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辰同志，你不要激动，慢慢说！”
卫克运当然允许楚北辰闹情绪。
“我楚北辰在西巴工作了十五年，基本上这里就是我的第二故乡。对西巴的感情，不比本地人弱。五年前，我曾经有机会担任市座，但我当时处置一起突发事件，过于强硬，引起了社会反感，组织上没有选择我，我没有可抱怨的。两年前，我又成为候选者之一，但当时我所负责的省运会，发生外地运动员斗殴事件，为了顾全大局，由我承担组织不力之责，自然失去了当市座的资格！现在我没有犯错，也无须再为顾全大局而背黑锅，可组织上却说我老了，不堪重用了。”
楚北辰想想若是这次还不能升级的话，这辈子怕就只有在退休时，才能享受正市级干部待遇。
不过，正市级干部退休，又是副省级干部的待遇。
“北辰同志，不要生气。干部年轻化，这是国家根本执政的方针之一。”
卫克运也就只有这一条理由，能够拿得出手。
“林蒙不胜任市座之职，把西巴交给他，我很不放心！”
楚北辰说话音声音放得有些大。
“北辰同志，你的态度有问题。党的干部，就得执行党的指示，要拿得起放得下！林蒙同志接手西巴工作，不是我个人决定的，这是省领导讨论后形成的结果。”
卫克运被楚北辰吼得有些下不来台。
“卫部座，我不服！”
楚北辰气乎乎地吼道。
“北辰同志，党的组织纪律，你是知道的。我只是负责通知你，并不是征求你的意见！”
要不是考虑楚北辰肯定要闹些情绪，光凭楚北辰这态度，卫克运就会端茶送客。
“拿得起放得下，我楚北辰办得到。可我想不通啊，省领导究竟是用什么标淮来评价干部？一市之长，关系城市未来的发展，关系到几百万群众。一句给年轻人机会，就这样决定了，是不是太过草率？”
楚北辰本来还想说，你们省领导有没有尊重过我的感受，有没有尊重西巴广大群众？
不过，这话说得太重，到了嘴边，还是将它咽了回去。
“领导干部的胸怀得宽广，不能太计较个人得失！”
卫克运脸色变得很难看！
“胸怀要宽广，这是领导对群众的态度，想群众之所想，急群众之所急，办群众之所需。我楚北辰，对待群众讲胸怀，对待不公，就宽广不起来。明知不公，还要逆来顺受，就是对西巴的不负责，更是对群众的不负责，也是对我自己的不负责。”
楚北辰讲起套话，也是一套一套，不过，此时他说这些话，却不是说套话，而是有感而发，不吐不快。
“北辰同志，你认为自己比林蒙同志优秀的多？市座之职，非你莫属？”
卫克运被楚北辰这话给逗乐了。
既然你楚北辰没有阳光的心态，也没有广阔的胸襟，更不会内练精气神，那咱就说实际的。
“林蒙同志，除了比我年轻这个优势外，其它方面，都比我差，我比他更了解西巴，更适合领导西巴。”
话说到这个份上，楚北辰也就不再顾虑某些规则，而是直接了当说话。
“今天的谈话到此结束，你回去吧。”
卫克运不想再听楚北辰的牢骚，只能动用领导的权力，将楚北辰赶走。
楚北辰大闹组织部的事，被卫克运在省常会上说了出来：“我真没想到，一个老党人，受教育多年，被培养也是多年，可是对位置却看得这么重。”
邓燕红对楚北辰没有很多了解，不过也知道楚北辰有强势的坏毛病，道：“可能是他觉得在副市座的位置上待久了，还没有升到市座，面子上有些过不去，老卫啊，你得好好做做他的思想工作，作得稍细些。”
“楚北辰的思想工作，可不好作。我只是把任命林蒙为市座的决定通报给他，他便吹胡子瞪眼睛，你们是没看到当时的情况，估计想揍我的心都有。”
卫克运苦笑起来。
“西巴这些年来的发展，还是可圈可点的，这跟楚北辰同志的辛苦工作大有关系，比起其他考察对象，楚北辰有一个最大的优势，他在西巴呆了十多年，对西巴情况非常了解，熟悉西巴的干部群众，不存在磨合的问题。”
常务副省座刘云武，与楚北辰有些私交，为老朋友说几句话，还不是举手之劳？
