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在红明镇派出所治安科长李士俊那儿,陈永国得知了内幕:派出所得到了上边的口头通知,以后凡是涉及到川柴厂集资款的事宜,通通由川柴就地解决,派出所不宜插手。
陈永国长叹一声,不管怎么说,总还得把当务之急给解决掉。
李士俊跟治安大队长杨蛟山是警校同学,两人有交情,陈永国也就跟杨蛟山有了几面之缘,喝酒时也曾称兄道弟。
镇里派出所不管,市里总得管吧?说不得硬着头皮给杨蛟山打了一个电话。
“是陈经理啊。嗯,社团人威胁你?我马上带人过来,还无法无天了!”
对陈永国的求助,杨蛟山答应地非常痛快。
这认不认识人,效果就是不一样,电话才打了不到一刻钟,一辆警车呼啸而来。
在这一刻钟里,陈永国夫妻俩简直是度秒如年。
这会从窗帘的缝隙里,夫妻俩见到三个警察下了车,来到那些明显是社团人的面前,态度很是严厉地说了起来。
杨蛟山更是义愤填膺,颇有对方出言不逊,他就要动手的样子。
陈永国心中大发感概:还是得有警察朋友才行。
楼下的纷争,没有持续多久,这时走过来了一个中年人,跟杨蛟山说了些。
杨蛟山带来的警察,与社团人拉开了距离。
不过,楼下的社团人,见到警察们围在一起,他们却没有趁机离开的意思,仍旧在原地转悠,完全就是有恃无恐。
“陈经理,我来了。”
随后杨蛟山上楼敲门。
“呵呵,辛苦杨大队了,快请屋里坐……”
杨蛟山的敲门,跟社团人的擂门,完全就是两种叫门方式。
警察进是进来了,可是后面跟了两个,却是两个社团人:板寸男张忠和光头男王横。
“你们,怎么进来了?”
王莉很是惊讶,这些社团人,怎么敢跟警察一起进来?
“哦,是这样的,这几个人受川柴职工的委托,想了解一下集资款的去向!我们也就是来调解一下。”
杨蛟山笑嘻嘻地说道,事实上,川柴集资的事情,他是清楚的。
“这是川柴的内部事务,不归警察局管吧?我说杨大队,把他们撵走就行了,还调解什么?”
陈永国一听就不乐意了,警察来了,不就是撵人或抓人吗?
“不归我们警察管?那好,我们走了就是。大伙可是都听到的,徐局问起来,大伙可得如实回答。”
杨蛟山一听陈永国如此说话,他就不乐意了。
“你们把门敲开,这就走人?”
王莉对张忠和王横很反感,张忠说话轻佻,带着极大的痞气。
王横带给了她的,则是不安全感。
“陈经理,你不接受调解,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杨蛟山双手一摊,扭头就走,一点也没顾及与陈永国的交情。
事实上,杨蛟山接到陈永国电话后,的确是想帮陈永国一把,那啥,人危难之时,伸出援手,较锦上添花要让人更加感激。
别看陈永国眼下不那样,但难保以后自己没有求别人的时候,即便这种可能性不大。
再说了,这种帮忙,也花不了多大功夫,基本上等同于举手之劳。
来了陈永国楼下,刚与张忠接触,边上就有中年人过来找他。
告知这件事是川柴的谢海峰和张宝,联手在背后操作的。
杨蛟山顿时被吓出一身冷汗,香樟坪酒店两次拍摄,算是领教了张宝的厉害,他是打死也不敢跟张宝作对的。
到这会,他绝对相信,红明镇派出所这是受了谢张二人的授意,这才不派人前来。
否则的话,再给红明镇几个胆子,也不可能不派人前来。
原本杨蛟山在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想打道回府,但是转念一想,既然人都来了,还不如帮社团人把门骗开,以后见到张宝,这事算不上立功,但最起码表明自己事先不知情,事中紧急转向做了补救。
陈永国拒绝调解的态度,直接给了他离开的理由,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杨蛟山总共待了不到一分钟,就这么走了,陈永国没了主意!
张忠和王横,冲着他们夫妻俩微笑,不过,倒也没动手打他们的意思,反而说道:“陈经理,你接着打电话,能叫来的,尽量叫来,我们有的是时间。”
张忠、王横是红明镇不入流的混混,刘绳武找到他们的时候,也没做过多的交待,只说他们要这么行事就成。
张忠、王横,没少在警察那里报到,肯定是不想跟警察打交道的,可刘绳武的话,又不敢不听:“刘总,万一条子来了,弟兄们咋弄?”
