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一记厉喝在房内响起!
裴音雪白的身影一闪,一柄漆黑如墨的梅花匕从袖口悄无声息的滑出,她轻轻挑起那道淡青的垂纱帘子……
呵,这里竟然有扇门,真是太大意了!
如果是连江或者她认识的人,进门自然会通报一声,为何会有这种鬼鬼祟祟的声音在门后?
她面色一沉,眼中划过一丝狠厉,小心翼翼地贴在门后,却如电般将那门瞬间弹开!
……
匕首的前方,一株小叶赤楠边上,与她对视的,是一双精光熠熠的琥珀色大眼睛,一身油光程亮的玄黄被毛,那尖尖的耳朵高高竖起,站立且明显前倾的身体,无一不显示出它此刻的警惕与防御!
她唇角一扬,手腕微动,将梅花匕缩回了衣袖,就蹲下身来。
这只狗,长得好像自己穿越前经常带着出任务的那只黑背警犬啊!只是还未成年,是条半大的小狗,但显然是个品种优良的好苗子啊!
她才蹲下来想和它接近,那狗却尾巴一扬,往书房门口跑去了。
“哎!你别跑啊!你叫什么名字啊!”
她追到门口,没留神却被门槛一绊,一个踉跄就重重往前扑去。
眼前晃过一片冰蓝色,却被人拦腰接住。
裴音在那丝滑宽厚的胸膛里抬起头来,有什么东西轻划过她的额顶,带着股淡淡的松针清氛,她抬眸看着那棱角优雅的下颌,眨眨眼道:“你!你在这干嘛?”
蔺扬凝神看着她那明显带着怀疑的一双美目,淡淡一笑道:“这是我家啊!督主莫非以为本公子特意赶来救美的么?”
裴音一怔,又转头看了看书房里边,蹙眉道:“救美?本督确实不算丑!不过,你算哪门子的英雄么?”
话音刚落,她忽觉不对,又道:“喂!你还不松手!”
蔺扬勾勾唇,不但未放手,反而将她拢地更紧了。
“怎么样?本公子的胸怀,可还算得上如海?”
他的嗓音在她耳旁淡淡响起,清冽如山涧的清泉,又好似醉人的春风,撩拨地她耳珠瞬间绯如滴血……
裴音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在极力抵制这种莫名的魅惑,她瞄了眼他腰间的犀纹银带,手指一动,狠狠掐了下去!
“如海?我看你是胸怀如铁啊!”她怒骂一声,转身轻盈一跃,赶紧逃离了他溺人的怀抱……
刚一站定,就听见脚下传来一阵咻咻声。
她瞪了眼还在扶腰龇牙的蔺扬,面上转而一喜,缓缓俯下身,温声唤了句:“你叫什么名字啊!小家伙?”
这狗终于不跑了,却也不离她太近,每次她差不多要摸到它的时候,它就灵巧的一退,躲开她的魔掌,但也不会离的太远,只拿一双精灵般的大眼忽闪忽闪地望着她,仍是带着警惕与防御的样子。
“唔……长得真帅!真是个好苗子啊!你叫什么呢?怎么不让我摸啊?”
“桃花。”
“桃花?什么桃花?”
“我说,它的名字,叫桃花。”
“额?……不会吧?这么只机敏威猛、帅到爆炸的狗,叫桃花?你起的名?”
裴音转过头,她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义愤填膺地连穿越前的词语都说了出来。
她的余光扫过身后那耀眼的冰蓝缎袍,又斜睨着他道:“还是,你嫌自己桃花还不够多?……”
“嗯,去年我来蓬州的时候,在一棵桃树下捡到它的,是只雌的,本来是顺嘴先随便叫个名,后来叫习惯了,觉得桃花也不差。”
“切……什么人哪!”
裴音翻了个白眼,继续猫着腰去看那狗,摇了摇头叹道:“哎,还好他不是在什么茅坑之类的地方捡到你呀!不然,你岂不是要叫做什么粪团、粑粑球之类了?哎……”
身后的蔺扬闻言竟也没忍住,将宽大的袖袍往身后一拂,仰头大笑起来。
笑意未消,那清澈的眸光却落在她那如流泉般的脊线上,优雅完美的弧度、腰间的惊鸿一束……
他猛然想起方才在那门缝里看见的那一幕,还有那香软在握的贴身手感……
“好美……”
他喃喃叹了句,可是话一出口,就把自己都给惊呆了……
自己这是怎么了?就算面前之人真有绝世容貌和身段,可,毕竟是太监啊……
自古历朝历代都不乏美男和美貌太监,也许,裴音就是这绝世之人呢?可自己也没这爱好啊!
还是……莫非她真是个女的么,这简直不可能的事,朝中对太监净身检查严格,这么多年,她如何能避得开? ……
“你说谁美?”
