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崩溃

“不用客气,小宛。”他也坐下来,端起碗,“小宛,我想边吃边和你说点事。”

她抬眼看他,又要说什么事?

“小宛,昨天晚上,我们谈过之后,我又好好想了下,我觉得自己有点自私,只顾自己的想法,不顾你的感受,结果让你不开心和难受,我很抱歉,跟你说声对不起,其实,这不是我的目的。我一直是想给你带来开心,让你得到快乐,但现在,看来,做不到,我发现,我越这样想,反而越让你难受,所以,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很久,几乎整个晚上。我想明白了,也许,对你来说,不打扰你,就是给你的最大快乐。是不是?”他手里端着碗,却一直没有动筷子。

他的这番话,让她非常愕然,也意外,她忘了回答他的问题,就愣愣地看着他的脸,原来他声音嘶哑,是因为昨晚没睡觉,难怪他的眼睛里也满是红血丝。

过了一个晚上,他看起来憔悴,苍老,萎靡。

“你不回答,我也知道你的答案,好吧,小宛,我尊重你,还有12天,我没办法让自己马上出去,暂时还只能寄居在你这里,这点我很感谢你。当然,从现在开始,我会做到一点也不打扰你,我之后会在客厅里锻炼,不到阳台去了。另外,我们已经说好轮流做饭打扫,轮到你就你做,我也再不会来打扰你,甚至,我们吃饭也可以分开,我在客厅这边吃,你可以拿到卧室吃,这样,我们就几乎不用碰面和说话,我想这应该是你喜欢的,是不是?”

她还是有点发愣。

但他已经停止说话。

整个房子里安静得吓人。

“小宛,你不反对,是吧?”他又开始问。

这下,她清醒得点点头,她是听懂了他这段话。

“当然,小宛,我说的是我不会打扰你。但如果你有事要找我,或者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都可以随时随地来打扰我。我不会有任何不开心的。”他又补了句。

“谢谢,我想我没什么事需要找你,也没什么需要你帮忙的。”她平淡地说了一句。

他说他不再打扰。这不正是她所希望的吗?是的!

如她所愿!但,有一点奇怪,怎么没有如愿后的喜悦?

她反而心里闷闷的,此刻的心情,就像太阳被一片乌云遮住,有点压抑。

不止她心里压抑,整个客厅都是压抑,他不再说话,专心吃早饭。

很快,她发现整个房子里也全都充满了压抑。

持续了一整天。

这一整天都非常的安静,是她想要的安静。

他说到做到,不再打扰她。他一天里说的话,可能不会超过十句。

“哦,可以吃饭了是吧?小宛,谢谢!”

“你先洗澡吧,我可以等一下。”

“小宛,我想到阳台透下气,就一分钟。”

“小宛,我进来晾下衣服,就一分钟。”

她接受他的建议,做中饭和晚饭的时候,把饭菜分成两份,他拿着他的那份在客厅餐桌上吃,她拿着自己的那份,在卧室办公桌上吃。

她的眼前基本不再见到他晃来晃去。

他应该也很忙,她感觉到一天时间里,除了必要的事情离开椅子,其他时间他都焊在椅子上,对着电脑,他的稿子还没有完稿。

她听到他的几个和客户沟通的电话。

主动地回避,加客观的忙,让他像是在她面前消失了。

这是她希望的事情。只是,她无法弄懂的,无法排解的压抑,紧紧跟随着她。

尽管压抑,至少平静多了点,但晚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胡思乱想,还是让她浪费了很多时间才睡着。

第三天,基本和第二天,一个样,只是更安静,也更压抑。

她觉得这压抑是因为过于安静,于是,她开始放音乐,音量不高,很柔和。

但到晚上,一个白天都没说话的她,感觉自己几乎成了一个哑巴傻瓜。

好在,话唠的女儿来解救她。

“妈妈,你有点变了,你怎么看起来没精神,有气无力的?”

谁知,女儿的一个问题,让她心里吃一惊。

唉,一个才二岁的小人儿,为什么要有这么敏锐的观察力?

“猫猫,可能妈妈几天没到外面见太阳,就脸色有点苍白吧,这是很正常的,你不要奇怪。你告诉妈妈,你今天做了什么事情?吃了什么东西?”

视频里的猫猫,奶声奶气的开始说起来。

她听着女儿的声音,终于觉得心里的情绪好了很多。她和女儿说了很多,说得女儿奶奶都出来提醒:猫猫该去准备睡觉,她白天午睡时间不是很长。

刚挂掉女儿的视频电话时,她心里还留存着美好和温馨的心情。

但没坚持多久,等环顾自己的房间,看着那个挂着的薄薄门帘,感觉到门帘外,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的他,心情就还是回复到这两天的老样子。

入睡困难的症状,没有一点好转,总是在辗转反侧到昏昏沉沉时,才睡过去。

第四天的晚上,她突然有种要崩溃的感觉。

和女儿的通话,也治愈不了她多长时间。

关灯后,一种可怕的感觉,向她袭来。

四周一片寂静,这是她想要的安静。

但现在,安静成了窒息,这种安静,让她有种感觉,像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像整个世界抛弃了她,孤独,无依无靠,是她最强烈的感受。

忽然,她的眼角边有液体在开始流淌,她在流泪。

她有点害怕,因为心里涌起一种凄惨的感觉。

这种感觉,于她并不陌生,曾经,她满身满心被凄惨包围。

这是她再不想记起的回忆。可现在,再次涌向她的内心。

她想要平静简单的生活,不被打扰。他给了她想要的。为什么她现在不觉得开心,不觉得安宁,反而感受到凄惨?

这是她作吗?她是在作吗?她不清楚,她无法辨别。

是否,每个女人都有作的潜质和能力?

即便是自认为很理智的她都无法克制?她思索了很久,也没有一个答案。

深夜,房子里突然响起惊恐的喊声。

“爸爸......爸爸......你要去哪里?爸爸你不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