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西省,华阴市。
此地自古有“三秦要道,八省通衢”之称。东起潼关,西至华洲,南依秦岭,北邻渭水。但真正让这里名扬天下的,是西岳华山。
五岳之中,华山为天下之源,为天下之根,是华夏民族的发源地之一,又有“奇险天下第一”的说法。
而此地也是道教之中,全真派的圣地,为“第四洞天”。
山间小道,有溪水流过,潺潺而鸣。
行人穿梭其中,今天是五一小长假,人流还是比较多的。
李辟尘手中捧着一架单反相机,今年二十有二的他,难得休一次长假。
踏入社会之后,同许多人一样,李辟尘日复一日的工作,并且做着一日收入上万的美梦,偶尔出去,花上几百,吃上一顿,同当年的朋友们吃吃喝喝,就已经是莫大的奢侈。
工作三年,从最初的安保,到后来的摄影师,三年艰辛,如今也小有所成,月薪也能达到五六千元,不说北京三环买套房,起码上海还有几张床。
前方是著名的镇岳宫,始建于唐,若是说道名头,还有“古厦千年,号曰上宫”的美赞。
苍松挺翠,繁华布锦,瑶草结环。宫坐落于山崖边,依山而建,傍崖而修,端的可称一声鬼斧神工。
观内香火尚好,游人往来,络绎不绝。
李辟尘走入其中,正殿内供奉西岳大帝少昊泥塑,威武雄壮。
“居士,看经吗?”
一名老道对着李辟尘打了个稽首,他手中捧着一本经文,看上去有些年头了。
李辟尘看见道家老人,心中顿生好感,也许是因为近些年佛家渐渐腐败,唯有道家还守着最后一丝清明。李辟尘道:“道长,这是什么经文?”
“此经名讳《清静》。”
老道缓缓开口:“此经为道祖出关前所写,流传而下。”
道祖出关前所写?
李辟尘诧异,自己对道教典籍并不是很了解,唯一认得的道祖著作,也就只有《道德经》了。
“清静者,德之至也;而柔弱者,道之要也;虚而恬愉者,万物之用也。”
老道笑着开口:“如今世人多因身外之物而烦躁,心中七情之火不消,欲望横流,多有困惑。施主此刻心绪恐是有些焦躁,不如看看经,定定神。”
李辟尘笑着道谢,接过那本《清静经》,打开之后,仔细翻看起来。
那略有古旧的书籍被李辟尘翻开,映入眼帘,第一行上写道:“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清者浊之源,动者静之基……”
文字方正,看上去有一种异样的美感,李辟尘目光被文字吸引,那些方块字似乎有一种让人心静的力量。看着看着,李辟尘嘴唇嚅动,不自觉的随之念诵起来。
“居士……”
“居士……”
呼唤声传来,李辟尘渐渐回神,一抬头,见到的却是老道那张温和的笑脸。
再看镇岳宫外,大日已经快要西斜。
李辟尘顿时惊诧莫名,什么时候过了这么久了?
再看老道,他却是微微笑着:“居士,心可静了?”
李辟尘苦笑:“道长,我当时心是静了,可现在,你看这时间,我一天假期都过去了,心又烦躁起来了。”
“哈哈哈!”
老道抚须而笑:“居士悟性奇佳,一日过而百日过,正是白驹过隙,一念而观天书,自陷其中,山中不知岁月,待到明悟之时,连道三声大好!再看天下,已然换了人间!”
李辟尘听的云里雾里,只是对着老道拱拱手,行了个不伦不类的礼仪。
“那道长,我下山去了,再不下去,恐怕今日就要留下来陪西岳大帝了。”
老道笑着:“说不定大帝观居士有缘,赐福而下呢。”
“行了吧,道长你别说笑了。”
李辟尘无奈笑笑,转过身去,出了镇岳观。
……
顺着小道下山而去,李辟尘走着,忽然觉得四周的景色有些不太对劲。
树木茂密,将头顶上的光辉遮蔽,仅有道道残余光华从缝隙中洒落。
“怎么回事?”
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李辟尘开始朝下方跑去。
树木变得稀疏,这是即将穿过栈道的前兆,李辟尘微微松了口气,不管出现什么状况,只要能走到服务区,那就没有事情。
正想着,他脚下忽然踩空,原本应该是青石砖的地方居然缺了一块。
砰!
一阵天旋地转,李辟尘整个人从石阶上滚落,狠狠的砸在地上,满头是血。
“疼疼疼……”
李辟尘感觉浑身都散架了一般,勉强抬头回望,李辟尘忽的感觉,那青石台阶,似乎变得老旧了一些。
而且石板的模样也有了变化。
“啪嗒。”
一只黑色靴子突兀的踏在李辟尘眼前,吓了他一跳。强忍着疼痛,李辟尘抬起头,待看清来人时,顿时愣住。
眼前是一名青年,穿着古风的衣服,看上去像是道袍。
他的背后负着三柄剑,面目俊朗,但眼眸之中却有三分冰冷与……戏弄之色。
“铸剑的……谷内又逃出来剑奴了吗?”
他淡淡开口,明明没有带上什么语气,但听在李辟尘耳中,却不自主的打了个哆嗦。
“这人怎么回事?是COSPLAY?”
