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色虫茧上的裂痕越来越深,于春生而言愈发浓郁的恶心气味从中喷涌而出。
他的眉心紧锁,面色沉重地示意祝彤尽快拉开距离。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觉,他能够在空气中隐隐看到一连串淡黑色的细线,如树杈般连接着远处正处于游离状态的那群感染者,尽头则连接着虫茧内部的欧阳雯秀。
或者说,试作体-白傩。
他从未见过如此离奇的状况——
原本身上只是混杂着一些奇怪气息的家伙,在转眼间身上的气味就可以发生这么大的转变。
就好像本来闻着还有些像人的东西,突然就从根本上异变成了另外一种生物。
她闻起来绝非人类,但也并非恶魔和使徒,而更像是介于这二者这间的某种东西。
难道说,这是一种新物种?!
还有这些奇怪的淡黑色细线,究竟……
“不用谢我。”熟悉又有些讨厌的怪笑声打断了春生的思绪。
脑海中的安无语气有些得意,“既然和我的融合程度加深了,有时候能够看到我能看到的东西也不奇怪。”
春生抬起头注视着那些淡黑色如烟雾般在半空中若隐若现的细线,总觉得这其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流动。
“这到底是什么?”
春生的心声有些疑惑地问起安无,“这种时候不要给我卖关子了!”
“我知道了,着什么急嘛……”安无又发出桀桀的笑声,“这些丝线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纽带……”
“纽带?”
“对,就像那个眯眯眼的能力一样。在其中流动着的东西,其实就类似于你们发动异能的时候用的那些能量。”
“可是……”春生的神色更加疑惑起来,“这群民众都只是最普通的人类,他们的体内应该没有异能……”
春生的心声话说到一半却又停住。
“桀桀桀……”看热闹的安无饶有兴致地肯定了春生心头升起的那个恐怖的想法。
能量不只是异能者们发动异能的能源代称,宽泛来说,它可以是自然界中最重要的组成元素之一,只要是存在于客观世界中的任何事物,本身都具有所谓能量。
对于异能者来说,与血液经脉并行的另一套脉络中通行着涌动的能量;对于徐嘉木的特殊能力来说,他也能从自然界的植物中汲取相当的能量;而对于没有异能的普通人来说,或许他们的体内并没有异能者们的那种能量。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的身体就是一具空壳,其中没有任何能量。
既然是降落在世间的生命,本身就掌握着最强大的能源——
白傩在吸取那些感染者们的生命力。
“你必须速战速决了。”安无怪笑着说道,“如果不想那群人类把她榨干的话……”
听见安无这样说,春生不由得愤怒地瞪圆了眼睛。
先是拿无辜的民众作为挡箭牌要挟他们,强迫他们不能使用异能,现在又要讲这群民众的生命力作为养料来强化自己……
这群家伙还要做出多让人作呕的事啊!
“太华白虎!衡鼎朱雀……还有……麒麟!”
茧中的白傩说着一嘴奇怪的话,声音前所未有的扭曲,“在这里!杀了你们!”
她怒喝一声,最终不逊色于方才闪光弹的冲天白光在停车场内猛地绽放出来,由孔雀36,或者说由黑角的身体编织成的黑色虫茧猛地爆炸开,腥臭的淤泥爆裂般地四处飞溅。
“春……春哥……”
微弱的声音传到春生的脑海中,让他的身体又猛地颤动了一下。
这声音听着熟悉,却又似乎有些怪异。
是姜小飞吗?
春生猛地转动脖子环顾四周,可四周除了感染者,以及黑角飞溅开的液体,便什么都没有了。
说不定只是幻觉吧?
姜小飞……
小飞他,已经死了。
被天使的试作体杀人灭口了。
春生这样说着,回过神时,却发现一团闪烁着的耀眼白光从碎裂开的虫茧中缓缓抬升起来。
那就是白傩吗?
他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那家伙身上,跟随着那团白光抬起头。
耀眼的光芒逐渐消散,春生也渐渐看清,在那光团中,正蜷缩着一团白色的东西。
这……
春生看得有些目瞪口呆。
那东西看来足有三四米长,通体白色,两侧还长满了赤红色的尖状足,身体的末端长着一只黑红色的钳子,看着有点像是类似于蜈蚣的生物。
但在这身体的另一端,连接着的是欧阳雯秀身体的上半身。
她光着身子漏出肚脐,两根赤色的尖状足从背后长出来牢牢地这在胸前,雪白的身体上画着几层黑色的斑纹,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身上,头顶长着一对看起来纤细又柔软的触角。
这样猎奇的风格,怎么看好像都是天使的造物……
难道说那家伙真的还没有死掉吗?
春生瞪圆了眼睛注视着半空中的白傩,一时间只感觉自己的心跳正在加速,呼吸也变得沉重起来。
这倒不是因为这蜈蚣娘仔细一看好像也有几分姿色。
他自幼流浪,也在山林中独自生存了很长一段时间,野兽一般的危机感在他身上多年也没能褪除。
只是看着,他就能感受到这白傩身上的强大压迫感。
他的余光看向不远处的祝彤,发现她的面色正如自己同样凝重。
他们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再加上感染者们的在场,眼下他们还可能没有办法使用异能。
这样的话,赤手空拳面对这样的怪物,他们的胜算不能说没有……
只能说几乎为0。
“好在争取到了真身孵化的时间。”空中的白傩缓缓的说着,舒展开身体,紧接着猛地从天空中坠落下来。
她稳稳地跌落在地,头顶的触角逐渐变得躁动不安。
“现在,猫鼠游戏结束了。”
她转过头看向春生,深邃的黑色眼眸中闪烁出一丝疯狂的神情,“不如让你来看看,我身上,究竟有多少种特殊的能力吧。”
“这种事情就不需要我来看吧?”春生皱着眉头,“我们只干理事会派下来的活,蜈蚣娘的委托暂不受理。”
白傩冷哼一声,低下头不再说话。
忽然间,就在春生走神的间隙,她猛地又抬起头。
她张开嘴,如枪管般的舌头从嘴里延伸出来。枪杆外围覆盖着三层成圈的尖牙,柱体的顶端破开一个洞。
一束火焰从中喷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