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省座，你这不许我做，那不许我干，你让我怎么向楚北辰交待？还有，我跟你说，这几天我遇到这事，许洁如……”
张宝将这几天发生在许洁如身上的事，向邓燕红做了简短的汇报，重点就在于他怀疑，孙世杰这么多年不回国，这个档口却回来，回来就要打许洁如的主意，是不是太巧合了？
所以，张宝怀疑这多半是赖华锋搞鬼，就是要让他疲于奔命，无暇它顾，也就管不了对邓燕红的保护。
“你不要疑神疑鬼，什么事情都朝赖华锋身上联系，有可能这就是个巧合……”
邓燕红听闻张宝的汇报，心里也是有些怀疑，但还是认为太牵强了些。
“邓省座，你是混官场的，最知道的一条原则，那就是任何事情，都要按阴谋论来考虑不是？宁肯信其有，不肯信其无。宁肯想错，不能不防。”
张宝不认可邓燕红的结论，反正在他心中，赖华锋这人，为了得到邓燕红，真的是什么都干得出来。
像这种派人来勾搭他女人的事情，应该算是小儿科了。
“得了。你不要再说这个，我问你，你是给楚北辰站定了台吗？”
邓燕红笑了笑，情况的确如此，自己现在想事，还不就是这样吗？
任何事情，都要向阴谋诡计上去靠，自己这样干，张宝还不是一样？
“是的。你不是说，不许我作奸犯科，不让我暗中使绊子吗？我就光明正大逮林蒙把柄。那啥的，林蒙在副市长任内修的西巴河堤，今夏涨水，冲垮了一百多米，造成低洼地带数百户居民搬迁，几家工厂停工的恶劣后果。相反，楚北辰负责修建的罗渡水库，被洪水泡了半个多月，屁事没有，继续使用。一正一反，你说，我把这个宣传出来，林蒙还有脸当市座吗？”
张宝自认这个理由很强大，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情，可不是他人为造成的，也就谈不上他作奸犯科，更谈不上使绊子。
纯属就是林蒙将把柄送到了他手上，别人用这个斗不翻林蒙，他可以啊。
事实上，张宝是这样认为的，做为水库工程总监督的楚北辰，完全有理由被破格提拔，眼下破格提拔办不到，正份总该拿到手吧？
在眼下质量问题已是家常便饭的时候，罗渡水库的坚若磐石，无疑就是质量过硬的榜样。
“你呀，话不是你这么说的。我说，这个罗渡水库，可是民营企业家做善事修的，什么事都是别人干的，楚北辰只是挂了个总监督的名而己，明白了吗？”
邓燕红在电话中瞪了张宝一眼，摇头说道。
“啊……”
张宝跟严帆、谢海峰学了不少本领，但那只限于理论知识。
当然，他也跟官府打过交道，有一定实践经验，但是，在他一系列神操作之下，事情都得以圆满结束，也就没有真正地认识到官场里的一些潜规则。
一句话，他跟官府打交道，实在太顺。
前有严谢二人跟他穿一条联裆裤，后有贺孟濂托妻，陈燕雪以身投靠，一方主官，皆与之友善，也就不存在官府给他使绊子的问题，至少绊子高度不够，不影响他行事。
顺风顺水惯了，有些东西就忘了，这会听闻邓燕红这么一说，有如当头棒喝，一下把他受过的教诲激发出来了。
邓燕红这话说得这般直白，张宝若是还反应不过来，那他的理论知识，的确是白学了。
倒是许洁如，在外面做生意，就没明白其中的奥妙。
罗渡水库能不能当榜样？
这是肯定的，规模是小了点，但是水库超强的防洪能力不容置疑，在被漫坝半个月后，没有垮塌，已经很了不起了，还能接着用，完全就是奇迹嘛。
不过，水库是民营企业家做善事修的，是为家乡送上福祉，至始至终，官府就没出过一分钱，连征地款都是别人出的。
搁在没出事之前，这样的善举，肯定能得到表彰，楚北辰能当水库修建名义上的总监督，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
问题是林蒙主持的市区河堤修建，与之相反，就是官府重点市政工程，发标的是官府，修建的是地方国有企业。
官府弄出来的工程出了大问题，民营企业家弄的工程却是稳如泰山，这消息一旦公开，那就不是在表彰民营企业家，而是非常直接地打官府的脸：河堤工程就是个豆腐渣，群众意见极大，再把这个“榜样”公布出去，怕是舆情汹汹！
谁敢此时去控制舆情，谁又敢去面对被转移群众涛天的怒火？
民营企业家建的水库没事，官府巨资修建的河堤却出了大问题，你让群众会做何联想？