李辟尘动了两下,只觉得浑身剧痛,只能无奈对那古怪的青年开口:“你好……能扶我起来一下吗?”
那青年静静的盯着自己,忽然笑了起来。
“扶你起来?好啊。”
他语气淡漠,虽然在笑,但却感觉不到丝毫感情。李辟尘感到不对劲了,这时候,那灰袍青年忽然掏出两张符篆,那符篆迎风而长,化作两尊足有一丈高的巨大傀儡。
李辟尘霎时间瞪圆了眼睛!
这是什么东西?!
“黄巾力士,把这个想逃跑的小子带回去,辟食一日!”
他淡淡开口,两尊巨大的傀儡顿时把李辟尘如同拎小鸡一般的提了起来。
李辟尘大惊:“你要做什么?!我要报警了!”
“报警?”
青年皱眉,而后挥手:“怕是神智不清醒了,拖走。”
李辟尘心中惊骇欲绝,那黄巾力士力量极大,自己两只胳膊被架住,全然无法动弹。
等等,自己的力气似乎变小了?
李辟尘突然反应过来,当他目光从黄巾力士胸前的铜镜上掠过时,顿时呆滞。
镜中,一个十五岁上下的少年人被高大的傀儡架住,身上穿着奇装异服,正瞪大眼睛,惊恐的朝自己望来!
怎么会这样?!
那镜中少年不能说是俊朗,最多算是清秀,也就仅仅比普通人好上那么一些,而那样貌,正是自己十五岁的模样!
两尊傀儡将他捉的死死,过了山林,出现在李辟尘眼前的,是一座庞大而幽深的山谷。
一座古老的宫殿坐落在远方,李辟尘被两尊傀儡捉着,过了那宫殿,随后到达的,是山谷的深处。
灰蒙蒙的雾气弥漫,一座石门半开半合,似乎刚刚被人打开。
黄巾力士将李辟尘投入石门中,随后转身退出,只听轰的一声,石门骤然关闭!
这里是哪里?
抬起头,入目乃是一座高台,台上坐落一尊大鼎,目测足有十丈高,鼎中吞吐火焰;在它下方,有数道凹槽,其中闪烁着炽亮的光辉,有如同岩浆一般的液体在流动,仔细一看,那些都是滚烫的铁水!
无数人影在大鼎周围移动,他们挥舞铁锤,金铁交击的声音响彻山谷,似乎是在铸造兵器。
“又是逃跑的剑奴?”
一道嗤笑声响起,一名青年走到李辟尘眼前,那张脸蛋看上去有些妖异,他的一双眼眸之中充满了阴狠之色。
“跑,你跑的出去吗?做这些无用功……嗯?似乎没见过你,新来的?难怪想跑。”
他一巴掌打在李辟尘脸庞上,强大的力量让李辟尘瞬间头晕眼花。
见鬼,这个小子的力量好大!
“咳!”
那青年见到李辟尘嘴角淌出一丝鲜血,顿时嗤笑:“原来是个连八脉都没开的凡人……”
他抬起手,又是一掌落下。
一柄铁锤挥出,将那手掌打退。
李辟尘眼前恍惚,只见到一名少女站在他身前。
她穿着囚服,侧脸依稀可见些许俏丽模样,那衣衫里透着寒光,似乎有甲胄隐在其中,貌似沉重异常。仔细看看,那青年也穿着同样的服饰。
“徐丘貉,今日的铸剑量还没有完成,没有必要在这里欺负一个新来的剑奴吧?”
女孩声音如同清泉,犹如黄鹂,那侧脸虽然有些灰尘,但仍旧可以看出其秀丽的容颜。
“穆寻雁……穆寻雁……嘿……”
徐丘貉目光在女孩身上转了两圈,啧啧开口:“一个新来的剑奴而已,不过是个凡人!你有必要用镔铁锤挡我?”
“像他这样的,肉体凡胎,未开八脉,未现仙骨,也指望在这里活下去?”
徐丘貉的语气从轻佻转为阴狠:“他死去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你看着,这家伙活不过三天!”
“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能让这种肉体凡胎活着?这里是剑囚谷!是仙门大狱!”
仙门大狱!
李辟尘脑海中顿时空白一片。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什么仙门?什么大狱?
李辟尘的脑海中忽的想起镇岳宫中的老道,那最后一番话说的云里雾里,但此时想起,却是悚然而惊!
“对了,镇岳宫……镇岳宫……是那个老道士!”
那老道给自己看了一篇经文,然后就……大日西斜!
那篇经文到底是什么?!
“一念而观天书,自陷其中,山中不知岁月,待到明悟之时……连道三声大好……”
“再看天下……已然换了人间!”
……
向自己施舍财物的,叫“功德主”。邀请自己做法事的,叫“斋主”。普通香客,叫“十方善信”或“众信”。面对单个的普通人(对方不一定信仰道教),叫“善人”。道人与道人之间,叫“某道长”、“老修行”或“道友”。“道友”不用于香客对道人的称呼,仅限于道士之间使用。
道士称呼来进香的人也可(注意是也可)用“施主”。
施主,指僧道等称施舍财物给佛寺或道观的人,也泛称一般的在家人。
今施主泛指一切布施者,或举行丧葬仪式之丧家,亦称施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