裴音的问话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忙笑道:“我说,桃花美。”
“晕……它这叫帅!你瞎起名字就算了!能不能别瞎用词?”她鄙夷地撇了撇嘴。
“哦?帅?这又是个新鲜词,又是你那位李白大儒教的?”蔺扬定了定神,走到她身旁。
正午的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在她身上,那乌黑的发髻下,露出一段优美莹白的脖颈,巧嫩如珠的耳垂后,几缕青丝轻轻扬起……
看得他瞬间涌上一股想要俯身沉醉下去的冲动……
“喂!杨公子!你干嘛?”裴音突然站了起来,猛地碰到他的鼻尖。
只见蔺扬捂着鼻子,面色略红地单手拿出两只小瓶,“督主,你的伤药。”
“有劳。”裴音狐疑地打量了他一眼,一把抓过瓶子,便转身进了厢房。
蔺杨却想起什么,忙上前喊了句:“你背上的伤……我叫侍女来给你上药吧?大夫应该也快到了。”
那门却吱呀一声关上了,“都不用!书房,也不能让人进!包括你!”
“那伤药,豆青瓶的先抹,干了再抹那白瓶里的。”
蔺扬皱皱眉,在她门前踌躇了好一会,终究还是心事重重地走了。
裴音在房内,先闻了闻那伤药,确定没问题后,便咬着牙,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反手摸背训练。
呃,实在是太痛了,而且有些痛的地方真的抹不到啊!
她抹了抹额上的冷汗,坐在床上发了会呆,忽然灵机一动,穿过那紫檀门,来到书房看了看。
只见那书案上摆着一方青玉笔架,她凤眼一挑,选了只笔头最白最干净的,回厢房去了。
……
“督主,您的伤好些了么?杨公子请您去花厅用膳。”连江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裴音一身绣金正白蟒袍,风度翩翩地走了出来。
她袍上的圈金团蟒昂扬矫健,刺绣流云磅礴大气,那晶莹的螭纹翡翠带在腰间一束,更衬得她身姿颀长、秀雅绝俗,容色如玉!
早在廊下等候的蔺扬本来还隐隐有些担心,觉得裴音背上的伤可能很严重,不知她自己能不能上好药,现在见她神采奕奕地穿了蟒袍出来,顿时眼中一亮。
他微微一笑,拱手赞道:“督主真乃盛世美颜!风度无双!”
不料裴音却是开口便大刺刺问了句:“在哪吃饭?好饿!”
蔺扬:“……”
连江也是一头黑线,在心里为自家主子刚刚树立的高大形象默哀了两秒,便赶紧领路往花厅去了。
……
裴音这顿午膳吃的相当美味,暗叹蔺扬府上厨子的手艺真不比紫云苑的差,什么翠笋银鱼羹、蜜酿虾仁醋溜藕丁、瑶柱什锦鸡丝……全是她爱吃的菜。
她又休息了一会,便向蔺扬道谢告辞,找卫严去了。
“督主,您让我查的那个杨公子,我已经查过了。”卫严禀道。
“哦?什么情况?”
“回督主,这个杨公子,正是您当日遇海难救上来的那人,当日您突然晕倒,他的侍从云松带着杨国公的手书还有永州官府的文书前来领人,当时简单查看确实并无问题,就放行了。此人确实是杨国公的族亲,三年前初到蓬州,便在这边置了宅院,每年都来一两趟,每次小住约一个月。”
裴音点点头,淡淡道了句:“这些和我知道的都差不多啊……”
卫严却是心头一震,忙跪下道:“请督主恕罪!时间紧迫,而且杨国公远在京城,要想查的更详细恐怕还需时日啊。”
“罢了,反正他应该不会坏我们的事就行,其他的事,你都抓紧盯着就行。”裴音边说边将他扶了起来。
卫严受宠若惊地看着她,只觉督主自海难后就像变了个人似的,要是换作以前,恐怕今日少不了一顿责罚。
算算时间差不多了,裴音便带着卫严和连江一同去了兴宁街。
卫严先下了马,朝蓬州卫大门的守兵道了句:“去向你们陈指挥使通报一声,就说东厂掌刑千户卫严求见。”
按照裴音的要求,他先不说她也来了,依天夏朝制,卫严比这蓬州卫的指挥使确实还要低半级。
很快,那小兵就快步出来,行了个礼道:“卫大人,我们将军刚刚回城,正在更衣,请您到正堂稍坐,他很快就来。”
卫严点点头,这才将后边跟着的马车帘子一挑,亲自扶着裴音下了车。
刚要进门,两个士兵却是横枪一栏,道:“只有卫大人你可以进。”
卫严行了个礼道:“他们都是东厂的人,请放行。”
那两个小兵打量了一眼裴音,只见她头戴银翅乌纱,面如冠玉,一身蓝绸披风虽裹得严实,但仍露出一角精致的绣金白缎,整个人身姿秀逸、气度不凡,都暗暗称奇,心想这肯定是个太监,不然哪有长得这般好看的俊秀男子,正欲开口再盘问两句,忽听里边传来一道熟悉而焦急的声音。
“快快放行!不得无礼!”是个瘦瘦高高的男子边喊着从正堂慌张地跑了出来。
那人绕过守卫士兵,直接跪倒在裴音脚边,行了个叩首大礼道:“不知督主大驾光临,奴才未能先来迎接,请督主恕罪!奴才小元子,给督主请安!督主万福金安!”
裴音:“……”
小圆子?你咋不说你是小丸子呢?
作者有话要说:不涨收藏好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