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省座,你说张宝已经向你汇报过他的事情,能详细对我们讲一讲吗?”
刘光全非常震惊,盖因邓燕红这么说话,完全超出了省座的业务范围,公然指责起了,犯了大忌讳。
邓燕红是老人,不可能不懂这个,又怎么会如此出格呢?
难道张宝真的很清白,清白到了没有作恶证据,抑或还有其他深层次原因?
于是,刘光全也没有恶语相向,而是想要知道邓燕红的底气所在。
“可以,我这里有我亲笔写下的记录。”
邓燕红将张宝与她交谈的内容,做了记载,此时就是发挥作用的时候。
刘光全翻看邓燕红的工作记录,里面张宝对朱崇举的检举内容很详细,还有严帆、谢海峰以前的一些违法行为,也在里面。
“邓省座,你看是不是把严帆、谢海峰、张宝都请来,让调查组跟他们谈谈?”
刘光全请邓燕红派人,将工作记录中有关内容复印。
刘光全当然知道这次调查,透着种种古怪,对严谢二人的调查,应该是针对张宝。
张宝向邓燕红反映的事实,应该是实情。
“可以。有事就在省里解决,好过你们去汉嘉,搞得人心惶惶。汉嘉市的教师转编制工作,正在节骨眼上。”
邓燕红一口答应。
严帆、谢海峰这几天很忙,教师转编制和征地补偿工作,已经进入公示期,汉嘉市的报纸、电视、本地论坛,都做了专题报道,引起了很多人的关注。
两个专项问题工作组,还专门开了电话热线和网上热线,负责在线解答问题。
严帆、谢海峰,轮流去接热线电话和回应网友,面对一个接一个的电话咨询,两人忙得不行。
最主要的问题,就是公平性的问题,毕竟以前也不是没搞过类似的东西,最终却让很多人很受伤。
于是,严帆、谢海峰将这话提前录制,在热线上一键放出。
无它,老是重复着相同的内容,想不口干舌燥,想不心烦意乱也难。
总体来说,工作进展较为顺利。
要说保证没人到燕京去闹事,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王相廷却因中枪受伤,在医院疗伤,无法就此发飚,也就没人来找他俩就此说事。
这样的机会,他们是不会放过的。
这会接到省里通知,要他俩到省里,接受上边派来的纪监委调查组调查。
张宝也是幸有荣焉,也“应邀”参加了听证会。
“这位是纪监委调查组刘光全组长,他们有问题要问你们。你们必须实话实说,身正不怕影子歪。”
严帆等三人,一到省纪监委大会议室,王铭德就向他们表明今天谈话的宗旨。
“张宝,你不是干部,用不着遵守某些规则。你只需对你所做的事情负责,别的不相关事情,没必要往你身上揽。揽了不仅没用,还对你不好。”
邓燕红暗示张宝,严谢二人以前的所作所为,跟他无关,千万不要讲哥们义气,惹火烧身,搞到自己无法收拾。
张宝向邓燕红点了个头,说道:“邓省座,我明白,我会如实向调查组说明问题的。”
令严帆、谢海峰、张宝纳闷的,大会议室今天的布局很古怪。
会议室就是法庭的布置,坐在检察席上的,是调查组成员,坐在审判席上的,是省里的两个大人物,被告席肯定就是留给严谢张三人的。
旁听审判的人也不少,座位全满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法院的临时法庭。
张宝坐在被告席正中,严谢二人分坐两边,搞得他成了主犯一样。
当被告的,总得有请律师的权利,可是在这种调查形式下,只能自辩,不要指望还有人会站在你这一边。
“谢海峰同志,你的连襟韩福生,担任教育局座期间,将教师编制名额算成钱,让各县区教育局上缴,各县区教育局,又向想进编制的人员收取费用,这事你知道吗?”
刘汉全开门见山问道。
做为纪检人,先声夺人这招,他用得炉火纯青。
“事先我不知道。知道后,我立即要求韩福生改正。”
谢海峰明白刘汉全这是敲山震虎,最终还是要将矛头对准自己。
好在采取了补救措施,不至于被一棒打死。
可心里还是不由自主地咯噔一下,难道韩福生不知悔改,阳奉阴违,或者干脆又背着自己,干了新的违法事情?
“这么说来,谢市座你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不知情了?”
