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胧,一束幽蓝的电光如游龙般在公路上飞速行进,几经兜转最终停在了郊区的一座废弃的仓库前。
电光很快褪去,最终仓库的门口只剩下一个少年,修长的黑发绑成一个短辫,双手插进卫衣的口袋。
少年的面庞棱角分明,五官也有几分精致。月色下,透过额前凌乱头发的间隙,一双倦态慵懒的眼睛像是在闪光。
仓库四周万籁俱寂,头顶的星斗如流萤般忽闪灵动,一切都显得静谧又安祥。
这样的氛围下,春生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他根本无暇感受这种恬静的安宁,因为他深知自己必须要把握住这夜里办事的好机会。
尽管之前不必执行任务的轻松生活深得他心,但他也很清楚自己有必须回到高权限组的理由。
这个世界孕育生命,但绝不止于花草虫鱼与飞鸟走兽。
多年前的某一天,形态各异的怪物们纷纷莫名地开始在神州现身。它们一度扰乱了社会的安定,也曾毫无缘由地残忍杀死了许多人。
极少部分了解情况的人们,称呼他们为“恶魔”。
在城市的霓虹之下,恶魔们可能出没在每一个人类未知的角落。而春生所受雇的“渡鸦”,就是这样一个隐藏在城市中专门负责狩猎恶魔的秘密组织。他们将出现的恶魔记录成档案并将它们囚禁,希望能以此调查出恶魔的成因。
然而面对充满谜团的恶魔,尽管渡鸦已经竭力确保监牢的稳固性,但有时还是会难以限制它们的力量。
12小时前,档案编号为“猎户19”的恶魔突然以未知手段脱离牢房,并摧毁了渡鸦的层层防线逃了出去。通过追踪它体内的定位装置,渡鸦先后派出了三波狩魔人前往追捕,最终却都失去了联系。
接连的人员损失让猎户19的危险等级持续提升,最终敲定在了B。
渡鸦对于恶魔的危险评级共设有八级,从E开始,由SSS结束。
尽管只是排行第五的中间级,但在渡鸦的恶魔档案中,记录在案的B级恶魔的战斗力已经可以勉强跻身进前40%。
对于渡鸦普通的狩魔人们来说,猎户19早已经不是一个能够轻松应付的角色。B级的危险级不但代表着如今的它无法通过和平手段轻易收复,更意味着他们的一个失神就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深渊。
如果迟迟不能对它执行有效措施,那么等待神州并不知情的多数民众的,就是飞快扩散的威胁。
与报酬同步增长的目标危险级持续攀升,使得渡鸦的大部分狩魔人们望而却步。最终这个烫手山芋,没什么悬念地就落入了春生手中。
定位显示猎户19现在正躲藏在这间仓库中。春生一把握住门锁,手上闪烁起湛蓝色的电火花,随即幽蓝的电光裹住他的手掌。
咔嗒。
电光的高温下,铁锁被轻易熔断。春生一把将它丢在地上,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没走几步,大门忽然在某种力量的作用下朝中合上,两页门扇不断发出嘎吱的异响,听起来像是瘆人的怪笑。
空荡的废弃仓库里,满是铁锈味的空气裹杂着厚重的灰尘一并涌入春生的鼻腔,他本能地一手捂住口鼻,警惕地提防着可能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果然——是你——”
忽然间,一个陌生的声音在春生的脑海中响起,躲藏在黑暗中的猎户19开始借助藉由自己的精神力和春生对话,“你是——‘太华白虎’——”
“只是——我听说三年前——你就被打废了——”
“看起来头天回来上班就遇到粉丝了呢。”春生缓慢地前进,朝着不知在何处的目标说着话,语气轻蔑,“应该夸你不愧是我的粉丝吗?选择躲在这里面,我的嗅觉基本上已经被完全封锁了。”
“没有嗅觉定位——你最后也只能成为——我的傀儡——”
听见春生这么说,猎户19的语气变得胸有成竹,仿佛自己胜券在握:
“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可以饶过你——”
