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惊蛰的缓缓消失,春生站在壁障堡垒内侧,听着欧阳雯秀的话,脸上神情惊愕到了极点。
看起来这股前所未有的精神污染蔓延的速度远比他们预想中的要快。
或许不只是在警署处理的凶杀案中无故作案的凶手们,整座城中还存在着成百上千的受到精神污染影响的感染者。
坚固的壁障忽然间微弱地颤动了几下,透过其上的孔洞,堡垒内的三人发现外面正有感染者尝试着攀上这几面足有三米多高的石壁。
如此动作瞬间让三人的神经变得更加紧绷起来。
这样下去他们的防御迟早要攻破,在那之前,他们必须商量好对策。
甄好皱着眉头沉闷地吐出一口气,鼻下已经干涸的血迹又新添上两道浅红。
她踉跄着差点摔倒过去,好在身旁的祝彤眼疾手快,立刻支出手臂卡住了她的腹部。
“祝彤……姐……”
甄好嘴里模糊地吐出几句话,最后便渐渐昏迷过去。
到底是刚刚觉醒异能没多久的新人,眼下看来她的能量消耗已经到达极限。
祝彤蹲下身子小心翼翼地将她轻放着躺倒在地,抬起眼看向一旁的春生,眼神有些迷茫无助。
对于他们来说,这绝对是继上次异空间之后所面临的的最大威胁。
春生沉默着说不出话。
堡垒内的空气窒息又沉默。
忽然间,春生猛地抬起头。
他迅速张开了周身的电气,随后屈膝纵身一跃跳上了石壁顶。
留给他们的思考时间实在是少得可怜,不过是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有人眼看就要爬到石壁顶端。
……
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这些人究竟是从哪里突然出现,眼前从未设想过的场景与他而言似乎就是接受程度的极限。
他半悬空地站在石壁的顶部,小小的堡垒外围满了感染者。
这明明是自己在电影和游戏里才会见到的镜头。
他们如同野兽渴望鲜肉一般,纷纷抬起头凝望着头顶的春生,表情呆滞。
地下停车场内充斥着人们怪异的嚎声,他们动作僵硬地捶打着壁垒,甚至用脑袋不顾一切地死命撞击。
潮湿发霉的空气新添起浓重的血腥,只是刚才一会的功夫,就已经有不少感染者头破血流,浑身是血。
就在春生错愕的间隙,一只鲜红色的手忽得扒到了灰色的石壁顶端,就在他身侧的不远处。
这只手的手指盖抠出赤色的鲜血,手指末端也在强行攀爬地过程中完全磨烂。
就连自认为作战经验丰富的春生,在这一刻也陷入了深深的迷茫之中。
那感染者的光头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一丝亮光,他的身形健壮,粗壮发达的手臂猛地膨胀,手掌也用力地扼紧,看样子正在尝试运起全身劲力继续上攀。
诡异的蓝色血丝出现在他皮肤上的各处,他僵硬地拧动着脖子,充斥着渴望的一双眼睛看起来很是浑浊。
春生深吸一口气,攥紧拳头重重地一脚踩在了他的脸上。
他沉默着,呼吸逐渐变得有些沉重。
充斥的怪叫声像是阵阵哀嚎,一遍又一遍地涌入他的耳中,并且在脑海中不断的回荡。
复杂的情绪在他的心中翻腾。
下去啊!给我下去啊!
他对着脚下的那名感染者怒号着,一时间陷入了无能的漩涡中。
不要逼我。
他的心声如是说着。
和已经被改造成了怪物的欧阳雯秀不同,眼前的这名光头大哥,里里外外都还是一名十足的人类。
作为渡鸦的干员,他深知组织迄今为止竭尽全力的目标。
他们想要弄清恶魔的成因和本源,以此来保护所有无辜的民众。
可眼下,如果自己真的没有办法选择对这群受到了精神污染的感染者们出手,那又真的能够算保护好民众了吗?
或许是出于这层原因,春生并没有对光头大哥使用异能,只是用力地下脚,想要在伤害尽可能小的情况下阻碍他的上攀。
可那大哥或许平日里就是经常健身的角色,这种程度的践踩对他来说或许并不吃力。
他沉闷地轻哼了几声,倔强地在石壁上稳住身形,甚至升起手一把抓住了春生的腿。
这?!
瞬间,春生便从光头的手上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劲力,甚至让本就半悬着站在石壁上的他一度有些失衡。
“桀桀桀……”正当他于是又奋力挣扎间,胸口处忽然又传来安无的怪笑声。
“你还没明白吗?继续犹豫下去,你们的处境只会变得更糟。”
春生还是没有回复他,只是站在石壁顶用力地甩出一腿。
他终于挣脱了光头的拉拽,而对方也因为刚才剧烈的失衡而掉落下去,压倒一片。
石壁下的感染者的冲击总是不断,像是不停地提醒着春生所剩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还不打算放弃你那个幼稚的想法吗?”
安无轻蔑地冷笑了一声。
“啰里吧嗦的烦死了。”春生不耐烦地回怼着,“我有我自己的原则。”
“原则可不能让英雄全身而退,三好干员先生……”安无阴阳怪气地讥讽着春生,“在战场上放弃自己最可靠的手牌,在我看来很不理智,这种没有胜算的事情也不会有趣。”
“他们不过只是普通的人类,整个蓝星一抓一大把……”话语渐深,安无的语气甚至开始变得严肃,“就算你真的对他们出手,哪怕把他们杀了,也不会对你有什么影响,你没有必要为这种事情承担风险。”
“我乐意。”春生简短地回复着,侧过脑袋回头看了一样石壁下的祝彤。
确实如安无所说,他们没有必要承担这种风险,但被精神污染荼毒的感染者们呢?他们难道不也是一样吗?明明人的生命同等可贵。
祝彤皱着眉头又和他对视了一眼,只是沉默着和他点了点头。
这之后春生转过头,在人群的后方找到了此刻正真正作壁上观的欧阳雯秀。
“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把这群人变出来的,但是我想,他们之所以这么暴躁,完全是因为你叫起来实在是太难听了……”
春生咧开嘴说着,右拳和左掌紧紧地相碰,清脆的碰撞声带起几串耀眼的电火花。
“这也难怪,毕竟你一开始张口闭口就是大人之类的话,我听着可是相当不舒服。”
“死到临头还要多嘴几句吗?”身体已经不成人形的欧阳雯秀毫不示弱地回应着。
“谁告诉你死到临头的?”
锐利的目光锁定在了欧阳雯秀身上。
“我会想办法,让你乖乖给他们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