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上呆了两天。开始时,我很担心她会走不出来。我没想到她会做如此反应,这确实使我有点害怕。但在第三天早上,她比我先醒了,当我起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弄早饭了。
“暂时神经错乱。”我走进厨房时,她睡眼朦胧地对我说。
我坐在桌前,倒了一杯橘子汁,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这是你第一次发现自已被抛弃时的反应吗?”
“不,只是这一次。我想是迟延的压抑综合症。是早已经储存起来的。”
“可你现在已经好了?”
“是的,现在没事了”
我看着她:“那我们怎么办呢?”
“你想干什么呢?”
我突然意识到我们根本不受任何束缚,我们在这里没有什么可牵挂的。没有责任也没有义务。我们可以自由地选择想干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我说。
她走到桌前,手里拿着煎锅,往我盘子里放了两个鸡蛋,“我不想再呆在这里了,”她说:“一万个不想。”
“我也一样。”我看着她,“你觉得我们去哪里好呢?”
她很害羞地笑了笑说:“去海滩?”
我点点头,笑着说:“就海滩了。”
那天下午,简在收拾行李,我给菲利普打了个电话。我不知道他是否还在那里,是否已经去了那个世界。我也不知道他能否听到我的声音,看到我的存在。但可巧他还在,并且能听到我说话,他答应我马上过来。我告诉了他我们家的地址。
15分钟后他就来了,看上去脸色更加苍白,比最后一次见他更加精疲力竭的样子。但我还能看到他,简也能看到他,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当我介绍我的朋友和我的妻子互相认识的时候,我还是感到很温暖,很幸福。
他晚上没有走,跟我们在一起。
晚饭的时候,我告诉他所发生的一切,我所看到的和简所做的一切。
他点点头说:“所以你认为是别人的认可使我们能够呆在这里,是吗?”
“很有可能。”
“那我为什么还在这里?”
“因为我认识你,”我深吸了一口气说,“因为我了解你,我在意你,我爱你。”
他咧嘴笑了一下说:“值得一试,哦?”
“不会有害的。”
“那你走了怎么办呢?”
我无语。
他笑了,说:“别担心,我并不是企求你们的邀请。”
“不是这样的。”我急着解释。
“我知道。”他说,“我知道。”
事实上,我一直都在想邀他跟我们一块儿走,只是觉得应先和简商量一下。
“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走呢?”简问道。我看着她,点头表示感谢。
他摇摇头说:“这里是我的归宿,这里有我的人。”
“但是……”
“没有但是。我想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去战胜一切攻击。没有人能够告诉我找不存在。”我笑了笑,点点头,但还是很担心。
第二天早上,菲利普帮我装车,简把房间收拾整洁了,她不想给下一个房客留下一个乱糟糟的房间。
“你确信不带走那些家具吗?”我问她,“哪里都有托运车的。”
她摇摇头说:“坏。”
一切都准备好了。
简上了车,扣上安全带。我转向菲利普,尽管我们有不同之处,有不同的看法,尽管发生了那么多事情,但现在要说再见了,心里真的好难过。我们在一起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好也好,歹也罢,这段经历已经使我们之间建立了永远拉不断的关系。我看着他,他那曾经锋利而今已变得漠然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跟我们一起走吧!”我说。
他摇了摇头说:“我不会在继续消退了。我正往回走呢!再过几个星期,我会变得比以前更强大。别担心我!”
我看着他的眼睛,我知道他自己也知道那不是真的。我太了解他了。
“你们准备去哪里?”他问,“回到帕姆斯普瑞吗?你可以再招一些新的恐怖分子。”
“那不是我。”我说,然后指了指周围,“这里也不属于我。我也不知道我是什么。这是我先要解决的问题。但你呆在这里,你可以再组织起恐怖分子,为我们的人民而战斗,恪守你的信仰。”
“我会的。”他说,声音很微弱,“保重!”
我想哭,一滴泪水来不及擦掉而滚了下来。我看着菲利普,冲动之下,很快地拥抱了他一下说:“你要保重!”
“好!”
我进了车。
“再见!”他对简说,“我和你相处不长,但我觉得似乎早认识你。我们一起流浪的日子里,鲍勃除了说你什么也不干。他非常爱你。”
她笑了笑说:“我知道。”
他们握手道别。
我发动了汽车,倒出了驾驶道。我朝菲利普看去,他正微笑着挥手。
我也向他挥手。
“再见!”我又一次说道。
我们的车往前驶去,他跟在后面跑着追,待我们上了城市公路,他就在后面一路小跑。我们离开了汤姆森,他还站在马路的中央,向我们挥手。
我回头向他鸣了一声喇叭。
我们继续向前走,意识到菲利普正从我们的视线里消失,而汤姆森也变成了远处一个不规则的小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