“不必担心。只要你不动手,其它事情,都有人搞定。你放心,你刘哥是把弟兄伙往局子里送的人吗?”
刘绳武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对此是有经验的。
“那是,那是,刘总是什么人,咱红明镇有谁不知道?”
张忠话虽这么说,但他还是有些疑惑,这样安全的业务,为什么刘绳武不自己去干?反而让他们这种外围人员去干?
“这次是谢董和张经理要搞事,我呢,跟陈永国也见过很多次面,不方便动手。张忠,这些话,你可不要声张出去!张经理是什么人,你是领教过的,不用我多说吧?”
刘绳武明白张忠之所想,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透了点底。
“这怎么会呢?”
一听这话,张忠全身来了劲。
大年二十八那天晚上,张忠和王横,在路上安钉子,把张宝驾驶的奔驰s500L4MATIC臻藏版轿车,扎破了两条带子,向张宝索取补胎费1000元。
却不曾想到补车完毕后,王横被张宝一脚踢飞好几米,他也被踢在膝盖上,来了个狗吃屎。
被张宝踹倒失去反抗后,又被张宝同车的一个疯婆娘重重踢了好几脚,末了,被人送进红明派出所,结结实实在里面待了一个春节。
事后才知道,揍他的就是张宝,强行让派出所立案的,也是张宝。
相对于他所受的“委屈”,张宝来到川柴后的一系列操作,他和王横,打死也不敢生起报复之心。
那啥的,刘白与刘大帅都不敢跟张宝较劲,他们这点份量,怕是完全不够。
张宝那是惊天动地的人物,在镇里说句话,比镇监镇座说话还好使,估计在市里同样好使。
最关键的是,刘绳武在刘白与死后,与张宝所在的川柴合作,越发进行地紧密。
按刘绳武自己所说,川柴未来的发展,就是红明实业未来的倚仗,并且也没少从川柴拿钱,准确地说,是张宝代川柴垫资的钱,用物收回川柴战备用地。
这真是羡煞了定绥所有的社团。
以前刘白与父子只是拳头硬,钱虽有些,但并不太多,现在却是腰包鼓了。
混社团,说白了就是想挣钱,有了钱,就有了一切,再加上刘绳武武力值不错,现在扩大定绥市区地盘的姿态,也摆了起来,不再局促于原有的地盘。
所以,明面上是刘绳武,背后则是张宝罩着,张忠、王横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不过,他俩牢记命令,没有动手。有没有警察在现场,他们也都是专心致志讲“道理”。
近在咫尺的红明镇派出所警察,没有出警,第二拔警察倒是气势汹汹赶来,但刘绳武派来的人跟他们一勾通,结果就如刘绳武所说得那样:都能搞定。
更可笑的是,第二拔警察,居然还把他们给引进了陈永国的家中,随后转身就走,搞得就像警察是专门过来开门的。
可想而知,张宝得有多大能量,才能让警察乖乖听命办事!
所以,张忠、王横当然不介意让陈永国去叫人,叫了有用吗?
“王莉,给他俩倒杯茶水,我再打电话。”
陈永国见张忠、王横虽然流氓气十足,但似乎还有那么一点底线。
再说门也被骗开了,该来的就该来,也就收起了紧张,转头吩咐王莉道。
陈永国这次打电话给庄伟燕,那天庄伟燕的“仗义直言”,说明她跟谢张二人,还是有矛盾的。
另外庄伟燕的老公,可是定绥警察局座徐永培,如果徐永培都不管,那么就说明整个警察系统,都不会来帮他。
庄伟燕接到陈永国的电话,答应帮陈永国问一问。
昨天在陈永国的办公室里,对陈永国煽风点火,陈永国的确也照做,可是没想到所有贴子,都被删掉,而且越删越及时,以至于影响力没有弄大。
这会听闻陈永国家里居然来了社团人,并且还是光明正大地在家里待着,警察还不管,这让她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
庄伟燕打电话给老公徐永培,得到徐永培的回答:这事他得去问分管治安的副局座汪世海。
局座跟副局座的办公室,不可能离得很远,徐永培接电话后,马上就过去找汪世海,谁想汪世海给他的回答:这事不是警察系统所能处理的,把市监市座搬来也没用,不信的话,可以打电话到市委和市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