“这是楚北辰的优势，但我认为，这更是他的劣势。在西巴待了十多年，且不说会让他陷入井底之蛙的困局，光一个容易滋生个人优先的问题，就得好好考虑。我们很多干部，就是因为在一地待久了，根深蒂固，大搞家长作风。没错，情况熟悉，知根知底，用起人来顺手，做起事来容易。但时间久了，就会固步自封，不思进取，对城市的发展极为不利。”
大川纪监委座秦自强，早年是林蒙父亲的下级，在林蒙担任西巴市座一事上，他是力挺林蒙，也帮林蒙做了不少的工作。
更不要说他的侄儿秦吉光，目前在西巴担任交通局副局座，林蒙当上西巴市座，秦吉光的仕途，肯定会走得更顺当。
说白了，这就是互利互惠。
“从对西巴的贡献来说，楚北辰要比林蒙大得多，所以他才不服组织上做的这个决定。”
刘云武知道秦自强的这点小心思，但没必要说破不是？
“北辰同志对西巴的贡献，有目共睹，不容怀疑。但从发展的观点来看，林蒙同志担任西巴市座，有利于保持西巴领导班子的活力，有利于城市的进取，德进同志、北辰同志和林蒙同志搭班子，以老带新，以新促老，相得益彰。”
董斯平本来在楚北辰、林蒙之间不持立场，可是秦自强的坚持，让他改变了态度。
根据他对林蒙的了解，林蒙这段时间没少走动，走上层路线很勤，也很到位，不像楚北辰那样，自恃资格到位，走动起来不够热心。
干部遇到出缺，自己有机会时，走走关系，跑跑门路，这很正常。
从政的如果不跑不动，原地待着，那就没有提升的机会。
再说，林蒙的很多观点和看法，与自己不谋而合，再加上有秦自强的大力推荐，董斯平倾向于林蒙，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老卫，我看还得你出马，再做一做北辰同志的思想工作。班子团结很重要，可不能让他带着情绪去工作。”
邓燕红赞成林蒙上位，那是建立在董斯平他们同意支持严帆西益新区的规划，还有对严帆负责的西益梧凤镇影视拍摄基地烂尾项目的处置方案。
当然，邓燕红个人并不喜欢不听话的干部，楚北辰大闹组织部，给她的印象很不好。
政x都是建立在交换的基础上，从这个意义来说，讲政和谈生意，并无区别。
董斯平和邓燕红，难得在一件事上达成了共识。
刘云武可不能不知趣地固执己见，再说下去就是讨人嫌了，集体做出的决定，单凭一己之力，是不可能改变的。
西巴的事情已成定局，刘云武无力回天。
下次与楚北辰见面，说及此事时，只能告诉他，性格决定命运，如果你能拿出林蒙一半的功夫，去走走领导门路，这件事就不会是眼下这结果。
……
楚北辰的老婆许洁如，这段时间因为重感冒，一直在家里养病，连练习舞蹈基础这件大事，都没有干。
猛然清净下来，让许洁如很不适应。
看了会抖音，再看了一阵快手，感到索然无味，尽是些哗众取宠的玩意。
偶尔看看还行，看多了，就烦了。
干脆去整理一下东西，找到了被压在箱底，快要接近尘封的旧照片。
望着年轻时和楚北辰的合影，感叹不己，和楚北辰的夫妻感情，算是走到尽头，以后就是朋友相处了。
一张在燕京时的照片，让许洁如留意了，这是去游颐和园时的照片，楚北辰笑得分外开心，也就是他这个积极向上的笑容，让自己为此倾心。
可是想到楚北辰笑容的时候，心中却浮现出另外一个人的影子，不是张宝，还能是谁？
许洁如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楚北辰和她的合影，大多都在笑，但笑容中却带着强横！对，就是强横！
楚北辰可能从没真心地爱过自己，跟自己的结合，也就是凑合而己。
当他去了西巴，半个月才跟自己见一面以后，夫妻间的感情，全靠孩子维系。
诚然，自己也有错，跟王捷的私情，可以算成是出墙，给楚北辰戴了绿帽，在这点上对不住楚北辰。
这些往事，是不是该埋葬？从此走上崭新的生活道路？
不懂得珍惜自己的男人，就不是好丈夫，无须挂怀。
除了楚北辰的照片，还有情人孙志杰的照片，做为灵迅通信公司的总经理，他的工作能力无庸置疑，当情人也算合格，若不是因为要出国常驻，被迫中断情人关系的话，那么，现在多半就没张宝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