人,要么找到大钟,这全天下的势力都在隐秘寻找,你们不想想,能让各方老祖都惊动的东西,那是什么?”
“这必然是上界的真仙法器,坠入人间之中,当真是天佑我擎雷殿,这钟落之处距离我派山门不远,这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寻到这大钟所坠之地。”
申潮一摆大袖,身边七八位修士俱都和他一起化遁光向前飞去。
千里山河很快便飞过,要不得瞬息,而当他们来到灼阳宫那破落的山门前时,其中一位修士不免发出感慨的声音:
“曾经也是神山仙土,为何沦落至此啊。”
边上有人接口:
“哼,我听说,其实灼阳宫的覆灭,和泗水圣宫有说不清楚的干系。”
“好像就是关于那个什么‘天仙烙印’的事情……”
修士们面面相觑,开始嘀咕起来。
“天仙,天仙……从来只知真仙上仙,哪里有天仙说法,难道还有地仙人仙吗……”
“这个天仙……天仙烙印,关键点是不是在这个‘天’字上?”
“泗水圣宫……不,人间六圣宫应该都是知道什么东西,隐瞒了起来。”
“啧,这样一想,灼阳宫的覆灭,很有蹊跷啊……”
申潮威严的扫了几人一眼:“好了,都不要胡乱多言了,一群金丹筑基,也在想着泗水圣宫的事情,那不是我们应该掺和的。”
他伸出手推开院门,雨水在这方天地中淅淅沥沥的下,但是没有沾染到他们衣袍半点。
洛芸莜坐在石阶上,此时门户被打开,她便望向那处。
“散修?”
申潮倒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有一个散修,而且让他感到吃惊的不是这一点,而是这个姑娘一直坐在这里,而他居然半点察觉也没有。
就像是和天地融为一体了。
这种感觉很不妙,深山老林,又是淅淅小雨,本该只剩下遗址的灼阳宫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年轻散修端坐?
而且还拿着扫帚,面对身为元婴的自己,一点惧怕的感觉也没有。
这让申潮有些忌惮起来。
俗话有言,事出反常必有妖。
“莫不是……灼阳宫的后人?亦或是曾经留下不曾死去的人?”
他在心中计较,如果是前者,那么尚有一斗余地,如果是后者,那么……这不太可能,难道这是一个至少三千岁的老怪物?
金丹三百年命,元婴八百载,化神两千年,到了渡劫境才有四千五百年寿数。
眼前的至少是一位渡劫真人?
有些老怪物喜欢到故地走走,缅怀曾经风光,甚至隐居下来,这都是常有的事情,每过个几十年就会爆出某某老货没有死的事情,久而久之,如果不是太厉害的高人,基本上不会再有多大波澜了。
人间很大,修士很忙,没有空闲关注这些家伙,又不是曾经威震天下的存在,至多只是听过个名字而已。
申潮脑海里响彻一片声音,各种念头纷飞百转,后面那些金丹与筑基见这位元婴老祖没有开口,便也不敢妄自说话,于是整个大院宫阙前,就如此出现了奇景,只得见一个把破落扫帚揽在怀中的小姑娘,居然震住了一堆修为有成的大人物。
寂静归寂静,目光还是要动一动的。
申潮注意到了洛芸莜身边不远处的那口大钟,落满了灰尘与泥水,怎么看都不像是天上的真仙法器。
太过沉寂,那尘埃厚重,不知道积累了多少千年。
从那璀璨天门中坠出的,真的是这口大钟?
按照老祖给的口诀法术,一路搜查,确实是这里无误,当初天门爆炸之后,衡玉山东莱宗上下因为掌教“不翼而飞”的事情忙成一锅粥,而各个宗门被惊醒的老怪物就偷偷跑到天门破碎处,收取了一点残余炁息。
依照这个炁息来找,虽然如大海捞针,但一旦寻到了,就不会有错。
“小友……可是灼阳宫后人?”
“贫道金彤山擎雷殿长老,唤作申潮……此番冒昧打搅,不知道小友在此停留,有些得罪。”
“但有些话还是需讲,贫道拉脸,敢问小友……小友身边那口大钟,是从何而来?”
申潮试探着开口,洛芸莜眨了眨眼睛,在这帮家伙出现于这里的一瞬间,她就明白了,这些人是冲着大钟来的。
修真界么,宝物出世,自然是先到先得,俗话说的好:有“得”者居之。
想到之前灵鹤带来的外界讯息,衡玉山的掌教真人,堂堂大乘境无上高手差点被炸死,可以说闹了个天大的笑话,而眼前这些人不怀好意,可大钟落下来,若是按照先到先得的说法,自己才是它的主人。
对方没有遮掩境界,她当然看出来,说话的这个居然是一个元婴老鬼。
这半辈子也没见到过几个元婴。
洛芸莜轻轻哼了一声,脑袋里灵光一转,已经想出一个绝妙的整蛊计划。
自己当然不可能打得过这几个人啦,但是整一整他们还是可以的。
她这个想法,倒也是歪打正着,殊不知申潮正是狐疑,为什么感觉不到眼前姑娘的气息,由此才对她好言开口。
若是开始便知晓了她的气息,也就没有这么多话了。
重点就在于此,申潮无论如何也探知不到对方的境界,而洛姑娘亦是奇怪为什么对方探知不到自己。
他们都在心中互相计较。
没有人把关注点放在一边,那灰扑扑的大钟上。
洛芸莜眨了眨眼睛,此时忽然神情一变,她弄得十分严肃,坐在原地没有起来,而是就这么看着申潮,把声音中的情绪全都抛弃。
“你才多大,敢称我为小友?”
洛芸莜装模作样:“当年我宗门倾塌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
申潮一听,顿时惊疑,暗道莫非真的是个老怪物?
他继续试着查探对方境界,然而仍旧如汪洋大海般一无所获,这不由得让他心神微微一震。
于是斟酌三分之后,他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前辈?”
“诶。”
洛芸莜眯了下眼睛,嘚瑟的应了一声,但心里面几乎笑开了花,似正如乐的满地打滚。
这辈子能整一次元婴老鬼,也算是不枉人间走一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