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家的亲人少,有好多都断了往来,所以也不兴拜年。
大年初一的早上,外面白茫茫一片,天空上飘着雪花,地上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叶半夏热得直冒汗,此时正在工作,铲阳台上的雪。
雪积得太厚,就容易结冰,表舅喜欢跳大神,会摔着了他;万一雪化了,积水太多也会浸湿楼下。
阳台左边有一个排水口,叶半夏把雪装进桶里,再倒一壶开水进去,十分钟后,雪全部化成水,她把一桶水倒进了排水口。
就这样重复忙碌了一个早上。
梁梦茹站在阳台门口,讨好的笑着,“半夏我家也积雪了,你帮我……”
“没空,你花钱请别人吧!”叶半夏懒懒地道。
她抬起头看了看天空,雪还在下,但已经没有那么大,她搓了搓手,丢掉铲子,把手套取下来,全身上下就数手最冰。
“这不是过年嘛,我上哪找工人去,半夏你就帮帮我吧……”
言敏正从旁边走过,听丫头这么一说,立刻笑道:“半夏累了,表舅帮你去干活。”说着拿起铲子就要走。
叶半夏头大的抢走铲子,表舅身体太瘦弱,一铲雪就是十几二十斤,他可挖不动,“我来吧,您坐着休息。”
梁梦茹得意的笑一声,抬头时,又挂上讨好的笑,打开自己家里的门,把叶半夏迎进屋。
因为是露天大阳台,所以下雨、下雪都会有点麻烦,虽然有做防水处理,但年月久了,就怕防水层失效。
和叶家不同的是,梁家在阳台上种了一棵树,树木打理的并不好,要死不活,很是枯瘦。黄叶子掉在地上,都没有人清扫。
“我给你做钟点工,你给我多少钱?”叶半夏问。
梁梦茹有点肉疼,“咱们不是邻居吗,又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你就帮一帮我吧,谈钱多伤感情啊……”
叶半夏把铲子丢进雪里,那铲子竟然深深地没入了雪里,一个晚上,积雪差不多有半尺高,一只脚踏进去,鞋子就淹了半截。
“我给钱……给钱还不行吗。”梁梦茹抠抠缩缩掏出钱包,里面有叶母给的红包,两千块钱,还没捂热呢,转手又得交出去,“一个小时两百块?”
“过年得翻倍,一个小时四百!”叶半夏伸出了手。
梁梦茹想了想,“四百就四百吧,但你得给我全部处理干净。”
叶半夏拿了钱,站着没动,又伸出手,一副还得给钱的样子,“雪这么厚,可能得干三个小时,我给你打个折,你给我一千吧。”
阳台很大,有好几十平,小孩子都可以跑圈。梁梦茹犹豫良久,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把钱递过去。
叶半夏数了数钱,麻利地揣进兜里。
同时还吩咐梁梦茹装几壶热水,不然雪不会化成水,只会结冰,没办法排出去。
“我都给钱了,怎么还叫我干活啊……”梁梦茹不爽的回去装了几壶热水。
叶半夏的速度很快,她有的是力气,轻轻松松就能铲起几十斤的雪,不一会儿门边上,三桶雪就变成了三桶水,叶半夏把水全部倒入排水口。
瞧见梁梦茹接热水的速度太慢,她干脆亲自去浴室接热水,然后没过多久,竟然在短短一个小时内,就把积雪全部清除干净。
“累死我了……”梁梦茹累得直不起腰。
冷风吹过,那树上的叶子又掉下来几片,叶半夏帮忙清扫了一下地面,“这是免费赠送的服务,不用给钱。”
梁梦茹颤着手指着她,“你只工作了一个小时,把剩余的六百块钱还给我!”
叶半夏丢下铲子和扫把,掉头就跑,至于还钱什么的,她才不会干。
而且她做事有效率,一个人抵得过三个人,换成别人磨洋工,那两千块钱还不够工资。
“反正你那么爱告状,就去和我妈说吧!”叶半夏在门口吐了吐舌头,溜之大吉。
梁梦茹愤愤地跺了跺脚,把工具捡起来,收进了杂物间。
回到家,由于大年三十准备的饭菜太多,大年初一吃的是剩菜,叶半夏累了一上午,吃了三碗饭,觉得剩菜挺好吃的,刚准备去睡个觉,家里就有人来敲门。
她轻轻踢了踢梁梦茹,“喂,去看看谁来了?”
“你不会去吗?”梁梦茹瞪她一眼,揉着腿缓缓过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老人,六十多岁,满头白发,看上去疲惫不堪。
而牵着他上来的人是言敏。
“表舅,这个老人是谁啊?”梁梦茹小声问。
言敏表情沉重,“他是我一个远方亲戚,你叫他爷爷吧。”
这就是一声响雷,炸得所有人外焦里嫩,叶半夏从沙发上起来,印象中她从来没有见过对方。
紧接着就是叶父叶母从卧室里出来,一起迎接这位老人。
老人佝偻着背,手上有伤口,叶半夏去拿急救箱出来,叶母接过箱子,亲自给老人上药。
“强叔,您没在儿子家过年吗?”叶母问。
老人的手在消毒的时候一点痛觉都没有,他此时满脸绝望,“我家的两个不孝子孙,大年三十都不得安生,为了宅基地的事打了一架,我气得连夜从村子里出来,走了一个晚上,家也不想回,就被小敏发现了,他非得拉我到你这来……”
“这是应该的,您晚上到处走,不安全的,叔,先打个电话给孩子报声平安吧,您这样一声不吭离开,他们肯定也很着急!”叶父道。
叶父并没有电话号码,就抬头看向了旁边,叶母和言敏两人至亲差不多都死绝了,很少再回那个村子,和一些远亲早就没有了联系。
老人摆了摆手,“不许打电话!”他强硬的起身,“我不打扰你们,当年我没能护住小敏,我没脸留在这里……”
叶半夏站在一旁,眼睛顿时变得凌厉起来。
她知道表舅小时候吃过一些苦,后来辗转来到了这边生活,当时她母亲也是才刚结婚,义无反顾地抚养表舅长大成人。
但是母亲提起表舅小时候,每每都会要落泪。
甚至非常恨那个村子里的人,那些人一致认为表舅是灾星,把他打得半死不活,就连喝口水的权利都没有。
“强叔,我们不打电话,您先坐下来歇口气吧……”叶母叹气,安抚着激动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