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炽热

俞诗年的姥姥和逯弘邈的奶奶,都是非常可爱的人。

她们不会要求他们学习多好,总觉得孩子能开心健康长大就好。

俞诗年和逯弘邈是在她们溺爱中长大。

只要他们不生病,不闹脾气,想做什么,基本都会被满足。

以至于他们性格中多少有些不安分。

只爱胡闹,不爱学习。

逯弘邈读了技校,她差点复读。

逯弘邈边走边感慨:“一转眼年年都成大学生了,总觉得你小时候摔倒让我背的事,还近在眼前。”

“谁让你背了?还不是因为你又爱打架又打不过,我是帮你才摔倒的。”俞诗年不服气回怼。

逯弘邈举手投降:“是,是,是,当初要不是年年仗义相助,我可就被他们给打惨了。”

说到这里,俞诗年不由得想起往事。

逯弘邈比她大三岁,上学也高她三届。

不同年级的小孩,本来是玩不到一块去的。

就因为她小时长得可爱,总有讨厌的小男孩揪她的小辫子。

姥姥怕她在学校被人欺负,总让逯弘邈带着她上下学。

逯弘邈学习不行,打架却很凶,就连高年级的都不敢惹他,典型的小霸王。

由于他太过嚣张,总有人看不惯他。

有一次高年级的几个人就在校门口拦着他,要教训他一通。

俞诗年对那一天印象特别深刻,现在还记得特别清楚。

当时逯弘邈就被他们圈在中间打,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她实在是太害怕他被打死。

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让同学帮忙去找老师,她自己冲进那些人中,用身体护住了逯弘邈。

可能那些高年级的学生也没有想到她敢跟他们对着干,愣了半天。

回过神后,把她推到一边。

她摔得很惨,腿和胳膊都擦破了皮,血流个不停。

逯弘邈见她疼得在一旁哭,被气疯了。

发了狠的从一旁捡起石头砸在领头人的头上,给他砸破了头。

场面变得更加混乱。

好在老师及时赶来,制止了这场挑衅滋事。

那天是逯弘邈背着她回家的。

她又疼又害怕,在他肩上哭了一路,眼都哭肿了。

回了家,姥姥知道事情的始末,心疼坏了,立马给张静秀打了电话。

第二天她就找到学校,大闹一通。

老师把那些打人学生的家长都叫到学校检讨,后来再也没有人敢欺负他们了。

她上四年级的时候,逯弘邈就升初中了,等她读初一的时候,他又升职高了。

尽管不在一个学校,但他那些小弟总是会找到她面前,说要罩着她。

搞得她活像什么大姐大,在同学眼里威风极了,没有人敢找她麻烦。

等她读高中,逯弘邈已经开始工作了。

他开始给人推销酒水,后来在D大旁边开了个酒吧。

说等她。

等她以后上了D大,还罩着她。他说要一辈子都罩着她。

可惜她终究还是没考上。

“看,那是什么?”逯弘邈的声音打断她的思绪。

俞诗年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跑上前去把树上的知了猴捏了起来。

开心地笑道:“哈哈,这么轻易被我们找到一只,看来这河边还有不少,赶紧往前走。”

“那你今晚多找几个,一会儿去我家,就让它给我们当下酒菜。”

俞诗年凑到逯弘邈面前,左右张望,确定没有人,压低声音开口:“我能喝酒吗?”

“你会喝酒吗?”

“我跟你偷偷喝一口行不行,我好奇酒到底是什么味道,你别跟姥姥告状。”俞诗年要求。

“行,今晚你能抓三十个,我就让你悄悄尝一口酒。”

“没问题,抓不够,不回家。”俞诗年开心地应着,说完就接过他手中的手电筒往前走。

逯弘邈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

俞诗年最后抓够了他要求的数量,腿却被蚊子咬了许多包。

回到逯弘邈家,他给她扔了一瓶花露水,就去厨房炸所谓的下酒菜去了。

俞诗年把腿上的包都仔细地涂上花露水,很快就觉得没那么痒了。

逯弘邈从厨房出来,拿了一瓶酒,两个杯子,将酒给她倒了半杯:“你尝两口就行了,度数高,别一会儿喝醉了让姥姥发现。”

俞诗年也没有反驳,眼巴巴地看着他放在她面前的酒杯。

逯弘邈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她也学着他的样子抿了一口。

随着杯子里的酒入口,火辣辣的感觉在立马蔓延的口腔喉管。

俞诗年赶紧拿起桌上炸好的知了猴就往嘴里填。

没一会儿半盘就没了,她这才觉得缓过来,把杯子推到逯弘邈跟前:“太难喝了,看你们总聚在一起喝酒,我还当很好喝呢。”

逯弘邈眉眼带笑:“谁告诉你好喝了,你这就叫好奇心害死猫。”

俞诗年也不反驳,靠在椅背上,望着逯弘邈一个人喝。

逯弘邈喝了一杯,就放下杯子对她问:“开学要准备的东西还没准备吧。”

俞诗年摇头。

他又说:“缺什么,明天我带你去买。”

“你明天不用去酒吧吗?”

