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一点点地被恶魔吸入口中,渐渐被吸收的火势却丝毫没有让爆炎的攻击被化解。
这场僵持像是自然界中蛇和枭的宿敌死斗,八头恶魔的表情从最开始的欣喜狂妄,直到现在已经开始面露难色。
这爆炎的能量远远超出了它的想象,它根本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将其轻松吞食……
或者说,就算真有这么长的时间留给他用来转换能量,即使是此刻的它,身体也不一定能够承受住这份巨额的能量。
说到底,自然界中,枭本身就站在蛇的食物链上层。
最终,艰难抵御恶魔最后也终于承受不住败下阵来,爆炎的火鸟凶猛地将它一把推到不断朝内合拢的结界内壁上,紧接着换作大火将它吞食。
高悬于空中的大火球,燃烧持续了足足有一分多钟,整个结界已经向内收缩到不到区区五平米,伴随着恶魔已经被烧成焦炭的躯体从空中跌落,不断移动的结界四壁终于停了下来。
“都说了……不要这样做……”伤势和火势的双重作用下,春生此刻已是虚弱不堪,满身大汗甚至分不清冷热,煞白嘴唇也因为过分干燥而变得起皮干裂,“你……招惹她……不是找死吗……”
然而没想到,足以熔化钻石的高温,竟然还是没能将恶魔彻底杀死。
躺在地上的恶魔,虽然已经捕捉不到呼吸的动静,但它身体上那些已经被烧成焦黑的皮肤一块一块地缓慢脱落,里层又渐渐长出崭新的皮肉来。
如果给他足够的时间,想必即使是这样的损伤它也能恢复如初吧?
雪白的电光自春生的手心迸射而出,径直击中恶魔的身体。
在头部以下七寸部位,隐藏在皮肉之下的最深处,两颗仍旧在微弱跳动的心脏在强效电击的作用下才终于歇息。
真·心脏复苏!
顿时,恶魔最中间长有尖角的两颗脑袋猛地吐出一大口鲜血,随后缓慢复原的身体也终于停下了动静。
“大……大人……”
恶魔不甘地发出一声低微又痛苦的嚎叫声,留下一句毫无意义的遗言之后就彻底嗝了屁。
春生喘着粗气,如释重负般的靠到了内壁上,脸色煞白地说道:“在这种小地方,你随便打打我都好遭罪。”
“那不是挺好的么?免费蒸桑拿。”祝彤冷哼一声,手中的夜枭渐渐缩小,直到最后变回了吊坠的模样。
接着她长舒一口气,将吊坠重新挂到脖子上:“刚才差点以为,这都要被它吃掉了。”
“陶黑黑说得对啊,最近我果然是运势不佳呢。”春生苦涩地笑了笑,“光是碰到的那家伙的手下就已经这么强了。”
“也不知道大家怎么样了。”祝彤附和着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着。
两人抬起头对视了一眼,气氛逐渐又变回了熟悉的模样。
祝彤双手碰拳,咬着牙缓缓向春生走去:“说起来……你刚才是不是学我说话来阴阳怪气我来着?”
不是吧阿Sir,我还负着很严重的伤啊!
春生不自觉地咽下一口口水,喉咙却因为强烈的干燥而有些作痛。他摇了摇头,随即笑着解释道:“节目效果而已,节目效果……”
“那就再来点其他的节目效果吧?”祝彤说着扭了扭脖子,颈间发出骨骼摩擦的轻微脆响。
她一把挎住春生的脖子和肩膀,随即将他拉了过来。
“别别别,我真的错了……”春生哀求着,却没能让祝彤停手,祝彤有力的手臂如同真正的蛇一般将他的脖子紧紧地锁住,这不只给他带来了熟悉的窒息感,肩部的伤口更是在按压之下爆发出足以面见上帝的极致体验……
春生挣扎的动作渐渐微弱,理智也在缺氧窒息中渐渐飞远:“怎么这么小气啊?!”
