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的灼日终于收敛了些,天台上似乎也跟着变得凉爽了几分。
春生二人坐在地上,先是用陈默随身携带的阿尔法凝胶止住了血,随后便又用绷带包扎起身上的伤口。
期间陈默听着春生的描述,表情仍旧久久不能平静。
“我真的,是自己,扎自己吗?”
为了避免听岔,他又重复了一边自己的问题,双目中竟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但春生只是无奈地耸了耸肩,而后苦涩地笑着点了点头。
“当时确实都中招了,没有办法。”春生指了指正斜捆在自己胸口的绷带,示意自己其实也和他一样。
看着春生的回复,陈默只是愣愣地点了点头,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了些。
和银蛇的战斗,于他而言,就像是一场荒诞又滑稽的梦,他甚至都已经做好了死斗的准备,却没想到一切都只是幻境一场。
但好在,至少现在它们已经脱离危险了。
二人背靠在天台的围栏上休息。
春生接过陈默递过来的矿泉水,拧开瓶盖,以螺旋的姿态拧动着瓶身,瞬间便将一整瓶五百毫升的矿泉水一口闷掉。
陈默看着这般喝水的春生,不由得浅浅地笑了笑,而后转过头看着倒在赤红血泊中的银蛇,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又开口说道:
“好久,没有和你,这样,协同作战。”
“嗯?”
春生将已经被捏成小饼的矿泉水瓶握在手中,转过头先是有些疑惑地看向他,随后只是嘿嘿一笑。
“那你觉得怎么样呢?”
“和以前,一样,很可靠。”
陈默点头以低沉的声音说着,表情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是吗?”春生先是应了声,随后又忽而转换话锋说道,“我倒是觉得,你才是真正一如既往地可靠呢。”
陈默低着头没有说话。
“如果那个时候不是你拼死出手的话,我说不定已经死在幻境里了呢。”
春生挠了挠后脑勺,尴尬地笑了笑,“所以还是多亏了你。”
“真好啊。”
陈默如是接着话,说完便又停顿了好一会,而后又看向远处安静林立的高楼,意味深长地说了句——
“如果,一切都和,以前一样,多好啊。”
春生转过头看向他,却沉默着没有再回应了。
是啊,如果一切都和以前一样,那该多好呢?
甚至不用追溯到恶魔现身之前的历史,就是几个月前,渡鸦的工作都要轻松的多。
那个时候还没有使徒,恶魔的问题也没有发展到这样的程度。
那个时候,还有杜姨,有娄肃,有姜小飞……
春生一时间有些出神,适时却忽得听见一直放在耳朵里的耳机里忽得传来一声嘟嘟声。
仍旧是一对一的紧急呼叫,来电的人是徐嘉木。
春生于是接通了通话,并且利用耳机将一系列信息都投影到面前的半空中。
“春生?你那边怎么样了?”
没有标准的喂,嘉木那边开门见山地直接询问起春生,语气比起方才切断联系时听起来又要轻松了不少。
“如你所见,你都能联系上我了,你觉得呢?”
春生浅笑着如实回答着,顿时大有一股松口气的感觉。
看起来嘉木那家伙那边状况也不错。
“陈默那边怎么样?”
“没问题。”坐在一旁的陈默只是如是简单地回应着。
“遇到了一个叫银蛇的试作体恶魔,虽然过程有些狼狈,但是好在最后还是顺利解决掉它了。”春生补充着情况缓缓说着,继而又将话锋一转,“你那边呢?甄好那家伙,和祝彤怎么样了?”
“甄好和甘凉前辈那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至于祝彤,我赶到的时候她还在恶战中,但现在也已经从中脱身了,身体也没什么大碍……”
“这样吗?”春生点头应和着,“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呢?”
“刚才秦警官又联系我了。”电话那头的徐嘉木回答道,“简单地和我说了一些城里的情况……”
“之前莫名其妙消失的民众们,现在又开始重新现身在城市的各处了。”
徐嘉木停顿了一会之后终于又开口,随后春生面前的全息投影中便忽得出现了一个新的目标点位,“具体的事情我们等到之后再说吧,当务之急我们先汇合一下。已经把计划中的汇合点发给你和陈默了。”
“务必隐蔽行动,注意安全。”徐嘉木最后只是如是叮嘱道,“现在的紫荆城,很危险。”
“我知道了。”
春生皱着眉头答应下来,刚刚舒展开的面容又一下子变得凝重。
真是的,怎么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啊。
徐嘉木那家伙也真是,说话总是说一半。
挂断电话之后,语音频道的交流也随即恢复了畅通。
春生转过头,有些无奈地看着陈默。
陈默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站起身子,轻声拍了拍春生的肩膀,像是在说——
我们出发。
……
春生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压低脑袋、弓着身子跟在陈默的身后,快步穿行在紫荆市错综复杂的街道当中。
陈默这么大的块头,并不具备有在顶楼飞檐走壁的机动性,况且那其实有些招摇。
在陈默的带领下,他们从南部点位出发,沿着平日里最为荒凉的小径前进,逐渐朝着位于城市中心的新坐标点靠近。
在这过程中,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逐渐能够稀稀疏疏地看见远处的几个人影。
只是很可惜,远远地看去,那些行人动作僵硬、行动迟缓,眼神空洞无神,嘴里还是不是地只会发出一些诡异的叫声。
他们已经完全被障控制,已然进入有症状感染者最后的行尸阶段,行为举止简直就像是灾难电影中的丧尸。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路上的感染者们,却发现他们的行动轨迹比起闲逛,更像是在巡逻。每个人在自己负责的地段来回踱步,左右观察,周而复始。
“都是有症状的感染者么?”
春生轻声地说着,感觉却像是在自言自语,“那些没有症状的感染者去哪里了?”
走在前面的陈默没有说话,却是忽得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