刘汉全给谢海峰安了个圈套,反问道。
谢海峰虽然很反感被人当违法嫌疑人对待,也很讨厌刘汉全这种说话语气,可又没有办法,只得忍住不快,回道:“是的,刚开始的时候,我不知情。”
“这是外商马克从米国发来的书面文件,上面说明了你爱人汤旻睿,要求马克为你儿子在米国留学,提供担保的事实。你小姨子汤沁睿的丈夫韩福生,在马克提供担保后,批准了马克在汉嘉设立国际学校的申请。你认为,两者有关联吗?”
谢海峰接过文件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除了英文,还有不少的印章,显见这是一种正式文件。
不过,
“刘组长,如果我爱人或我的亲戚,有违法交易的行为,那么,我肯请组织对他们采取措施,查清真相,我不会因为亲情之故,干扰组织的调查,尽全力配合组织,把事情调查清楚。
谢海峰认为此事肯定属实,自己老婆和一众亲戚,仗着有自己撑腰,可没少吃钱,留下的证据,想全部销毁,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谢海峰也不是太过着急,自己向张宝老实交待过,自己和一众亲戚,屁股都不干净,张宝也答应没什么大不了的。
于是,谢海峰脸色平静回答道。
“韩福生……汤浩生……李海艳……”
汤浩生,汉嘉财政局座,是谢海峰大舅子;李海艳:纪监委座,是韩福生的堂妹。这几个人的问题都不小。
随着刘汉全将检举材料上的主要内容念出,旁听席上的干部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
“我承认他们所做所为,我都是事先知情,但却未加干涉,任由他们在违法的道路上越滑越远。在这点上,我不是失察,而是放纵。”
谢海峰承认得非常痛快,盖因韩福生等人,以前可没少干吃钱的事,有时吃相还很难看,弄得物议丛生。
“你的这些亲戚,调查组已经在进行核实了。对了,接下来有些涉及到你个人的问题,请你说清楚。”
刘汉全有些纳闷,这个谢海峰,承认这些人有违法行为,倒是挺痛快的,但愿他承认自己的问题,也有这么痛快。
若是违纪干部都有这么痛快,我们纪检的工作,就好干多了。
“你请提问吧。”
谢海峰现在还真的没什么好担心的,一切都有张宝不是?
“白彦秋你认识吗?你们是什么关系?”
刘汉全幽幽说道。
“认识。我们是朋友关系。”
谢海峰纳闷了,麻痹的,全汉嘉都知道我认识白彦秋,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后续问题就有些难以回答了,只能笼统回答。
“是哪种朋友?”
刘汉全嘴角微微一翘,朋友?朋友类型多了,一面之交算朋友,滚了床单,也能叫朋友!想蒙混过关,门都没有。
“以前她是我情妇,现在她是张宝的女人。现在,我和她就是单纯的朋友关系。那啥的,朋友妻,不可欺。”
谢海峰朝旁边的张宝微微一笑,把顶住调查组的重担,甩给了张宝。
“哦?她是你情妇,你怎么就舍得转让给别人呢?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交换?换个说法,你是不是想借此摆脱白彦秋,但却要继续通过她敛财?”
旁听席上众人都笑了起来,转让特殊财物,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是公然承认,还承认得这般不矫情,倒是少见。
有了这个先决条件,后面的问题才能引出。
刘汉全心里暗暗为谢海峰点赞,这样痛快的“被告”,能让我们省多少事情。
单凭谢海峰这一点,认真交待问题,配合组织的结论,那是必不可少。
“没有为我个人敛财。事实上,我认为这事应该问张宝,他比我更有发言权。”
谢海峰一推三四五,那啥的,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讲述自己的“情史”,的确有些丢脸。
于是,大伙便朝向了坐在谢海峰、严帆中间的张宝,想看看他是如何解释这个问题的。
“我说老谢,调查组明明是问你,你却推给了我,有些不仗义。那啥的,你得请我吃一顿大餐,做为补偿。”
张宝跟谢海峰开起了玩笑,也就是给他打气。
“行,我拿一个月工资请你。若是不够,我也没办法。”
谢海峰给张宝点了枝烟,答应了张宝这个“苛刻”的条件。
按张宝的胃口,一顿大餐,有可能吃上好几万,若是食材高级,那就真的没上限了。
说不得,只能给这顿饭封个顶。