话说出口,祝彤先是愣了下,旋即面色有些羞红。
春生很快就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甚至脑海中短暂地闪过自己被当场烧成焦尸的悲惨景象。
恍惚间,春生感觉脖颈上的蛇缠绕地更紧,自己也在祝彤的臂力下被胁迫着将头朝下又低了好几度。
顿时,隔着一层薄背心,春生感觉到自己的脸颊正贴到了奇怪的东西……
洗面奶?!
耳边祝彤的心跳声忽然猛地加快,他转过眼睛用余光瞥见祝彤的颜色,涨红到极点之后,果不其然突变成了死寂一般的铁青。
这真不怪我!不是我想这样的!
春生的内心这般咆哮着,随即一记重拳叩在他的颅顶,他也终于在这一拳之后得到了解脱——
他彻底昏迷过去。
……
但这昏迷似乎并没能持续多久,伴随着结界的强烈震动,春生缓缓从中苏醒过来。
他睁开眼睛,发现祝彤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双臂微张,艰难地在颠簸抖动的地面上维持平衡。
结界内部,六面体的空间每一面此刻都发生着奇形怪状的形变。
在和恶魔交手之前,它似乎说过,离开这封闭结界唯一的办法就是战胜它,而随着它的驾鹤西去,现在应该已经来到了结界瓦解的时刻。
春生缓缓地站立起身保持着平衡,他环顾四周,想着现在它们只需要等到六面内壁中的任何一面破除,就可以有办法从这里走出去。
但他是万万没想到,最先崩坏破除的那一面,居然会是自己脚下的这一块。
但他更十万十万没想到,自己所处的这个结界,居然是个悬空在空中的密闭空间。
一瞬间,久违的嘈杂雨点声和雨夜微弱的亮光一起涌入春生的感知中。而他们二人也毫无征兆地开始往下坠落。
数十米的高空之中,猝不及防的二人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调整。
“惊蛰!”
头朝下的春生眼看着自己和地面的距离在飞速地缩短,猛地呼唤了一声,一团雪白的电光即刻从他的身上分离,伴随着他的头顶如雪般的银丝飘落,惊蛰渐渐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紧接着……
它径直扑向祝彤,将祝彤安安稳稳地接住。
而另一边,他真正的主人此刻正头朝下地一头扎进了幼儿园院内的沙池里。
“乖乖惊蛰。”祝彤没有理会倒栽葱的春生,宠溺地摸了摸惊蛰的脖颈,笑着说道,“等回去了我给你买小鱼干吃。”
惊蛰温顺地点点头,伸出舌头舔了舔祝彤的脸颊。
好在自己第一时间用电气加护了头部,再加上空掉的沙池蓄满了水,春生这才能得以从爆头肉酱的命运中幸免。
他愤愤地从坑里爬出来,吃痛地捂着身上被水浸湿的伤口,一脸不爽地指向惊蛰:“叛徒啊!叛徒!白疼你了!”
惊蛰没有说话,朝着春生挥了挥自己的虎掌便消失在了雨中。
幼儿园的大楼和他们方才所见时完全不存在任何不同,祝彤沉默着,伸出手轻轻地点触了下耳中的通讯耳机。
没有电子杂音,确也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春生抬起头,彼时月亮正在厚重的雨云中勉强探出头来。
“月黑风高暴雨夜。”他自言自语地说着,“这要是在故事里的话,不出点事情可太可惜了。”
“春生先生?祝彤小姐?”丽莎的声音忽然出现在二人的耳麦中。
“我在!”二人不约而同地应答道。
“此次行动作战方案目前已经发生变更,请你们二位立刻撤离!”
丽莎的声音听起来永远是那么从容不迫,说出这种焦急的话时总让二人觉得有点怪怪的。
虽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听见丽莎通过耳麦传递这样的信息,但还是乖乖照做了。
可正当他们想要越过紧锁的大门时,身后却忽而传来了异常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