“嗯,让老马盯着就行,我这两天陪你把开学要用的东西都准备好。”

“谢谢邈哥。”俞诗年毫不客气地应下。

逯弘邈拖着椅子坐到她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年年没有读成自己喜欢的专业肯定不开心,邈哥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

俞诗年摇头:“没有不开心,可能就觉得自己有点笨,我和宋沅梦在学校一直一起玩,高考前她偷偷谈了男朋友,而我一直努力学习,结果最后还是考不过她,实在有点差劲。”

“学习好也不能说明什么,我们家年年又漂亮,又可爱,优点多着呢。”

“每当我觉得累的时候,只要想到年年的笑容,就觉得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家年年可是治愈系小太阳,怎么会差劲呢。”

逯弘邈难得正经的模样,让俞诗年笑出了声。

“我就随便说说,你这回应和我姥姥一模一样。”

逯弘邈说:“我是希望我们家年年能一直这样无忧无虑的,好好享受在学校的生活,等毕业你就知道了,烦的事情多着呢,学校的时光是最美好的。”

俞诗年凑到他面前,压低声音说:“邈哥,你带我去染头发、打耳洞好不好?我觉得你的样子太帅了,我现在都要上大学了,也想尝试一下。”

“等你十一回来,我带你去,染头发就行,打耳洞疼,年年到时候又该哭鼻子了。”

“为什么要等十一?”俞诗年又问。

“因为等十一年年就成年了,再者我听D大的学生说,开学的军训可变态,你要是现在染我这样的头发,保不齐教官让你染回来。”

“那好吧。”俞诗年恹恹地回应,说完又强调:“你说好十一带我去,不准反悔。”

“哥哥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反悔过,放心,赶紧回家睡觉去吧。”逯弘邈驱赶。

俞诗年回到家里,姥姥姥爷早就回屋了,给她留了一盏灯。

白炽灯暖黄色的光,照亮她的必经之路,给整个院子都镀上一层温暖的光。

院落静谧,却不黑。

姥姥姥爷总是能让她心里觉得暖。

第二天逯弘邈带她去市里,两个人走走逛逛,买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生活用品。

他还给她买了许多生鱼片、鱿鱼片、虾片等各种各样的海鲜干货。

美曰其名:出门在外,带点特产,好好拉拢同学,别让人欺负了。

俞诗年觉得无语。

在他们的眼里,她好像总是那么容易被人欺负。

等到开学那天,她的行李装了整整五大箱,里面装满了逯弘邈和姥姥姥爷的爱。

至于她的爸妈。

在她拿到录取通知的时候,一人给她打了一笔钱,嘱咐了句缺什么就去买,然后就没了下文。

俞诗年知道她的爸爸妈妈没有一个人想送她去学校,她也没指望他们。

对于爸妈的爱,她向来不奢望。

她懂知足常乐的道理,有姥姥姥爷的爱就够了。

哪怕从小到大有许多同学嘲笑她是没有爸妈要的小孩,但她坐在姥爷的三轮车上却觉得特别有安全感。

从来没觉得自己比那些有爸妈在身边的孩子差在哪里。

每次被嘲笑,她总会回怼:“你姥姥姥爷肯定没我姥姥姥爷爱我。”

姥姥姥爷的爱,是她最大的底气和骄傲。

逯弘邈每次听到她跟别人争吵都会说:“年年这没心没肺的精神,真让人放心。”

私底下却会偷偷帮她修理那些嘲笑她的人。

久而久之,再也没人敢招惹她。她也习惯了有事找邈哥。

俞诗年跟逯弘邈说让他送她去上学,他毫不含糊地应下。

说等开学那天,他找朋友借辆车送她去W市。

这样确定的答复,让她看着床边的那五个行李箱也异常顺眼,不用担心她一个人拿不到学校去。

姥姥知道逯弘邈要开车去送她后坚决反对,觉得他们两个孩子在胡闹。

临出发的前一天,姥姥打电话把张静秀骂了一顿。

俞诗年第一次见到温柔慈祥的姥姥放狠话。

姥姥说:“张静秀,你要是敢不送年年去上学,我就当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张静秀最后还是去送她了,只是情绪中多少带着些不情愿。

从D市到W市两个小时的车程,张静秀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讲。

俞诗年很想对她说,很多事哪怕不情愿,也躲不掉。

但她觉得张静秀一定不想听,也便没开口。

俞诗年在心里暗自决定,等她国庆假期成年了,一定要去报名考一本驾照。

她长大了,再也不要给张静秀添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