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临近夜晚,孤寂严冬拂晓。
神迹落下帷幕,重生无可避免。
上界的极北之地,在某个深邃冬夜,诞生了属于昭雪大帝的第二位子嗣。
恰逢在圣璃港的请神大典上,万兽至尊的烛颛,在昭雪大帝子嗣诞生的这一时刻陨落,在上界,尤其是在毗邻西北方,香火氛围极其浓厚的圣璃港,绝大多数信仰烛颛的虔诚信徒更是对这次神陨事件,感到不安和极度恐慌。
领袖身死,秩序当乱,即便圣璃港有着天凝等一众卓越天资的法师镇守,但面对整个堪比王国规模甚广范围的圣璃港,想要让它恢复如初,恐怕有些难度,在看不到的地方,恶行无人阻拦。
在秩序混乱的那段时间里,极北之地始终保持沉默,并未给出答案。
更多的不满似乎针对其子嗣产生指责,原因在烛颛从天陨落的巨龙躯体,消亡后化为斑点星辰降临在东昭雪的帝府。
这无疑是烛颛转世的预兆,在这次请神大典的前段时间,东昭雪的妻子瑶梦婧早已身怀子嗣,如果说烛颛刚一离世,便转世在这个孩子身上,那这一切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更让人不解的是,烛颛如此大能,作为圣璃港的缔造者和上界龙族至尊的它,为何会选择极北之地的领袖,东昭雪的帝子东筱祺当自己的转世人。
烛颛身消道陨后不是入土安息,反而是选择昭雪帝子作为自己的新生躯体,这种做法在上界引起轩然大波,有不少和东昭雪关系友好的势力,甚至是烛颛在上界的狂热信徒都曾亲自前来东昭雪帝府里,观望这位新生的帝子。
……
极北之地,伫立在雪山上的东昭雪帝府,宽敞明亮的内殿。
“烛颛身消道陨,降临在筱祺身上,暂且不谈论转世的问题,失去烛颛的圣璃港相当于砍去一臂,它身为龙族至尊,却甘愿屈身在肉体凡胎上,你难道不担心自己儿子的安危么?”
东昭雪的至交好友古七龙,忽然开口向站在眼前在砚台上书写的一位身穿蓝色衣袍的人问道;他是一位天赋超然的法师,精通各类法术,跟随东昭雪已有多年。
“梦婧当时生下筱祺的时候,我就守在门外,我不担心自己的儿子,那是不可能的,只是烛颛为何要选择降生在筱祺身上这个原因我就无从得知了,但若是它敢对我儿子有半分伤害的举动,我会让它后悔做出自残的这个决定!”
被称为东昭雪的男人正是东筱祺的亲生父亲,他穿着一件精致的蓝色衣袍,谈吐不凡,一双冰蓝目光犹如雪夜里的炯炯星辰,深邃且有力量,作为极北之地统治者的他,那一身的帝王威严和盖世气魄,自然是不会因为烛颛降世在他儿子身上而感到有半分慌乱。
“唉,这个烛颛真是掐准时机了来找咱们极北之地,可怜了筱祺刚一出生就被龙族至尊选为转世人。”
古七龙叹了口气,摇头为昭雪帝子感到怜惜。
闻言,东昭雪默不作声的在图纸上写完最后一个字,生。
大殿外,刚归家的昭雪帝女,东月瑶告知众人,请神台遭遇烛颛陨落这件事后,已被圣璃港的天凝法师给下令封锁场地,任何人不得进入请神台,若非天凝法师认得月瑶,恐怕她也要被当做扰乱者给扣押下来。
“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慌乱?”
看到女儿平安归来,东昭雪放心的问道。
“可别提了,父亲,现在圣璃港已经被封锁,无法进入,作法仪式进行到一半突然风云变幻,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万里乌云当中金光闪烁,紧接着这层光辉暗淡了下去,然后从天上降落一条巨龙,砸中了请神台,导致圣璃港的请神台半座山都毁于一旦,还误伤到了不少无辜的人,所幸我暗中护住周围的人。”
回忆起当时的突发情况,东月瑶流露出后怕的面色轻声道。
“想不到这圣璃港突发此等灾难,这烛颛,到底图个什么才要这般?”
东昭雪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父亲,请神仪式突发劫难之后,我听天凝法师提到过前些日子的圣璃港云上神殿曾经有过打斗的情况发生,料想是那鹤羽仙尊和炎阳剑仙互相切磋,但是这两人一般不怎么往来,虽然同是守护圣璃港的左膀右臂,他们聚在一起的机会又少之又少,不知道云上神殿发生过什么,才会导致烛颛陨落”
听闻东月瑶说的这些话,古七龙忽然眉头紧张,想起了自己的认识的朋友常宁酒他也是圣璃港的法师之一,他知道这家伙爱慕天凝,而且常宁酒也是亲临在场的人,料想请神仪式的细节他也略知一二,要是能找到他的话或许能得知一些隐情。
东昭雪想事情的时候,看到古七龙站在原地思考发愣,便问他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然而古七龙只是微微一摇头,心里却有了想要去找常宁酒问个清楚的这个心思,他轻声道:“待我查清此事我再回极北之地,昭雪,保护好筱祺,常宁酒这个家伙,到现在都还没来信,我有点担心他和烛颛陨落的这件事,有着分不开的干系。”
“常宁酒?你要去南方找他?”
上界南方是摩珂圣者庇护的疆界,常宁酒是摩珂的弟子,古七龙对自己的好友非常了解,只要常宁酒犯了错就会回到师门,让摩珂圣者责罚自己的过失,东昭雪当年带着妻子女儿来到上界时,遇到的第一位帮助他们的人正是摩珂。
“是啊,昭雪,所以你同意吗?”
