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大的胆子,敢殴打镇座,还不怕王法了吗?”
副镇座李发轩是挂职干部,并不认识周仁凤,慌忙将摔倒在地的蔡玉彬扶了起来。
在这么多人的面前,被人摔了个狗吃屎,如此狼狈,实在是件丢人的事情,而且丢的还不是蔡玉彬个人的脸,镇府的脸也被丢了。
李发轩顿生兔死狐悲之感,当即指着周仁凤斥道。
“打了蔡镇座,等同于和官府对着干,做为守法良民,咱们得同官府一条心,坚决与这种坏人做斗争!”
黄金绶也不是没有一点血气,看到蔡玉彬被周仁凤摔倒在地,心中未免有些愤慨。
不为别的,蔡玉彬那句协商解决,正合我意嘛!
再说了,蔡玉彬还抱住了周仁凤,不许他动武,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保护,眼下他被周仁凤给摔倒在地,自己一点表示都没有,以后还怎么带队伍?
黄金绶的“呼吁”,得到了村民的热烈响应,很快村民们便拿着各式农具,向前涌了过来!
人多力量大,就算你周仁凤再能打,能以一打百吗?
村民的斗争矛头,都指向了周仁凤,同仇敌忾,向他靠了过来,那架势,就是村民要保护马上就要被鬼子屠杀的武工队员一样。
“蔡镇座,你看到了吗,协商解决管用吗?”
周仁凤当然不是真想把蔡玉彬摔伤,力度控制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蔡玉彬这样“弱不经风”,一下就摔倒在地。
周仁凤不能马上离开,否则就真成了他有意摔倒蔡玉彬,只能原地待着,稍加解释几句,方能进行下一步行动。
“你们干什么?想造了反吗?把家伙收起来,全都退下去!”
蔡玉彬一门心思,就是等待张宝来做文章,在这点上,他跟来惹事的黄金绶,是一样的。
所以,他的肚量很大,浑不以周仁凤将他摔倒为意,反而向村民大声喊道。
只是他的呼吁,没起到作用,反而把更多的村民吸引过来。
“揍那个家伙!凭什么打镇座!”
“对!敌人越凶残,我们越英勇!”
……
万春村民携仗围了上来。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
就在村民想要围攻周仁凤的时候,远处传来汽车鸣笛声,五辆渣土车,快速冲到了农家乐门口!
沿途的村民没敢阻拦,盖因渣土车车速很快,似乎也没有减速的意思,谁碰着就算谁倒霉!
从为首的那辆渣土车上,跳下来荆竹村支书谢思友,穿着一身迷彩服,扎着武装带,就像一个现役军人。
从渣土车上陆续跳下来了四五十人,他们是应黄金绶之邀,率领村民赶来的。
万春村和荆竹村多有联姻,万春村有事,荆竹村绝不会坐视不理。
“万春村有一小半以上的娃娃,得管我们荆竹村的老人叫外公外婆,谁他妈惹万春村,都得经过我们荆竹村同意!”
谢思友烧了一口国产雪茄,双目冷冷地扫视周仁凤道。
农民平素有小农意识,但组织起来就是一股很大的力量。
原本万春村几百村民,对农家乐就占有绝对优势,荆竹村又来了四五十精壮,双方力量对比更趋失衡。
农家乐的员工,并没有因对方人多势众而示弱,他们在大门后愤怒地与村民对嚷开来。
盖因谢思友这话实在太没道理,万春村和荆竹村联姻,跟农家乐有毛的关系?
如果硬要说有关系的话,农家乐休闲区的一角,占了荆竹村一点点荒地。
面积还不到农家乐的四十分之一,如果荆竹村一定要把它拿回去,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一点也不影响农家乐的运营。
农家乐负责人王照南,跟谢思友是没出五服的亲戚,按辈分他还得叫谢思友一声姥爷,对谢思友他还是有些敬畏的,来到谢思友面前,赔笑道:“谢姥爷,这是我们农家乐和万春村的事情,您老就别插手了!”
“麻痹的,别叫我姥爷,我受不起!老子入党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现在人模人样,学会欺负人了,信不信我让你爹,把你狗腿打断!”
谢思友目光一寒,令人骇然的一幕,就在众人眼皮底下发生,他忽然扬起厚实的巴掌,狠狠给了王照南一个大嘴巴子!
谢思友从开骂到扇耳光,动作连贯,看似不讲道理,其实蕴含着很大的道理可讲。
我谢思友打你王照南,不是无缘无故,无凭无据打你,而是以姥爷的身份打你。
华夏传统,老的打小的,天经地义,虽然是远房亲戚,那也是长辈,并得到你王照南承认的不是?