群众的情绪，可以靠宣传、靠警察去平息，官府的威信，那是不能受损的。
罗渡水库质量好，做为监督的楚北辰，即便是名义上的监督，在河堤垮塌事件上，不但不能当榜样被奖励，甚至还有可能因此而倒霉！
盖因修建市区河堤，不是林蒙一个人在吃钱，涉及到的方面太多，牵扯面太广，若是林蒙因此而倒霉，那么大伙也好不到哪去。
这事听起来很滑稽，可真说开了，也就是这么一回事。
那啥的，自己干得有问题，自然见不得别人干得没问题，当大伙都一样，标准也就改了，就不能再指责它。
事实上，河堤垮塌事件，已经弄得西巴沸沸扬扬，接下来肯定会有一番争斗，罗渡水库的稳若泰山，还真说不准会成为某些人上窜下跳的工具，从而引起某些未知的变数。
万幸的是，罗渡水库主要是为了解决山民的吃水问题，顺带发点电，规模很小。
漫坝而不垮塌的事实，只在小范围流传，所以，利益相关方倒也无须太过担心。
若是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眼下楚北辰不要声张，将来必将会成为画龙点睛的一笔：干出了成绩，却没在组织危急时刻跳出来显摆，没给组织添乱，这样干了实事，又有大局观的干部，才是好干部。
待河堤垮塌事件淡出人们视线之后，就算是为了表彰楚北辰的顾全大局，怕是也得给予提拔，组织上不会老实人吃亏的不是？
当然，这得看有关领导能不能记得起来，提拔是应该的，不提拔也很正常，事在人为嘛。
楚北辰本来说出这事，仅仅是发些牢骚，并未想过靠这个当发力点，听到张宝居然把这个当成他被提拔，林蒙被贬的理由时，不禁苦笑起来。
其中利害，他是明白的，压根就没打过这个主意。
可是，张宝正在跟邓燕红通话，他又不能插言，免得招来不必要的讨厌。
还好，张宝立马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楚北辰不得不佩服张宝，举一反三的本事不小。
与邓燕红的通话，让张宝深受打击，敢情办错了事不要紧，只要涉及官府威信，那就能轻松过关，别人还不能就此说三道四。
没办法，只能找那种不影响官府威信，只针对个人的把柄去对付林蒙。
通话完毕的张宝，跟楚北辰对了一下眼，不禁苦笑起来。
楚北辰这下明白张宝为何混得如此风生水起，有异能那是基础条件，对社会，对官场规则看得明白，这才是他能迅速上位的另一个抓手。
如此一来，楚北辰看张宝就顺眼多了，不为别的，自家老婆跟的男人，是个蠢蛋的话，自己是不是更加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了？
“你俩别打哑谜了，跟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许洁如没在体制里待过。
事实上楚北辰也知道，自己老婆并不合适待在体制里，以她的性格和作派，没准能惹来一大帮仇家，然后被别人发力，墙倒众人推，落得灰溜溜的下场，没必要进体制。
在这点上，夫妻俩是高度认同的。
不过，许洁如虽然不在体制里，却是最喜欢听别人说些官场典故和规则，除了他是官太，跟同是官太的闺蜜们有共同语言外，还可以向那些官场之外的人士卖弄知识不是？
别看老娘不在体制内混，但体制的那些破事，又怎么能瞒得了老娘？
张宝和楚北辰都知道许洁如是何许人也，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再加上两人虽然不爽，终是架不住许洁如的追问，少不得你一言我一语，把这件事的利害说开说透。
一开始，许洁如还能边听边点头，表明这种事是什么东东，我都知道的模样，但是等张宝指出，河堤垮塌而水库无事，可能导致楚北辰受攻击的时候，许洁如再也坦然不下去了。
许洁如长长地吸了一口凉气，眼睛鼓得老高，好一阵子才缓过神来，心有余悸地朝两个男人扫了几眼：“怪不得佩珊、秀冬、晓薇她们说当官的累，还是在体制外逍遥，敢情里面标准都不一样！我还真是同情当官的，居然能在这样的环境里顽强生存，让我来干，那绝对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