看到古七龙的认真模样,东昭雪思前想后,自己暂时离不开极北之地去各地寻找让烛颛脱离东筱祺的办法,只得让古七龙先去探寻一番,于是他摆了摆手,让他去了。
“速去速回。”
“放心,我会查清楚这件事的。”
古七龙转身一走,脚下凝聚出传送法阵,一脚踩上去,旋即,离开了极北之地。
……
回到瑶梦婧休息的内殿,东昭雪搂着怀中的儿子,满目的慈祥父爱看着这个小婴儿,除了四肢健全,会哭会闹之外,这位刚出世的小婴儿似乎和普通人家并无区别,但是在东昭雪看到他经脉的时候,突然脸色大变,用手掌开母子俩。
“怎么了昭雪?有什么问题吗?”瑶梦婧皱眉道。
“筱祺的身上……有龙族残留的气息,刚才险些撑爆筱祺的身体,我用自身力量阻隔了你们的联系,放心,筱祺并无大碍。”东昭雪面色一沉,险些爆发的内功被控制下来。
听闻东昭雪的说的话,瑶梦婧那肌肤胜雪的面孔微微一震,眼眶泛红弯臂搂着怀中还在沉睡的婴儿,抽泣声听得让人感到心碎。
“筱祺,我的儿子他真的没事吗?我苦命的孩子。”
“他没事,媳妇你放心,我们儿子绝对不会有事的,只是我可能要和烛颛见一次面”
瑶梦婧还想问他,却只见的金光耀眼,东昭雪的高大身躯化为一抹金色流光,钻入东筱祺的眉心里。
在这浩瀚无边的精神空间,烛颛的龙族巨大躯体已经占领这里,正在安静的沉睡,对于闯入者,它怒目圆睁的瞪着东昭雪,像是感到恼火。
“烛颛!你占据我儿子的身体,究竟有何目的?!”
东昭雪厉声问道。
“这个问题,还需要回答吗?你儿子是新生力量,对于他的降世,我可感到惊喜,况且,我蜷缩在这里你敢对我动手吗?若是我身消道陨,你儿子的命,恐怕也不保,东昭雪,本尊劝你还是以大局为重,你难道不觉得这恰恰是一道机缘吗?”
被十道枷锁束缚的金色巨龙,利爪虽被束缚,但那副高傲的态度却依然还在。
“你敢威胁我?被束缚的自由那都不算是真正意义上的自由,这一点你难道比我想的还要少吗?他完全可以拥有自主选择的人生,而被你烛颛附身之后,他就失去了依靠自己。”东昭雪怒斥它道。
闻言,烛颛反而还更平静的回答:“剑尊的两个女儿,大女儿绫柔为情殉葬,险些丢了性命,好在被鹤羽仙尊及时发现才挽回人命。
二女儿芷芸现在也和东筱褀这般年纪,不久前鹤羽被我调遣去镇杀那条七眼毒龙的回来,芷芸刚刚出生,就看自己满身是血的父亲,她被吓的大哭,但鹤羽没有因为经历过一场厮杀就忘却身为人父的责任,他丢弃剑刃,全身心投入到照顾孩子当中。
而现在,我知道你对我附身在你儿子身上抱有很大的意见,但我现在也和废人没什么区别了,你完全不用担心我会对他怎么样。
你唯一担心的应该是如何将东筱祺送离上界,只有这样做你们一家才能有朝一日可以重新相聚,而到时,我也会脱离和他的关系,还他自由身,偿他世间情。”
闻言,东昭雪已经被气的不行,这些荒唐话他怎么可能会相信,随即当机立断厉声喝道:“你痴心妄想!让一个婴儿离开上界怎么可能做得到?位面洪流如此残酷,怎么可能是一个婴儿能够承受的住?”
“哼,信不信由你,别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我降临在东筱祺身上,已经丧失了自身的全部修为,可以说我现在和东筱祺是同命同体,先不说你极北之地会不会接受一个天生有着龙族护体的帝子,那圣璃港是我创建,但这些年来因循守旧,想法固步自封,是绝对不可能接受上界存有这样的异类。
我敬重你东昭雪是一方霸主,但料想就算你有再逆天的盖世能力,也不可能保得住你儿子成长的一路平安,相反,这无风无浪的下位面比起风云四起的上界,要更为安全,而且我也得知,你们极北之地的古七龙已经修炼出了传送法阵,既然如此,何不赌一次,赌的就是我烛颛这一条命,哪怕是我死在空间洪流里,我也会拼死护住你的儿子。
不过在此之前,想要进入那传说当中的洪流互汇,恐怕还需要你的帮忙,不然我也不会冒着自残的风险,来找你东昭雪孤注一掷。”
让东昭雪大跌眼镜的是身为龙族至尊的烛颛竟会说出如此轻率的话,一时间,他有些难以接受,暗自苦思。
“你的目的是想把筱祺带出上界,去下界历练成长?这,我绝不答应,我东昭雪的儿子,绝对不可以去下界。”他斩钉截铁的直言道。
“你不答应的话,那我可不敢保证昆仑神坛的能量充盈时期,能维持多久,找你的原因已经非常明显了。”
见东昭雪不答应,烛颛只好声音稍微带着胁迫性道,看得出它也非常着急,因为从烛颛降世在东筱祺的角度来看,它已经是抱着必定成功的决心了,如果这次不成功,那它和东筱祺都会因为不适应上界的修炼体系而夭折,到那时,不仅是东筱祺,就连自己也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