农家乐的保安不依了,他们勇敢地冲了过来,站在王照南身边,吵着闹着要和谢思友拼了。
别的不说,直接领导被打,他们不上来讨说法,已经失职了,更何况大老板周仁凤还在这里,更得表现一番不是?
谢思友带来的那几十个人,顿时向前涌,向谢思友两侧及前方靠拢过去。
谢思友脸上浮现出一丝得意!
刘白与之所以能成为红明镇的王者,除了能打,就是与官府的关系搞得好,并且深谙利诱之道。
比如说农家乐这块土地,就是周仁凤向刘白与缴纳款项,由刘白与去操作获得的。
刘白与没少给村支书和村干部好处,让农家乐的建设,不因农民的反对而停工,官府这个裁判,也是一屁股坐在农家乐这边,最终形成对万春村广大村民极其不利的即成事实。
黄金绶、谢思友等在外地打工的村民,因总体就业形势不好,就想回乡创业,村干部换届,他们顺势而上。
只是刘白与势力太大,他们被压制住了,最多就是保证现有利益,不再被刘白与所侵凌,失去的利益,却是无法收回。
这次张宝大张旗鼓要收回战备用地,黄金绶、谢思友认为时机来了,或者说是最后的机会,若是他们再不出手,不论张宝和农家乐争斗的结果如何,两个村都不可能再对失去的土地有发言权了。
为此,黄金绶决心要挑战一下农家乐,谢思友也要插一杠子!
谢思友年轻的时候,当的就是村治保主任,后来带着乡亲出去打工,承包扳筋这个工作,为了不被老板欺负,他们抱团打工。
为此,谢思友在一众打工的乡亲中很有威信,若有事,就是一呼百应。
以前,谢思友的人马,有过几次与人械斗的历史,不敢说每次都获胜,但也没有输过,可说在心理上,谢思友带的这伙上,是有很大的自信。
挨了一巴掌的王照南,脸上火辣辣地疼,今天这人可丢大了,虽然他是农家乐的负责人,但显然没有让农家乐全体人员同仇敌忾的本事。
看着王照南被打,不少农家乐工作人员已经开始梭边边,虽然这些人大多是女服务员、花工之类的,但也在相当程度上,动摇了保安的士气。
“我说你别倚老卖老,随便打人!向王照南道歉,否则,农家乐会以牙还牙的。”
周仁凤当然不能退缩,不过,先礼后兵还是要讲的。
“都是在一个地方舀饭吃,有什么事情不能商量的,你俩是村支书,要对村民起正面作用!你是农家乐老板,更应和气生财。”
蔡玉彬当然希望双方斗起来,但明面上的劝解工作,还是得做不是?
“黄金绶你不要无理取闹,谢思友你不要瞎掺和,让你们的人离开现场,有事你们几个人坐下来谈。”
庄伟燕更不敢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看着两个村子和农家乐发生械斗,不管别的,先得把局势稳定下来,像现在这样剑拔弩张,迟早都要坏事。
“违反党纪国法,恣意妄为,肯定会被官府坚决打击,官府决不会让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周居仁的车队,急驰而来,跳下车来的周居仁,连调查情况,分清责任的步骤,都给省了,直接把调子给定了。
“没错!对违反党纪国法,恣意妄为的家伙,的确该打击,但得分清责任不是?我们的政策,就是绝不让群众吃亏不是?”
周居仁刚到,张宝也赶到了现场,听到周居仁为了儿子,居然想要拿市监身份硬压村民,心里不禁乐了:周居仁你可真是舐犊情深啊!
“万春农家乐的地盘,是占用我们万春村的地盘修起来的,财务极其不清楚,必须得好生算一算,商量这个事,我们当然不会一窝蜂涌到农家乐。可是我们村的孩子,在里面放牛放羊,被他们的人给打了,他们还拒不认错,我们还能坐得住吗?”
黄金绶一看正主张宝来了,立马劲头变大,对市监周居仁的畏惧感,减轻了许多。
有了黄金绶带头,村民们一个个嚷得更凶了。
“农家乐已经建起好多年了,一直没听你们有什么反对意见,这会却拿这个说事,想推番以前的协议,是不是眼红农家乐的生意,想要捞些额外好处?我告诉你们,这就是勒索!是犯法的!”
周仁凤看到父亲周居仁赶到了现场,他就不能动手了。
不过,该来的人马,还得来,得把实力展现出来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