春生却只是笑笑,即便形势对自己十分不利,他也依旧表现得并不在意:“那可不行。你这一票够我买好几套皮肤了。”
“为什么——我不过——是为了自由——”脑海中的声音突然变得暴动,只是听着就能感受到话语中的不甘和愤怒,“为什么——你们都要替他们——当狗——”
春生忽然听见前方的阴影中传来一声恶心的动静,随后便感到前方似乎有什么炙热的东西正朝自己飞来。
他立即抬起另一只手,一束幽蓝色的电光瞬间如同子弹一般自他的掌中央飞速地迸射出去。
视线随着微弱的电光一路追去,春生能够模糊地看见前方那团灰墨色的黏液被自己的电光轻易击穿,而在视线的尽头,仓库的墙壁前却空无一物。
被击散的黏液落在地上,粗糙的水泥面被散开的黏液腐蚀出众多孔洞。
春生的电流速度极快,看起来阴影中的猎户19大概在朝春生发动攻击之后就立即转移了。
春生的眼神立即变得严肃起来。
猎户19此刻已经悄然来到春生的侧面,不同于人类的眼球结构让它的视野在黑暗中依旧清晰,它与春生保持着距离,谨慎地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传闻中,特遣队出身的春生拥有控制雷电的能力,也能够将自身的能量以电能的方式释放、凭空创造出电流。
这样的异能虽然霸道,但并非无解。创造也好,操纵也罢,都需要春生的意念来完成。
既然如此,那就……
不远处,春生立在原地,电气开始在他的周身积聚。
猎户19下一次的攻击可能来自任何方向,而他必须赶在它转移之前擒住它。
“你没有——机会——”
猎户19的声音再一次在春生的脑海中出现,但这次似乎和之前有些不同。
他脑海中的声音逐渐变得尖锐,伴随着巨大的刺耳杂音,他感觉到颅内开始疼痛,并且正不断加剧,就像有人用钝器一遍一遍从各种位置疯狂地砸打他的脑袋。
精神的重压让春生头疼欲裂,但他仍旧在努力地保持清醒。他知道这是猎户19在试图以精神强念控制自己的身体,一旦自己在这场角力中败下阵来,自己的意识就很有可能被它强大的精神力压碎,只留下一具躯体的空壳。
冷汗从春生的额头渗出,他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多久了,当务之急就是要尽快处理掉猎户19。
然而眼下嗅觉已经被封锁,在这偌大又漆黑的仓库中电光也显得有些力不从心。这样的条件下,要在意识被碾碎之前找到猎户19,春生并没有这个自信。
“看起来——你还没有——完全恢复呢——”
“还是说——特遣队——徒有虚名——”
脑海里猎户19的声音已经开始挑衅,在它看来或许这已经是一场失败的狩猎行动:
“就和——前几个来——送死的家伙一样——”
“他们……在哪里?”春生已经很难站直,他一手紧按住额头两侧的太阳穴,吃力地朝着暗处的猎户19问道,“你把他们……怎么了?”
“桀桀桀——”
春生脑海中充斥着猎户19阴森的怪笑声。
“他们很安全——没有异能——我对他们完全——没有食欲——我把他们——藏起来了——”
“他们已经——成了傀儡——我完美的——收藏品——”
春生没有再问,事实上剧痛已经让他连说话都觉得困难了。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春生在心里不断地对自己重复这句话,以此来让意识尽可能地更加清晰。
如果猎户19说的话是真的,那也许意味着这仓库里只有他们俩。
既然没有足够找出猎户19的时间,那就不找了。
春生缓缓地蹲了下来,松开了捂住的口鼻和紧按的太阳穴。强忍颅内如万吨压路机碾压的剧痛,开始引导电能。
充盈的湛蓝电光覆盖他的全身。
“惊蛰!”
他强撑着喊出这个名字,紧接着他身旁凝聚起一股强劲的电气。
电火花的闪烁中,一头雪白的老虎逐渐在他的身边具现化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